夜!
星月隱晦,蓬玄洞天的天門發出幽幽光芒。
四名弟子在外巡邏,不許任何人或物靠近,兩個時辰一換班,天門輕輕晃動著波光,浮出另外四名弟子的身形,相互點了個頭,之前的四名弟子沒進天門的光洞里。
「啾!」最後一名弟子剛抬腳,後腦勺霎時一疼。
「哎呦!你們打我干嘛?」那名弟子猛地回頭,瞪著四名來換班的弟子怒喝。
四名換班弟子聳聳肩,無辜地搖搖頭。
「站著別動!」那名後腦勺中招的弟子指著四人道,拿手指在嘴巴里哈了哈,「****」四個腦瓜崩彈了下去。
「哎呦!」「哎呦!」
「疼疼」「疼!」
四人齊叫,彈人的弟子顯然是個不好惹的主,彈完了,冷冷一哼︰「我石頭可是外堂堂主的親傳弟子,你們幾個小毛孩子,招子放亮點。」
明明他比任何人年齡都要小,偏偏用一種老成的口氣訓話,是在有點可笑。
不過,那四名弟子顯然知道他的底細,懦懦點頭,直說︰「曉得了。」
「哼!」石頭老氣橫秋,一揚下巴,轉身進入天門。
然而,又是腳剛抬起來,「啾!」一聲,他的後腦袋再度中招!
「啊!你們故意的是不是?耗子舌忝貓逼找刺激是不是?都給我扎上馬步,一動不許動,讓我石頭大人好好教教你們,人生怎樣過才能一帆風順。」石頭捂著後腦勺,痛的鼻頭泛酸,一張利口吐出毒辣的話語,听得那四人霎時一愣。
直到大手掌如蒲扇一般扇下來,四人才驚叫一聲,抱頭逃開。
「別跑!找死不成?跑得了初一,你跑得了十五嗎?在外堂做事,每天都要面對我石頭大人,我整的你們哭爹喊娘!」石頭逮住一個,猛敲一頓,好在他有分寸,沒有用上靈力。
「饒命!」被敲的哭腔討饒,腦袋如釋迦牟尼,腫了好幾個包。
「饒命?哼哼,現在知道喊饒命了,方才背後下手的氣勢哪去了?嗯?幾天不收拾你們,一個個都上房揭瓦了?」石頭得理不饒人,盯住另外三人殺了過去。
四名弟子比竇娥還冤,「誰背後下手啦?誰干那種事誰是小狗!」
解釋也沒用,石頭就是個有理三扁擔,無理扁擔三的家伙,行動永遠在思維之前,不管怎樣,先教訓人出口氣再說。
幾人追追打打,在天門外來回亂竄。
嗖!輕風一急,淡淡粉香,幾人只是嗅了一嗅,都沒察覺到有異,這里是蓬玄洞天,誰敢進犯?就是這種心態,給了別人有機可趁!
金荃一閃入內,即刻隱藏身影,眸子向後一瞄,心道,敢說干那種事的是小狗,哼哼,等著門規處置你們吧。
和朱陵洞天一樣,天門內另成一個世界,靈氣濃郁,四季如春。
金荃所站之地是天門里面一條石子小路,小路兩旁灌木濃密,草葉碧綠,金荃身子一矮,躲在了里面,混合各種花香,倒也遮掩了不少身上的脂粉氣味。
她在等,等石頭進來,听話听音,石頭既然是外堂堂主的親傳弟子,說不定知道一些蓬玄洞天的秘密,比如說,聚靈陣在哪里。
不多會兒,石頭罵罵咧咧從光幕那一頭走進來,大眾化的臉龐說不上俊美,卻也端正,腰間掛著一把月牙斧,昂首挺胸目不斜視往前走。
洞天內眾多巡邏弟子看到他,不是遠遠繞道,就是低頭默然。
這給金荃省事了,一路跟隨,來到一座不算太高的大山下面,山體四周圍著建築群,廊檐掛著明亮燈火,房舍內卻是烏黑一片,金荃放出神識,稍稍感應了一下,只是前面一條上山道路,就有不下五十多處暗哨把守,更別說上上下下的巡邏明崗了。
好森嚴的警備!金荃心中一驚。
難道這山上不是修煉者修身養性的地方,而是有什麼重要東西嗎?
「口號!」
石頭走上山路,立刻傳來沉沉冷喝。
「口號你妹!我石頭大人上山下山一天多少回,你們瞎眼啊!」石頭毒舌不積德,罵了一聲,徑自走上去。
倒也沒人攔,以金荃現在三劫玄皇的實力避開那些暗樁不成問題,悄然跟上。
半山腰,又是圍著山體鑿出整整一圈空地,建上無數房舍,廊檐上的燈火連成一片,如同給大山帶上一條腰帶,同樣的,房舍內反而是烏漆抹黑。
石頭沒有繼續上山,轉個彎向右側走去,明崗暗哨明顯增加,卻沒人再問口號之類。
在一個房子前站定,石頭推開門,走進只投射了廊檐上幾許光亮的房內。
良久,沒有任何聲音傳來,金荃以為這是外堂弟子的居住地,正納悶著為何安排了這麼多弟子警備,突地,里面有人咳了一聲。
「是……小石頭?」
幾個字異常細弱,金荃還是耳尖地接收到了,一听那聲音,頓時明白了這麼明崗暗哨的原因!
赫連苑!里面出聲的竟是赫連苑!
「赫連大哥,你可不能死,你死了我石頭就沒人照顧了,你不知道,你走的這一年,我石頭被欺負的有多慘,毆打謾罵中學會自保,現在你回來變成這副模樣,我石頭來照顧你吧,來,這是藥,我給你涂一下傷口。」面對赫連苑,石頭一改囂張跋扈,顯然,赫連苑在他心中是特別的。
「石頭,謝謝你……」
「謝什麼,你以前也照顧我了啊,忍著點痛哈。」窸窸窣窣的動靜從里面傳出,想必石頭已在為赫連苑處理所謂傷口。
赫連苑哼都沒哼一聲,好像自己沒有傷勢一般。
「赫連大哥,你不逃麼?這幾道鎖鏈,一個法陣,困不住你吧?像以前一樣,再逃走吧。」
「不能逃。」不開口還好,一開口說話,就能听出赫連苑聲音的顫抖,一定是痛的。
「為什麼?不逃會被繼續折磨的,四長老是什麼性子,你還不知道?最後關頭總會給你留一口氣息,我來給你上藥,她也清楚,甚至命令山上的人不要攔我,她就是不要你死的痛快,要你生不如死!」石頭聲音也有些顫抖,卻是懼怕。
「嗯,我知道。」青飄的惡趣味,蓬玄洞天誰不知道?知道又如何,他依然不能逃,也逃不掉,對于躲藏了一年後重新現身的他,那些長老怎會讓他再次逃月兌?他只是一個玄聖,而長老們都是玄皇,上次讓他逃了,是個意外,這次,他沒那麼好運氣。
石頭勸了他不止一次,嘆道︰「你說你這是何苦?在外面好好的,回來干嘛?」
「沒辦法啊,我不來,她就危險了。」
「她?她是誰?」石頭第一次听赫連苑提及別人,而且,話里意思是在保護什麼人。
「小石頭,為了你好,別打听。」
「是,是,你們這些高階人士之間真是麻煩……」
金荃沒有妄動,神識在房內一掃,里面確實有個法陣,冷沉溪曾說過蓬玄洞天也有一位赤印符師,所以青央才打包買走了她煉制的那些赤印玉符,這個房間內的法陣想必是那位赤印符師的杰作,一旦外人踏入,定會收到感應。
她這次來可不是來打架的,正要默默退走,先去破壞了聚靈陣,再來接赫連苑,突然,遠處一道張狂的靈壓逼了過來,金荃已是三劫玄皇,對靈壓的感覺敏銳非常,急忙屏住呼吸,身形一晃,掠進旁邊另一個房間。
「誰?」
房內竟有人!
金荃一展浮沙影閃,七影散開,倏地聚合,她人已出現在那人身邊,手掌一伸,捂住她嘴巴,同時右手的飛煙劍頂在她月復部。
這時,才抬眸一看房內的人,沒想到,是個認識的,天獸,寒霜蛇妖!
已死的第八席長老青沛的那只玄獸!
當日,赫連苑的玄獸紋翎追殺寒霜,沒想到,寒霜沒有斃命,還回到了蓬玄洞天。
寒霜眨眨眼,借著微弱光線打量金荃,瞳眸微微擴張,卻又疑惑地眯了起來。
金荃看得出,在那一瞬間,寒霜似乎認出了她,但是感應到她的內在氣息,以及看到她一副女子妝扮,又被迷惑了。
「別出聲,可以麼?」
寒霜點點頭,待金荃的手從她嘴巴上挪開,干裂的嘴唇闔動了一下,聲音嘶啞道︰「你是誰?」
「你有傷在身?」金荃從她聲音中听出明顯的虛弱,低頭一看,才發現寒霜此刻是半人半蛇,除了上面的人身可以活動,整個蛇體都是軟綿綿的拖在地上,身下,滿是血污。
「你到底是誰?」寒霜繼續追問。
「你呢?又是誰?為何不叫?」金荃低問,裝作完全不認得她。
寒霜盯著金荃看了一會兒,舌頭潤了潤嘴唇,出乎意料地回答了金荃。
「我叫寒霜,因為知道了大長老害死我主人,找他報仇,所以被鎖住靈力關在了這里,我不叫,是看你不像蓬玄洞天的弟子,你擅闖蓬玄洞天,罪不可恕,想安全逃出去,必須帶著我,不然我一叫,你就完了。」寒霜輕輕地說道,話語中,不帶威脅之意,只是闡述事實,卻更勝威脅。
這小蛇妖,不是良善之輩,跟隨青沛不知多少年,學會了人類的機智和詭詐。
「大長老害死你主人?」金荃倒是很欣賞寒霜這份淡定,能在突發狀況下想到這麼一招月兌身之計,寒霜對上了她的脾氣,且不說寒霜的主人如何,寒霜這只小蛇妖還是不錯的。
青沛重傷時,寒霜不離不棄,最後抱著青沛的**遠遁,還是比較有情義的,放在一般玄獸,主人死了,自己早就先逃命了。
不過,明明是金荃聯合冷沉溪和赫連苑設計了青沛,而青沛自己迎向一道雷殛,最後自覺生機,怎麼寒霜把仇恨轉移到大長老青瑞頭上去了?
「為了表示對你的友好,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得答應帶我一起逃。」寒霜在講條件。
「沒問題。」金荃點頭一笑,應允的爽快。
寒霜吁了一口氣,輕道︰「我告訴你,你可能不明白,但是,請不要提問,我只說一次,大長老是故意讓我主人去送死的,朝寧國原皇上凌承安來蓬玄洞天求助,大長老就利用了凌承安和我主人,並讓太玄總真派出昌岩隨同前往朝寧國,昌岩性情古怪,又不屑與人為伍,大長老早就知道這一點,所以一定要太玄總真派他來,昌岩存在的意義是牽制我主人行動,這一切,都在大長老算計之中,目的是等回天王金荃出現,若她知道凌承懿有難,一定不會袖手旁觀。」
人類的詭詐,寒霜是學了,但學的不徹底,有一則叫言而無信,金荃只是答應沒問題,卻還沒出手救她,她就一五一十地講出來了。
「這樣一來,就可以除去金荃,永絕後患,或者我主人被殺,驗一驗金荃武技是不是歸靈神訣,但是,我主人最後明白了怎麼回事,不甘心做個听話的棋子,自我了結了,之後,赫連苑回來,一力承擔了此事,但是,這事沒完,可惡的大長老,他就是罪魁禍首,我一定要報這個仇。」寒霜倒有些血性,看事情也看本質,對金荃和冷沉溪、赫連苑是有一些恨意,但還不到殺之解恨的地步!
大長老青瑞則不同,設計人的混蛋,不可原諒!
主人死就死了,可死的一點都不值!還死的很窩囊!最恨的莫過于此!
當然,青沛的身體死了,但他的魂魄卻在金荃手中,寒霜本打算替主人報仇後,才能有臉去找金荃看望主人,哪知,陷身在此了,青瑞可不是她這種等級的玄獸能夠傷的了的。
金荃靜靜听著,算是明白了,原來青沛出現在朝寧國,那時候蓬玄洞天已經對她展開了各種計劃,之後利用單行微,不過是後發之箭,大長老青瑞真是個無恥的家伙,只會利用別人嗎?
而赫連苑,果真是為了她,才回到蓬玄洞天,替她抗下了罪名,以至于大長老的首發計劃胎死月復中,不得不派出三名長老,對金荃再次布下滅殺大網。
大長老就那麼憎惡她?只因為她的名字?
「 ——」隔壁房間傳來巨響,震亂了金荃的思緒。
「是赫連苑在受刑。」寒霜看向隔壁,就算以前對赫連苑有恨,在見過他遭遇的一切後,恨也消失了,其實大家都是受害者,誰也翻不出大長老的手掌心。
金荃貼上牆壁,因為那邊有個強大的靈壓存在,她不敢放出神識,以免被發現,只能豎起耳朵,單憑听力探查動靜。
「小石頭,離遠點。」赫連苑喝止了想要靠近的石頭。
「四長老,我求求你,別打了,赫連大哥快撐不住了,讓他修養幾天吧,他身體好了之後你玩起來不是更有意思麼?」石頭撲通跪倒,大聲喊道。
癟四長老?那個張狂的不知道收斂的靈壓,是青飄!金荃對青飄的惡趣味略有了解,手心里不禁為赫連苑捏了一把汗。
「呵,這樣才有意思啊,你听,赫連快要忍不住叫出好听的聲音了。」青飄沒有用武技,只是單純的一掌揮出,拍在赫連苑胸口。
「噗——」鮮血彪飛,可惜,赫連苑並沒如她願,除了噴血的聲音,沒有任何痛呼或哀嚎。
「唔,本席就喜歡你這鋼鐵般的意志,赫連,快叫吧,把曲雅殤藉藏在哪里用你的聲音叫出來,本席一定會好好給你補補身體,用不了幾天就能活蹦亂跳了。」青飄一抬赫連苑下巴,另一手抹了抹他臉上的污濁。
赫連苑不躲不避,卻是淡淡一笑,嘲諷的弧度,在鮮紅血液中,異常刺眼。
「真拿你沒辦法,本席好歹是看著你長大的長輩,你卻瞞著本席那麼大秘密,曲雅殤藉可不是你一個人的哦,只要你交出來,本席立馬放了你,甚至,連你壞了大長老大計的罪過也一並抹消,怎樣,赫連,乖乖就範吧。」青飄全不在意那抹嘲諷,一邊輕柔地清理赫連苑臉上的污濁,一邊誘惑說道。
「讓我見我師父,我或許可以考慮。」赫連苑平淡地笑著,盡管氣息紊亂的厲害,仍舊沒有露出半點痛苦。
他知道,這樣才是對青飄的最大挑釁。
「你師父閉關一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青飄無奈地說道。
「真的是閉關?師父閉關,我就遇害,不是你們搞鬼嗎?」赫連苑猶記得掌教師父閉關時,那淡漠的對一切失去興趣的眼神,當時並未起疑,但緊接著自己遭到迫害,逼不得已逃出蓬玄洞天,一年來,他想了很多,師父可能察覺到什麼,才閉關的。
「說什麼吶,你這孩子,質疑長輩,是你該有的教養嗎?掌教也真是的,教出這樣的徒弟來,唉,本席只好代她教教你了。」
里啪啦一陣驚天動靜,金荃身在隔壁,也是听的心驚肉跳。
「四長老!四長老!求你……求求你,啊!——」石頭受到波及,被一震罡氣撞飛,砸到了金荃這邊牆壁上,震的金荃耳中嗡鳴。
牆壁猛烈一顫, ,有什麼碎裂了。
「快躲到我身體下面。」寒霜指指身後,低叫道。
歹勢!金荃掏掏耳朵,身形一閃,躲進寒霜碩大的蛇身里面,寒霜艱難地挪動身體,盤成一團,把金荃蓋住。
與此同時,牆壁喀拉倒塌,石頭飛了進來,在地上劃出一道溝壑,嗆咳著吐出大口濃血。
「小石頭!」鎖鏈當啷聲中,赫連苑滿身禁錮,撲到石頭身邊,焦急喚道。
「赫連大哥,我沒事。」石頭倒完血,爬起來,跪到邁著故作優雅步子走進來的青飄腳下,磕頭求道︰「四長老,你打死他,就得不到曲雅殤藉了啊!」
「嗯,說的有理,放心,本席不會打死他的,要人性命這種事,本席可不做,太殘忍了。」青飄一腳踢開石頭,輕蔑道︰「嚴袖虹養的看門狗,滾一邊去!」
言罷,不顧石頭死活,走近赫連苑,揪住一條穿在赫連苑手臂上的鎖鏈,把他拎了起來。
赫連苑唇角一勾,知道她要做什麼了,這是她最喜歡玩的游戲。
「不!……不要!」石頭被踢得差點斷氣,再次吐出大口淤血,看到青飄動作,嗆咳叫道。
青飄喜歡听人哀求,石頭半死不活的討饒,太令她振奮了,她好想這樣的聲音能從赫連苑口中發出,抓著鎖鏈的手,微微顫抖起來,臉上一片興奮之色,輕輕的,柔柔的,拉動鎖鏈,讓鏈子從赫連苑的血肉手臂中,慢慢滑動。
血液自唇角流溢,赫連苑淡淡望著青飄,咬緊牙關,咬破了腮頰,身軀猛烈抖動,痛的渾身冷汗,肌肉緊縮,卻就是不哼一聲。
混賬!金荃瞳孔驟緊,心中念想百轉,手指一探,一片紫印玉符夾在兩指之間,靈力少許漾出,激發玉符,輕微彈了一下,射向青飄。
同時,幾片赤印玉符配合神念構築的法陣,沉入寒霜纏繞著金荃的蛇身里面。
「嗤——」寒冰遇到熱氣般,冒出一蓬白煙,幾道不敢置信的視線中,一根冰矛噗地戳進青飄右肩!
「嗤嗤嗤——」寒冰瞬間融化,全部化作飛煙。
而青飄悶哼一聲,扶著一個血洞的右肩,松開赫連苑,退後兩步,猛地,瞪向寒霜。
寒霜還是比較機靈的,猝然生變,體內一輕,霎時醒過神來,很快抬了抬手掌,帶著寒意的靈力倏地釋放,又慢慢收斂放下素手,啞聲道︰「四長老,適可而止吧。」
「寒霜!你的靈力恢復了?」青飄忍痛冷問。
「不過是天都束靈陣,七天一過,靈力自會恢復,大長老忙的忘了時間,麻煩你提醒他一下,派人給我重新加持,在此之前,你若想留在這里虐待赫連苑,要麼殺了我,要麼被我的戰技攻擊。」寒霜很快想好了說詞,嘴上說的輕松,心卻提了起來,那個女子到底是什麼人啊,橫插一腳,不怕被發現丟了命嗎?還能解了自己體內的天都束靈陣,她也是赤印符師?
還好自己的戰技是寒霜碎擊,投出一根冰矛也勉強可以,但是,能傷四劫玄皇就不太可能了,不過,為了自己能逃出生天,寒霜不得不硬著頭皮上。
金荃就是從寒霜的名字隱約知道她的戰技為何,所以才擲出紫印冰矛符,紫印玉符威力無窮,再經由三劫玄皇的她灌輸靈力,別說傷四劫玄皇,就是傷一個十二劫玄皇,恐怕也極有可能。
而天都束靈陣,是束靈陣的高一級,金荃身為紫印符師,怎會看不出寒霜身體上的禁制?她曾用束靈陣晃點過裴祖業,又用天都束靈陣鎖過掃霞國玄獸大軍的靈力,解此法陣,易如反掌。
「寒霜,你才要適可而止!若不是一只天獸還有給門中弟子契約的價值,你早就一命嗚呼了,這事本席一定會稟告大長老,你再有價值,若不能馴服,留著也只是浪費精力而已,不過,你還有幾天好活,大長老最近沒空理會你。」沒有大長老命令,她不敢對身為天獸的寒霜做什麼,轉向赫連苑,深深看了他一眼,鎩羽而歸。
她一走,石頭急急撲向赫連苑,手臂抱緊他,低道︰「赫連大哥,好了,好了,痛就叫出來吧。」
赫連苑沒有說話,直接昏倒在他懷里。
「赫連!」
現在赫連苑不在他本應在的地方,那間房內的法陣暫時失去效用,金荃顧不得什麼,撥開寒霜的蛇體,閃到赫連苑身邊,幾顆四級聚元丹塞進他口中。
「你?……是誰?」石頭吃了一驚,見金荃胡亂往赫連苑口中塞東西,一把推開她,「你是誰?給我赫連大哥吃了什麼奇怪東西?」
「你也吃一顆。」金荃屈指一彈,一顆四級聚元丹射進石頭嘴巴里。
「 ——咳——什麼奇怪的東西?你是誰的弟子?我石頭大人怎麼見過你?你這個可疑的人,鬼鬼祟祟,干什麼來了?」石頭摳摳嗓子,無奈那靈丹太神奇,入口即化,咳了半天,也吐不出什麼東西來。
「安靜點。」金荃飛煙劍一伸,點上他幾個穴道,劍身平平一掃,把他打成端坐姿勢,「現在,吸收藥性,別胡思亂想,也別妄自沖穴。」
說著,顧不上石頭是何態度,抱起赫連苑走到一邊,飛煙劍半出鞘,嚓一聲踫到鎖鏈上,如切豆腐般,挨著赫連苑穿透的手臂切開鎖鏈,反手一托,以前種植的黑色洋金花從金字莊園中取出一朵,玄皇的灰色靈力一現即隱,黑色洋金花已變成液態,在掌心中聚成水霧小球。
她雖不會醫人,不過,解除赫連苑痛苦還是能辦到的,洋金花又名曼陀羅,有麻醉作用,曾在醫治北武王凌承霄的踏雪時用過一朵白色的,黑色洋金花比較稀有,效用卻是倍增!尤其是在金字莊園十色土田地長出,可謂地品級天材地寶。
引導化成液體的黑色洋金花,緩緩流進赫連苑手臂血洞中少許,金荃放下飛煙劍,抓住血洞另一側鎖鏈,一咬牙,猛地抽出。
赫連苑沒能感覺痛楚,身體一動不動,可是,他身上何止一道鎖鏈!青飄是個變態,在他身上穿了不下十幾道粗細不等的鏈子,全在不會傷到性命的地方,每次抽來抽去,使得鎖鏈上沾滿了黑紅污血,不知赫連苑忍受這般酷刑有多久了。
金荃眼眸微眯,薄唇緊抿,青飄!老娘一定會要你血債血償!
「赫連,再忍一下……」
唰唰唰,飛煙劍貼著他肌膚削掉鎖鏈半截,再用黑色洋金花汁液麻醉赫連苑,金荃整個心絞在一起,一一除掉他身上的殘酷刑罰。
止血用,有金風家祖傳的血見愁,人獸皆可,立竿見影。
在赫連苑身上涂滿黃了吧唧的藥膏,金荃又助他催化了藥性,這才放平赫連苑,站起身來。
「你到底是誰?」寒霜等她忙完了,再次問道。
激發冰矛符傷青飄,解除她身上的天都束靈陣,隨便拿出幾顆四級靈丹,灰色的玄皇靈力,這些都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眼前這個妖嬈嫵媚的外來女子,究竟有何來頭?
「飛煙。」
金荃不想救寒霜也救了,寒霜也算幫了她一把,前嫌不論,就此扯平。
「為什麼對赫連苑這麼在乎?」寒霜疑道,四級靈丹很是珍貴,雖然並未有需要拼上性命得到的程度,但是,一次性拿出那麼多給別人吃,也是夠嚇人的。
「他是我徒弟的朋友。」金荃沒必要對寒霜坦誠,如是說道。
「徒弟?」
「嗯,回天王金荃。」
寒霜恍然大悟,怪不得呢,她對金荃的恨意比對大長老較輕,所以,听到金荃的名字沒有太過激烈的情緒,反倒是石頭,吸收藥性完畢,身體被制住不能動,但听力無礙,一听金荃兩個字,牙齒倏地嘶磨起來。
「金荃?!就是那個回天王金荃?!哼!有其徒必有其師!你果真是個可疑的人!師徒兩個都不是好玩意!把人害的這麼慘,現在才來出手相救,你們的良心叫狗吃光啦?」石頭除了赫連苑,對任何人都滿身是刺。
「抱歉。」金荃難辭其咎,看看昏迷著的赫連苑,坦受石頭的指責痛罵。
「抱歉你妹!你知不知道,若是赫連大哥沒有曲雅殤藉做賭注,他回來替你徒弟頂罪,下場就是一死?!虧你還能說出抱歉兩字!真的感覺有愧,你一頭撞死吧你!」石頭恨極叫道,心里已把金荃碎尸萬段了。
「天塌下來,我也不會死。」金荃黑眸一沉,飛煙劍伸出,解了石頭穴道,深邃若淵的眸子盯住他,承諾道︰「你放心,傷害赫連的我一個也不會放過,天塌了,有我頂著,我死了的話,會讓赫連的犧牲白白浪費。」
「你……」石頭滿是怒氣的噴火眼楮觸及她的深諳冷寒,頓時熄滅,不由得一個寒噤,竟無言以對。
「現在,我先送赫連和寒霜離開,小石頭,你能暫時照顧他們一下嗎?」金荃已經解了寒霜身上的天都束靈陣,也除掉了赫連苑身上的殘酷刑罰,那位大長老估計因為青河和青飄回來稟告了歸靈傳人殺死青央的事,所以無暇顧及這邊,但早晚會派人來看看情況,縱然大長老沒派人來,青飄療完傷也會轉頭再虐待赫連苑。
赫連苑做的足夠了,而金荃找秘密之所閉關的消息,夜子應該也散播出去了,短期內,蓬玄洞天會因為歸靈傳人又現蹤跡苦惱好一陣子,金荃在這時候救走赫連苑,最合適不過。
金荃彎腰扶起赫連苑,把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說什麼朱陵洞天聚靈大會後,不想以叛徒的身份出現在她面前,其實,他早就知道回來後會是這樣淒慘,身懷曲雅殤藉,逃亡一年,再回蓬玄洞天,不等于自投羅網麼?
為什麼一個兩個都對她這般有情有義,她命中注定要欠他們人情債麼?
「我石頭本來就是要照顧赫連大哥的,而且,我師父準備好了逃亡路線,就等赫連大哥開竅逃跑呢,他不知中了什麼邪,能逃不逃,急死人了!」石頭攙住赫連苑另一半身體,所有不滿都不及救赫連苑重要。
「你師父?」金荃蹙眉。
「外堂堂主,嚴袖虹,就是我石頭的師父。」石頭驕傲地揚起頭,說起師父,他焉能不傲?
福地洞天配備一名掌教,十五席長老,兩位堂主,諸多護法,雖然內堂主和外堂主的身份比長老低上一些,也沒有排輩論資的榮耀,但是兩位堂主比掌教、長老的管的事要多,每一個弟子不一定見得到掌教、長老,卻一定會和兩位堂主接觸,修煉、生活、討教、任務等等事情都要由兩位長老管理。
石頭是外堂堂主嚴袖虹的親傳弟子,嚴袖虹又是擇徒嚴格的師父,所以,能親自輔導石頭,石頭引以為傲也是自然的。
只是,金荃一听,眉心蹙的更緊了,方才就听青飄說石頭是「嚴袖虹養的看門狗」,隱約能猜到嚴袖虹對這個弟子的重視和培養,一個外堂堂主,為什麼會幫赫連苑?還安排好了逃跑路線,會不會有詐?
經過蓬玄洞天對她的多次算計,金荃不相信蓬玄洞天任何一人,包括石頭。
之所以叫他幫忙照顧赫連苑,也是因為自己還要折回蓬玄洞天破壞聚靈陣,一時月兌不開身。
「寒霜,赫連的玄獸紋翎呢?」金荃腳下沒動,扭頭問道,紋翎追殺寒霜去了,寒霜能回來蓬玄洞天找大長老算賬,那紋翎,不會遭遇什麼不測了吧?
「她只是把我罵了一頓,耍耍脾氣就走了。」寒霜答道,紋翎狂傲肆意,但對赫連苑相當忠心,赫連苑雖允許她追殺寒霜,但紋翎始終在意赫連苑攔了她一攔,便放了寒霜一馬。
玄獸都是自由的,主人不召,玄獸不出現沒什麼大不了,金荃知道紋翎沒事,就放心了,緊接著,眸光一閃,點暈石頭。
「呃……」完全沒想到金荃會突然出手,石頭錯愕地閉上了眼楮。
「你干嘛?」寒霜一驚。
「防範于未然,寒霜,想報仇得多學點東西,你現在能幻化人形嗎?或者變的小一點。」金荃把石頭拎在手中,淡然說道。
「變小?你開什麼玩笑?我又不是聖獸、神獸!怎麼能想變什麼就變什麼?!我現在身體有傷,但靈力已經恢復,化成人形是可以的。」寒霜收起蛇身,變為雙腿,站在金荃眼前。
而金荃卻好像沒有看到她,腦海里全是白澤小小的模樣和雷烏可愛的形態,原來只有聖獸和神獸才能變小啊,而且,听寒霜話里之意,還是想變什麼就變什麼,她已見過雷烏截然不同的兩種樣子,那,白澤的真實模樣又是什麼?
心思明顯的牽掛到白澤身上,金荃一心多用循著原路出了蓬玄洞天,之前是跟石頭進來的,哪里有暗哨,哪里有明崗,探查的一清二楚,悄然退出不在話下。
回到晉階玄皇時和白澤一起呆的那個山洞,從金字莊園取出一些必需用品,點開石頭的穴道,不等他發怒叫嚷,閃出洞口,快速布下一個踏斗迷蹤陣,又回去蓬玄洞天了。
一個三劫玄皇,在洞天福地來無影去無蹤並非難事,金荃一改作風,直接逮住一個巡邏的弟子,飛煙劍架到了他脖子上,冷問︰「外堂堂主嚴袖虹的住處在哪里?」
「在……那邊……」那名弟子戰戰兢兢,從未遇過這種事件,一時被嚇到了。
「帶我去!」劍鋒一側,劃出一條血痕。
「是……是……」溫熱液體順著脖子流下,他不敢不從。
在金荃的指示下,避開其他巡邏弟子,彎彎繞繞,潛進蓬玄洞天深處。
關押赫連苑的那座山反方向,是一馬平川,無數房舍遍野鋪建,卻又間隔甚遠,讓里面居住的人能夠得享一片屬于自己的靜謐空間,這樣適合修煉的地方,一定是外堂弟子修煉之所了。
金荃挾持的那人在最大的院落前站定,滿頭冷汗地看了看金荃,指著大門正要說堂主就住這里,金荃心領神會,一掌打在他脖頸,讓他暈了過去,沒有開口的機會。
然而,金荃的目的並非找嚴袖虹,鏘拔出飛煙劍,在朱紅大門上刻下幾行字!
「曲雅殤藉和貴派弟子,老娘帶走了,這是對你們卑鄙手段的還禮!奉勸一句,要戰光明戰!莫使貴派遺臭萬年!飛煙先生留字。」
收劍歸鞘,金荃冷笑一聲,浮沙影閃展開,幾個閃爍,身在百米之外,方才避人耳目走來,她已探知到聚靈陣陣眼位置,陣眼是法陣的開啟機關,也是法陣靈魂所在,就像形影玄雷陣,是由赤印玄雷符構成,但卻需要一枚紫印移形幻影符方能發揮出法陣最大威力,簡而言之,移形幻影符就是形影玄雷陣的陣眼,持有此符的主陣者就是陣引,法陣必有陣眼,卻不一定需要陣引。
所以,有的法陣相對意義上來講,是死的,大五行劍陣、踏斗迷蹤陣、天都束靈陣,以及聚靈陣等,這些不需要陣引的法陣,一旦陣眼破壞或到了承受極限,效用就沒有了,需要重新布陣,而有的法陣卻是活的,形影玄雷陣就是這種,有了陣引,陣眼不會局限在某個位置,可以帶之隨意移動,以至于整個法陣都能續接玉符,生生不息,除非陣引撤陣,陣眼關閉,否則永無止盡。
蓬玄洞天的聚靈陣陣眼在一座突兀的山壁後面,山壁如鏡,光滑如洗,金荃曾遠遠的瞥了一眼,感受到里面有大量聚靈符的氣息,聚靈陣漫天鋪蓋,澤被整個洞天,而聚靈符集中在某處數量增加,除了陣眼,不做二選。
遼闊的空地上,聳立一塊百米高的石壁,太突然了,而且,附近沒有巡邏弟子,空蕩蕩的很是靜謐,金荃不敢大意,貼近山壁,慢慢轉到後面。
眼前一亮,金荃愣了一下,抬眸再看,嚇的趕緊匍匐在地,躲在一塊石頭後面的茂密灌木叢里。
探頭探腦,透出一抹視線,金荃冷汗、虛汗齊下!
乖乖!這是神仙麼?!
石壁後面,一池春水,在一圈長明燈圍繞中映出點點炫光,綺麗精致,夢幻如煙,然而令金荃驚滯的是,在這樣的外景下,一名容貌不比白澤差上分毫的青年男子,露天果浴,墨一般的長發浮在水面,隨著漣漪蕩開一隅黑暗,男子閉眸抿唇,鼻若懸膽,劍眉斜飛,顆顆水珠掛在他白皙的肌膚上,順著弧線優美的下頜、脖頸,不舍地落下,嘀嗒嘀嗒,拍在水面上。
碧水清澈,可以看清里面的任何事物,包括男子偉岸完美的軀體。
也包括池底的聚靈陣陣眼。
金荃口舌一陣干燥,不由得舌忝了舌忝薄唇,眸子睜大,先欣賞一下美男沐浴圖再說。
男子手臂橫漂在水面,腳踩池底,輕輕吐出一口長氣,睫羽微微顫動,睜開一雙深沉冷清的眼楮。
金荃完全閉住呼吸,一瞬間,她感覺到男子的氣息異常危險,修為之高,恐怕比自己強了不止一點半點。
謫仙般的男人,冷酷的表情,深邃的氣息,絕對是無比吸引人的存在。
「什麼味道?」男子劍眉一挑,眸光霎時射向金荃這邊。
狗鼻子!金荃心中一驚,正要不顧三七二十一沖過去毀了陣眼就遁走,突地,一道香風飄到了池邊。
「大長老,好敏銳的感知。」青飄的傷處已包扎好,也換了衣衫,笑意盈盈地站在池邊,恭敬地說道。
大長老?!青瑞!金荃想死的心都有了,怎麼這麼點背,遇到這個混蛋啊!壞人要有壞人的樣,長那麼好看干嘛!
青瑞依舊望著金荃這邊,過了一會兒才移開視線,看了看青飄,「受傷了?」
「嗯!被寒霜傷了,本來想等大長老你沐浴完再稟告的。」青飄笑道,為青瑞難得關心自己而高興。
「寒霜?」青瑞又挑了挑眉。
糟糕!金荃心里叫了一聲,寒霜身上的天都束靈陣到底有沒有到七日時限,大長老應該是心知肚明的,寒霜能不能傷的了一名四劫玄皇,大長老也是心里有數,青飄不好好養傷,這麼著急稟告做什麼!
她哪知,青飄性格扭曲,原因就是青瑞。
好男人能看不能吃,她只能把這份怨念施加在別的好男人身上,帶著傷勢來見青瑞,無外乎就是想博得幾分關注。
青瑞再次望向金荃這邊,沒有說什麼,伸手一招,吸起池邊的衣袍,水花一濺,極快地套在身上,飄落地面。
「青飄,陪本席去看看寒霜。」
「是。」青飄滿心歡喜,跟上青瑞腳步,卻不敢與他並肩。
金荃呼出一口氣,她敢肯定,青瑞一定是發現她了,這麼一走,估計是想引她出來行動。
說不定,青瑞正隱藏氣息躲在某個角落等她自投羅網,明知如此,金荃還是得速速破壞聚靈陣,然後快點離開,她耗不起時間,這里是蓬玄洞天的地盤,天時地利人和都與她無緣。
多耽擱一秒,就對自己不利一分。
紅影虛閃,金荃悄無聲息地沒進水面。
瞬間破壞陣眼!天際,似有輕風吹皺夜幕,先天以上高手,明顯的感覺外界靈氣變弱了。
「這就是你的目的?」深沉的聲音,突然在金荃耳後炸響。
好高的修為!她竟在沒感覺的情況下,被青瑞如此貼近!
而且,還是在水中……
「呵。」金荃猛地回頭,綻開一抹極致絢爛的笑容。
清水洗滌了她臉上的濃妝,一張慧黠靈動的臉蛋呈在青瑞眼前,他竟一愣,微微晃了心神。
好機會!
一腳抬起,踢向青瑞下盤,水幕高濺,青瑞猶自愣著,直到胯下有了危機,才向後一移,絕影指倏地透過水幕點了出去。
可是,清越笑聲中,金荃已然遠遁,直接御器飛行,猖狂離去。
「大長老?追嗎」青河從暗處走出,淡淡問道。
「大長老!寒霜和赫連苑都不見了!」半路被青瑞甩下的青飄,獨自去了那邊山上,發現異變,御器而來。
「大長老!嚴袖虹有急事稟告。」石壁那側,嚴袖虹不敢走進來,隔著石壁遠遠說道。
青瑞一步一步從水中走出,望了望金荃遁走的方向,劍眉習慣性地挑了一挑。
「不必追了。」青瑞深沉的眸子內不知流轉著什麼情緒,回頭看向池中,沉吟了一下,「青河,發出通告,蓬玄洞天聚靈陣遭毀,緊急召開聚靈大會,時間就定在……一年後的今天。」
「是。」青河應道,一年,是毀去陣眼後聚靈陣所聚靈氣徹底匱乏的最大極限,大長老何必等那麼久?心有疑問,他卻明智地選擇听命。
「青飄,關于歸靈傳人殺死青央的事,暫時擱下。」青瑞又道。
「咦?為什麼?」青飄不解。
青瑞卻沒有回答她,只是再次看往金荃遁走的方向,你是想這樣吧?一年,遠的近的福地洞天都收到消息了,也能安排人手出面來蓬玄洞天,在那樣的大場面下,你能做什麼?
那張臉……很像一個人!
「嚴堂主,有什麼事?」青瑞的心思無人能猜,轉過石壁,問一名著黑衣勁裝的中年女子。
「請大長老移步,有人在袖虹居處留字。」嚴袖虹低頭說道。
下一刻,青瑞到了嚴袖虹的居住地,門前站著一個頸項帶著血痕的弟子,低著腦袋不敢抬頭,青瑞看都沒看他,直接抬眸掃視一遍大門,觸及金荃留下的那幾行刻字。
「飛煙?」兩個字從他優美的唇瓣中漾出,冷峻的臉上浮現一抹似有若無的別樣情緒。
笑嗎?青飄暗里凝望著他多少年,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除了冷酷以外的其他表情,飛煙,那個女人,怎麼能有如此殊榮!
「她真有膽!什麼還禮,明明是威脅!要咱們注意點,別再耍手段牽扯無干的人,堂堂正正和她徒弟金荃較量一場。」青河吸了一口冷氣,敢只身獨上蓬玄洞天惹事生非,這個飛煙一定吃了雄心豹子膽。
青瑞沉默不語。
「哼!她讓本席竹籃打水一場空,還敢上門挑釁,下次見到,絕不放過她。」青飄冷笑道,她恨讓青瑞第一次露出別樣情緒的飛煙!
「哼!」青河也是淡淡一哼,輕蔑的眼神掃向青飄,意思是你上次都沒拿人家怎麼樣,現在放狠話又能有幾分氣勢?
青飄席位在他之下,對他沒轍,訕笑一聲,又沉道︰「飛煙自恃身份,狂妄無度,屢屢拿掌教壓本席,實在太可惡了,真不知她是什麼老妖怪,口氣好像比掌教還大!」
「不可小覷的一個人。」青河語氣也沉了一下,他在金玉村被金荃寥寥數語打發退場,雖不甘心,卻也無可奈何,方才他更是領略到了,金荃那時的確隱藏了實力,剛剛御器飛走,靈力顏色明顯的是玄皇,不知,這是不是也隱藏了實力呢?
關于二長老青河、四長老青飄,以及十五長老青央此番出任務的報告,青瑞已經了解過了,甚至,有點相信確有飛煙其人,但剛才在水中,濃妝化去,下面那張靈動的俏臉,真實細膩,年紀絕對大不了,這樣的年輕女子怎麼會和上一代的風雲人物青然認識?
再說了,青然識得的人,他必定認識,因為他,可是和青然同代的強者啊。
不過,那張臉……會不會和那個人有關系?
「停止對金荃的抹殺行動,靜觀其變,你們籌備一年後聚靈大會,本席要親自去驗一驗……她。」青瑞轉身離開,出人意料,居然下達了這樣的命令。
她?是指金荃?還是指飛煙?
「那赫連苑和寒霜……」青飄對著青瑞背影叫道。
「籌備聚靈大會。」青河橫臂截住青飄欲追上去的腳步,「大長老沒有提的事,等于自動擱淺,你不會不知道他的脾氣,別自找麻煩。」
「什麼麻煩?本席和大長老感情最好,你少管我。」青飄拍開他的手,就要追去。
「忘了你擅自打擾掌教閉關,被他嚴懲的事了?」青河提醒道。
猛地頓住腳步,青飄不由得想起那次沒有得到允許,找掌教奚落了幾句,就差點被青瑞廢去修為的事,是的,他就是那樣的**的人,不容人忤逆他的命令,同在一個洞天,青飄甚至不知道青瑞的實力在什麼高度,除了絕影指,沒見他施展過第二招武技,他的靈力是灰色不假,但靈壓從未釋放過,所以,他是幾劫玄皇,沒人知曉。
深不可測的一個強者,完美無缺的一個男人,歲月也不舍得他臉上留下痕跡,他還是那麼年輕,那麼光彩,有時候青飄看著鏡中自己的容顏,都有羞愧的感覺,那個男人好像月兌離了人類範圍,不受所謂時間的約束。
不能忤逆他!絕對不可以!
青飄硬生生轉過身,走向自己的居住地,心里明明知道不可以擅自行事,但如果能拿到他想要的東西,他應該會高興吧?曲雅殤藉!赫連苑應該還沒逃遠!
青河看她乖乖回房了,腳下一轉,也回了自己居處。
而外堂堂主嚴袖虹揮手抹平大門上字跡,輕微一嘆,「有人,來結束蓬玄洞天的劫數了麼?」
金荃擅闖蓬玄洞天,救走了赫連苑和寒霜,還毀了人家聚靈陣,這樣人神共憤的惡舉,竟然沒有得到該有的懲治和追究,反而連帶蓬玄洞天對她的滅殺行動一起撤銷了,在這之前,金荃從沒想過會是這般結果。
虧她還交給夜子半塊虎符,如若有變,可調動掃霞國大軍,鬧大聲勢,令蓬玄洞天不敢妄動,逃走之際,又和夜子聯系了一下,讓他通知裴氏商聯,終止一切有關玉石方面的交易,以免蓬玄洞天那位赤印符師自己煉符,恢復聚靈陣。
她簡直太小心了!以至于所有心機白白浪費,蓬玄洞天未見一絲一毫的異樣動靜。
猛然出招,又倏地收招,事出反常必有妖!
更反常的是,金荃在進入那石壁後的池中毀掉聚靈陣陣眼時,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陰邪之氣,這陰氣和陰縛之地里的極度相似,金荃曾在陰縛之地掃蕩鬼畸,又把那個陰縛之地封結,所以,她對陰氣並不陌生,斷不會感覺錯誤,靈氣充沛的蓬玄洞天為何在靈氣最最充沛的陣眼中,存在著這樣一股陰氣呢?
青瑞……他特地在陣眼里沐浴,有什麼含義?不會是無聊的暴露狂傾向吧?
反常的平靜,是在醞釀更大更狂烈的暴風雨!
在山洞前落定,金荃召回飛煙劍,一步踏上布下的踏斗迷蹤陣,還未完全走出陣勢,里面傳來赫連苑的聲音。
「飛煙?誰是飛煙?」赫連苑醒來,听聞救出自己的是個紅衣女子,名字叫飛煙,不禁揪住石頭的衣服急問道。
「我哪知道?非常可疑的一個人,亂七八糟胡來,不像本門弟子,不過,她的丹藥不錯,你看,你的傷勢完全好了。」石頭安撫著他說道,回答的完全不在重點。
「金荃的師父。」寒霜在旁邊一語解惑,啞聲說道,盡管鎖住靈力的天都束靈陣解開了,但金荃並未給她療傷,身體仍舊有些虛弱,靠在遠處山壁上,自我恢復著。
「師父?」赫連苑皺眉,金荃哪里冒出來一個師父?怎麼從來沒听說過?
「別理她了!那就是個古古怪怪的小丫頭,不知怎麼混進了蓬玄洞天,還敢把我石頭大人打暈運到這個奇怪的山洞來,準不是什麼好鳥!」石頭一揮手,像是要把那個自詡為人師表的女子揮出腦海。
「小丫頭?……」赫連苑眸光一閃,「難道是她?」
金荃!
「誰?」石頭純屬下意識地迸出一個字,沒想著探究人家身份。
然而赫連苑卻輕輕一笑,「我姐姐。」
「姐……哈!赫連大哥,你開什麼玩笑!我石頭打小跟在你後面,何時見你有個姐姐?」石頭瞪他一眼,只當他胡亂言語。
「是真的。」赫連苑看來心情不錯,笑道︰「一定是我姐姐,小石頭,你沒見過她,可應該听我提起過,她比我只大兩天。」
石頭一怔,叫道︰「啊啊,不會就是在你六歲左右時突然足不出戶,關在房間里幻想的那個姐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