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這麼回事,赫連苑六歲左右,石頭四歲,兩人都是打小生活在蓬玄洞天,當年掌教青然心血來潮,收養了不少嬰兒,獨獨看中赫連苑收為唯一義子和徒弟,那時候,本是嬉鬧玩耍純真年齡,而赫連苑卻不知為了什麼變得沉默寡言起來,常常把自己關在房間里,石頭偷偷去看他,被告知正在想象姐姐的模樣,誰也別來打擾他。
這事對石頭打擊很大,以為赫連苑得了什麼怪病,所以,至今還有印象。
「呵呵,不是幻想,是真有其人。」赫連苑糾正道。
「真拿你沒辦法,那個飛煙就是你姐?怎麼看怎麼不像!你想姐姐想瘋了?」石頭一副他中毒太深的無奈狀。
金荃也很無奈,赫連苑認錯人了!沒想到他還有個姐姐。
整理整理被水化開的妝容,金荃跨出踏斗迷蹤陣,出現在赫連苑眼前,燦然一笑,「赫連,醒啦?」
正洋溢著幸福微笑的赫連苑,眨眨帶著凝固著血跡的眼楮,笑容一僵,蹭地站起來,雙手握住了她的肩,認真看了一遍,輕道︰「真的是你?」
有點疑惑,有點驚艷,也有點求證的意思。
這樣的金荃是美麗的尤物,不比回天王的颯爽英氣,也不比錢多來的月兌俗靈動,純粹的美,妖冶的美,紅衣勝火,臉蛋嫵媚,只有那一雙眸子仍舊深邃窅黑,依稀熟悉。
「是我,我來了。」金荃點頭,肯定道。
瞬間,赫連苑的笑容再度漾開,緊緊一個擁抱,喜道︰「姐姐,你沒事最好了。」
呃……你沒事最好了,這句話應該我給你說吧!金荃汗了一下,卻也反抱過去,朋友間的問候安慰,赫連苑經常在姐姐前面加上恩人兩字,乍一听單純的姐姐兩字,金荃竟有點罪惡感,難道自己長的和他姐姐相像?因而博得他對自己的特別嗎?
想想赫連苑從和她相識,明明是個隱藏實力的玄聖,卻對當時還是高階玄士的她真心相待,出手相救殺了釋一,把僅有的一顆混元如意丹給了她,事後只字不提,對她依舊如故,就連殺同門的第八席長老青沛也不含糊,這已經超出了一般情誼。
原因就在,赫連苑錯認了姐姐?
「赫連大哥,真的是你姐?」石頭睜大了眼,被這姐弟情深的一幕驚住了。
「不是……」金荃不想騙赫連苑,張口解釋。
「是!」赫連苑卻不容置疑地使勁點頭。
到底是不是?石頭迷惑了。
金荃皺了皺眉,「赫連,或許你對你姐姐感情很深,但你已認出我來,應該知道我不是……」
「你是!你就是我姐姐!」赫連苑認真說道,望進金荃好像嚇到了的眸子里,意識到自己失態,溫煦一笑,安撫道︰「可能有點荒謬,不過,你要相信,你的確是我姐姐,其實,臨走那天我就想跟你說的,雖然你只是在我記憶中,不曾相見,但是,在初見你的時候,我就隱約感覺,是你!听過你的名字後,這種感覺變得更加真實,直到了解了你的一切,我可以肯定,就是你!我的姐姐。」
不可能!
金荃听罷,心里立刻否認!她絕不可能是赫連苑的姐姐,如果自己還有個弟弟,金軒為什麼不跟她說?小有清虛大戰,也沒赫連苑什麼事,當時她不足一歲,她的娘再厲害,不能那麼快再弄個孩子出來。
如果懷了孕……倒是有點可能……
咦?金荃眉心緊蹙,迄今為止,她似乎都沒想過關于娘親的事,金軒的口述里,更沒有對娘親提到只言片語,小有清虛覆滅,那麼大的動亂,娘親在哪里?為什麼是老爹帶著一雙兒女突圍離去,而不是娘親呢?
娘親,是誰?
「赫連,你娘……」金荃沒有口頭否認赫連苑的話,這事,待查。
「我是孤兒,生母不存在我的生活里,義母有一個,就是我的師父青然。」赫連苑眸光一暗,沒有生身母親,確實顯得悲涼,不過,他有義母,對他視如己出,所謂關上一扇門,就會打開一扇窗,老天待他不薄,是以,話到中斷,黯淡的眸光又恢復了明亮。
「義母?!青然是女的?」金荃本來想問一問赫連苑的母親,然後找他母親考證一下和自己有沒有關系,哪知,一問之下,竟得到了這麼令她在意的回答!
虧她屢次三番把青然掛在嘴邊上,卻不知青然是男是女!
「你不知道?」赫連苑微驚,繼而點點頭,承認了。
「誰也沒跟我說過。」金荃無力道,怎麼這麼重要的事情,沒人跟她說過呢?失敗失敗,她也沒有打听過!
「對不起,我……」赫連苑見她臉色瞬間一變,急忙道歉。
「不怪你。」金荃己身有錯,怪不得他人,只是青然是女人之事對她造成了一定打擊,老爹金銘臨終前心心念念要她把靈牌送給蓬玄洞天掌教青然,任由一個女人處置,這是什麼意思?老爹的桃花債嗎?金軒對蓬玄洞天異常反感,恨之欲絕,是因為老爹的外遇在此當掌教?
有意思,早知道方才就在蓬玄洞天內轉個彎去瞅瞅青然是何人物了。
不過,因此她也確定了一點,一拍赫連苑肩頭,道︰「赫連,你不知道生母是誰,怎能確定我是你姐姐?別胡思亂想了,不如我做你義姐吧。」
「義姐?雖然名義上是這樣沒錯,我還是喜歡直接叫姐姐。」赫連苑不願意加個「義」字。
一听他話,金荃猛地一顫,听出了什麼不對勁,驚問︰「你什麼意思?」
赫連苑不解她為何激動,想想自己方才的話,補充道︰「意思……就是,你真真切切是我義姐,是我義母的女兒,義母也是因為我和你生辰最近,才收我做她唯一的義子和徒弟,從跟隨義母奉其為師開始修煉,我就知道你的存在,還有一位哥哥,師父也經常提起,可以說,我是听著你們兩個的名字長大的,一直把你們當做親哥哥親姐姐,所以……可不可以不要在姐前面加個義字?」
越說越離譜,越說越驚人!
以至于,他用請求的目光看著金荃時,金荃已經五雷轟頂徹底石化了!
「還有,記得青沛長老說他沒有當長老前的名字叫曲雅城嗎?我修習的功法是曲雅殤藉,曲雅殤是我師父的本名,曲雅殤,曲雅城,你能想到什麼?如果不信我的話,你大可問問青沛長老,他……」赫連苑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眼楮看向了金荃手腕。
因為他正擋在金荃前面,而金荃的手也縮在寬大的衣袖內,所以寒霜並沒有注意到歸靈神光陣的存在。
石頭和寒霜听到這里,一副見了鬼的表情,兩雙眼楮盯在金荃身上,似要把她看穿了!
這絕對是蓬玄洞天有史以來最大機密!掌教叫曲雅殤?成過親?有兒女?怎麼隱藏的那麼好,誰都沒听說過?
還有赫連苑的修煉功法,竟和蓬玄洞天眾多弟子不同,怪不得長老們為曲雅殤藉煞費苦心。
金荃心里的震驚無疑是毀滅性的!
青然不是老爹的桃花債,而是妻子啊!可能嗎?赫連苑不至于撒謊吧?
如果這是事實,金荃簡直想死!
且不說蓬玄洞天最近對她的滅殺,單單秘密派出金友芳在列的一群弟子對負傷逃到蓬玄洞天附近的金銘、年僅五歲的金軒、以及不足一歲的金荃展開狙殺行動,這樣的青然就不配為人妻為人母!而金友芳也說了,當年執行任務是掌教親自授命,金友芳並不知道她是金銘的女兒,沒理由騙她,話絕對假不了,那青然的行為的確是太欠良心了!
無怪乎金軒恨之入骨!
小有清虛大戰,青然置身事外,後又雪上加霜,殺夫弒子,她,怎麼做得出來!
怎麼做的出來……金荃半晌回不過神來,胸口似乎被什麼重重一擊,鈍鈍的疼痛。
她是很想問問青沛這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但青沛的魂魄自從進了歸靈神光陣就沒有任何反應,若不是金荃知道他確確實實在里面呆著,真要以為自己的法陣失敗了。
真是殘酷的現實吶!她不想接受,卻又無法反駁赫連苑的話。
蓬玄洞天就在咫尺,向青然當面對質,還是……
恰在此時,六道傳音陣亮了起來,金荃從沒這麼感謝過聯系她的人,讓她可以暫時逃避一下現實。
「哈嘍……」
古怪的打招呼聲,卻是令金荃親切的難以自持!
「神棍!」是老哥!金軒!
「哎呀,听出來啦?你哥我就知道你不老實,在六道傳音內做了手腳。」
哥?是金軒?赫連苑露出喜色,自從上次青沛叫出金軒的名字,他就一直惦念著,想回頭見了師父,告訴她,她的兒女都沒死,都還活著!師父一定會喜極而泣的!可惜的是,他根本沒機會見到師父。
金荃又難受又高興,忍著鼻尖酸澀,悶聲道︰「你老實?是不是你拿走了青央身上的六道傳音陣和兩千兩百片赤印玉符?」
雖是問句,卻沒有問的意思,青央身死,在聚靈大會上得到的赤印玉符和一個六道傳音陣杳然無蹤,既然動手殺人的是金軒和凌承霄,沒道理把好東西也曝尸荒野。
金軒相當了解自己的妹妹,她沒有造福洞天福地的好心,所以,六道傳音陣到他手中後,把玩了沒多久,便發現了玄機,找到金荃暗留在內的神識,這才聯系上她。
「怎麼?听到老哥的聲音,哭了?」
「哭你的頭!正好,我有事要問你……」金荃色厲內荏,想要直接問金軒關于青然的事。
「我也有事,而且是急事,先听我的。」
「我的也很急!先听我的不行嗎?」金荃咬牙叫道。
「哦。」金軒似乎同意了,不過金荃還沒開口,他又傳音︰「是這樣的,斬剎國的裴氏商聯產業被默默轉讓了……」
喂喂!不是先听我的嗎?金荃月復誹了一句,然而听到他接下來的話,臉色一變。
「……你和裴氏商聯有關系吧?裴祖業也在斬剎國這邊,不知道他在搞什麼,把產業轉給濟獸醫聯真的沒問題麼?你呀,不當守財奴啦?這麼做可是把錢財都給別人嘍,我可提醒你,再過一陣子,斬剎國就徹底沒有裴氏商聯的產業了。」金軒之所以聯系她,是因為不明白妹妹此舉何為。
金荃所有事,他最清楚不過,自然知道金荃化身的錢多來是裴氏商聯第二主子,她和裴祖業共坐天下第一首富位子,轉讓斬剎國裴氏商聯下的產業,她應該知情,但是,轉讓給誰都可以,唯獨轉讓給和金荃有仇的濟獸醫聯,太令人費解,所以,金軒便以為金荃有什麼用意,一時猜不透,直接問本人了。
然而,金荃對此事完全不知!
「神棍,你幫我終止這件事,我正好有事問你,現在趕去,你會和我見面吧?」
裴祖業連和她聚靈大會海賺一筆都爽約了,是被什麼外力阻撓在斬剎國了嗎?他是個成功商人,沒有利益的事不會去做,濟獸醫聯那個當家褚寬在朝寧國金字醫館曾因為金荃的事,和裴祖業鬧翻,五國中,四個大國都頒發了行醫令,斷絕濟獸醫聯的財路,哪有錢收購裴氏商聯產業?
這事透著古怪!
不過,既然老哥在那邊,就沒什麼好擔心的,自己親哥不用,對不起兄妹一場。
「啊?你要來?嗯,在這邊的話,發生什麼我都能壓的住,可以跟你見面,不過,我怎麼幫你終止人家內部交易的事啊?」
「你不是有個國師身份嗎?給我用武力!」
「呃……不太好吧,你哥我怎麼說也是文明人。」
「去你的!那就用你的特長,弄些神道東西,唬唬他們。」
「比如說……」
「你自己想!」金荃切斷聯系,不再磨嘰,收起六道傳音陣,看向赫連苑和寒霜、石頭,略一沉吟,「你們……」
赫連苑一反黏著她的態度,說道︰「我要留在蓬玄洞天附近,打探我師父閉關的消息,她說會閉關兩年到五年不等,但我這次回來,覺得事情可能沒那麼單純。」
而且,他還要把金荃兄妹安然無恙的消息想辦法告知師父。
「你師父……哎,隨你好了。」金荃對青然除了疑惑就是恨意,雖怕日後與赫連苑為敵,但也不能阻止他盡孝,畢竟青然收養他,是他的義母,將來會怎樣,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我也留下,在這個山洞里修煉。」寒霜眼中仇恨深藏,以期有機會為主人青沛報仇,殺了青沛的人不算仇人,技不如人而戰死,這是不可避免,算計青沛利用他的才是該恨的人。
石頭自不必說,跟著赫連苑。
金荃見他們都有自己的心思,便不多說什麼了,只是想了想,提醒道︰「你們不必心急,最好也別妄動,我已經毀了蓬玄洞天聚靈陣的陣眼,聚靈大會召開勢在必行,屆時,自由出入蓬玄洞天,想做什麼,機會多得是。」
「你!好大的膽子!」石頭驚叫,沒想到這個女人這麼瘋狂,出去一趟,是為了折回蓬玄洞天毀自家的聚靈陣啊,早知道,就拼命攔著她了。
拼命也攔不住……
赫連苑和寒霜倒沒多大反應,以她的實力,誰也阻礙不了她要做的事。
金荃把一個六道傳音陣留給赫連苑,互道珍重後,御器飛走。
俯視下面蓬玄洞天的天門,金荃心情復雜,催動劍身化作煙霧的飛煙劍,嗖地一聲掠過。
天門光洞內,踏出一只腳,青飄身形現出,仰頭一望,直覺以為自己的目標在那里,跟著御器飛行,追了上去。
斬剎國在御流大陸最北面,路途遙遠,十日一過,白澤按時回歸,只要在金字莊園內用神識通知金荃一聲,金荃召喚玄獸,他就能瞬間到達她身邊。
「哦?氣息很強,這是半神獸嗎?」金荃放下刻印著他名字的左手,微微感應,笑著問道。
「算是吧。」白澤這才斂去氣勢,故意讓她發覺改變。
「恢復的不錯,我再晉階一次,你就能完全恢復了吧?或者,還能往上觸模一些。」金荃有些期待地說道。
「或許。」白澤淡淡一笑,輕轉話題,問起她侵入蓬玄洞天的事。
金荃臉色一暗,簡單敘述了一遍。
「會不會搞錯了?」白澤听罷,很自然地牽住她的手,視為仇敵的蓬玄洞天,忽地爆出青然與她關系非凡的秘聞,她再堅強,也受不了這樣的刺激。
「我也希望搞錯了。」金荃任他握著,微微閉眸,她能跟玉露說不要做出弒父舉動,卻不能把同樣的話說給自己听,她修煉的起源,和蓬玄洞天密不可分,最初修習的也是蓬玄洞天的功法,金銘為什麼教授她此功法,答案出來了。
而金軒扮作老蔡,得知這件事,毅然教她歸靈神訣,為的什麼,顯而易見。
父子兩人截然不同的態度,讓金荃猶豫了許久,才下定決心與蓬玄洞天為敵,至今,這份決心也不曾動搖,但是,卻讓她萬分痛苦。
如果哪里搞錯了,她希望赫連苑搞錯了,認錯了人,也希望沒有听過赫連苑那番話,什麼都不知道,以陌生人的姿態與蓬玄洞天,與青然,正面相抗,你死我活。
「問過金軒再苦惱不遲。」她臉上一剎那拂過的糾結痛楚,令白澤揪心同感,握著她的手不禁一緊,安慰道。
「也是,畢竟這一切都未得到證實,能見老哥,應該就能見到老爹,了解原委後,再定計劃吧。」金荃勉強一笑,一味沉浸在苦痛中,于事無補,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而且,她相信老哥不會把這份痛苦讓她背著,如果真的要與母親為敵,金軒不會把她牽扯進來。
老哥愛她可謂是勝過生命,跨越時空,不畏凶險,又怎會舍得讓她痛苦?
這樣一想,心情漸漸好轉,金荃伸手一拂,驅動飛煙劍在一處有山有水的地方落下,煙霧化成劍身,金荃提在手中,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
「怎麼?有心情游山玩水?」白澤一直牽著她那只手,美麗的瞳眸輕輕瞥向一邊,啟唇道︰「或者,是有心情料理後面的尾巴了?」
「呵,發現了?不管她,她還跟上癮了,料理完尾巴就游山玩水。」這幾日,金荃始終保持讓後方只能看到一抹流光的速度飛行,放著不管不行啊,誰知道那人會跟到什麼地方去。
一開始沒心情,現在有心情了。
「本尊正好想陪你游山玩水,有尾巴跟著可不好。」白澤難得等到金荃有興致游玩,陪著她散散心也不錯,見她微笑著朝水邊走去,知道這是要他出手解決了。
「洗個澡,別弄太大動靜打擾到我哦。」金荃有心試試白澤如今的實力,無良地說了一句。
我拼殺,你洗澡?白澤瞪眼,看看那一大片水域,臉色微青,她也不怕有人偷窺?
這是在逼他用最快速度處理那尾隨而來的人類!
「赫連……咦?你是那天的那個……」來者青飄,甫一落下就要出招,待看清容貌,不由得一愣,這不是在陰縛之地見過的跟在飛煙身側的那個人麼?
「廢話少說,給你一秒時間召喚玄獸。」白澤俊臉如冰,不耐煩地喝道。
「呦!這麼凶?飛煙呢?隨便帶走人家的赫連苑不是正派作風,快還回來……」青飄呵聲笑著,眸光在白澤臉上肆意欣賞,早就知道這人比赫連苑漂亮,甚至不輸大長老青瑞,若是能收到自己身邊玩玩,不枉大老遠跑來一趟。
可是,她話還沒說完,也沒欣賞夠,白澤就猝然出手了。
「風刃斷月!」
圓月在青飄腳下綻開,絲絲徐風拂體,暗叫一聲不好!青飄身周驀地現出四個靈竅,外界靈氣被其引動,靈壓如巨峰般壓向白澤,遏制住他釋放戰技的速度,同時,身形一飄,退出圓月範圍。
「玄獸?」驚叫出聲,青飄不敢置信地瞪直了眼楮。
好強的玄獸!瞬發戰技,他的等級……神識探去,本就睜的極大的眼楮更是差點瞪爆!
半神獸!
除了大洞天掌教為數不多的幾個聖獸,她還是第一次見識比聖獸還要高級的玄獸!
糟糕!半神獸比人類玄聖等階高上一點,依個體不同,戰技威力約在一劫玄神和六劫玄神之間,青飄一個小小四劫玄皇在他面前,不是找虐麼!
「風刃斷月!」
又是一招!快疾無比,瞬間釋放!
「銀翼!」青飄急退,左手虛抬,玄獸召了出來!
光芒一閃,一個果著手臂的彪壯男子現出人形。
「荒獸?九頭黑蛟!來得好!」白澤看了一眼,唇角冷傲一勾,來的太好了!送上門來的食糧!
「啊!尊王?」名叫銀翼的九頭黑蛟觸及到白澤的眸光,霎時一驚,雙腿一軟,半膝落地,叫道︰「參見尊王!銀翼冒犯了。」
「什麼尊王!聯手把他制服,本席要奪取他!」青飄听說過四大玄獸險地存著了四名神獸尊王,但眼前這位,還不到神獸級別,跟在人類身邊成為玄獸,一定不是那四個孤傲強大的尊王之一。
「主人,我不會認錯的,你還是打消念頭吧,速速退走,不然性命難保。」銀翼的獸類直覺告訴他,前面那半神獸的氣息的確是尊王高度,雖然實力不知為何落了一些,但絕對是尊王無疑,但凡是獸,哪有感覺不出獸類王者的道理?
況且,銀翼一只小荒獸,加上主人四劫玄皇,也不是半神獸的對手啊。
好想逃跑!銀翼渾身冷汗,卻不敢逃,他的實力比不上主人,名字在主人手里,逃無可逃。
「這麼厲害……只好先退了。」青飄是個審時度勢的聰明人,銀翼都說到這份上了,拼殺結果已經毫無懸念,戰不過,逃命還是可以的,身形一晃,溜之大吉。
「哼!」白澤早就注意著她,見她一動,一招風刃斷月又釋放出去。
「哈哈,你這只獸獸真可愛,這一招本席躲過兩次,以為能留住本席麼?」青飄自得一笑,飄身躲過,往遠處御器飛去。
蠢貨!
白澤瑰麗的眸子一眯,堂堂尊王就只會一招兩招戰技?不發威還以為他這尊王是干假的呢!
抬手,銀光驟放!
「滅龍風鐮!」
狂風大作!怒吼呼嘯!
一股龐大無匹的靈壓似能把天地融合在一起!
本是看不清實質的風,一剎那凝結成了肉眼可辨的一桿長柄,而釋放出去的點點銀光化作月牙刀片,一把橫貫天空的虛幻鐮刀瞬息成形,以颶風速度瞬間掃過青飄的身體,一蓬熱血從天而降,青飄的身體仍舊保持御器之態,飛出去老遠,才驀然掉落。
金荃哪有心思洗澡,不過想觀戰而已,站在水邊,目睹這一幕,被深深震撼了!
一個人類四劫玄皇,在白澤手中,竟如此不堪一擊!
玄獸戰技不愧是御流大陸上的終極武力!沒有之一!
本來留著青飄一命,是想調查造成小有清虛覆滅的幕後黑手,不過,金荃見過青飄對青瑞俯首帖耳,畢恭畢敬,那麼青飄的听命對象已有著落,青飄的性命也就沒有價值了,騙單行微,虐赫連苑,這筆血賬,該還了。
所以,她沒有交代白澤留她一命。
白澤也是听她說過侵入蓬玄洞天的事,不用她說,便明白下手的分寸。
只是,斬殺青飄後,他又突地掉轉風鐮,猛然抹向毫無準備的銀翼。
玄皇都躲不過,更別提實力等同人類玄聖的荒獸了!
「呃噗——」銀翼猝不及防,也根本防不住,嘔出一大口血液,身體無法保持人形,露出碩大的九頭黑蛟面目, 一聲砸在地上,九顆頭顱和蛟龍身體完全分開,滴溜溜滾了滿地。
白澤揮手撤掉銀光,閃到銀翼尸體旁邊,見一顆內丹從它月復部撐破**想要逃竄,張嘴一吸,收入口中,吞吃入月復。
荒獸內丹,浪費了可惜。
這十日,他和藍九兒混在積靈淵,獵殺了不少天獸、荒獸,專門吸食他們的內丹,白澤曾在恢復半荒獸實力的時候去過積靈淵,奪取了一只九頭黑蛟的內丹給金荃服用,被整個黑蛟家族憎恨,臨近的黑蛟家族也對他頗有防範,這次以多過半聖獸的實力再去,一番血戰是免不了的。
為了暫時提升實力並保持一段時間,白澤顧不得尊王架子,一頓海吃,可憐的黑蛟家族遭到了有史以來最殘酷的滅殺,紛紛躲起來,遠避瘟神。
白澤跟黑蛟有仇似的,那麼多玄獸他不獵殺,偏偏針對黑蛟,誰讓黑蛟是積靈淵的玄獸呢,他和積靈淵裂海尊王有深仇大恨,能不狠下殺手麼?終于吸食大量內丹暫時穩定了半神獸境界,但能維持多久,就是個未知數了,剛好有銀翼送上門來,既是荒獸又是九頭黑蛟,他焉能不享用?
也怪銀翼不長進!九頭黑蛟就是死,也不會成為人類玄獸,這是黑蛟家族的規矩,銀翼被契約時或許還沒有如今實力,並未長成九頭,但也不能破壞家族規矩為人類驅使,這下,沒死在族規之下,葬送在白澤之手了,連內丹也不可幸免。
「白白?你怎麼吃這種東西啊?」金荃走過來,手指伸進他嘴里,捅了捅,哪還有內丹的影子。
「腫……麼……了……」白澤含著她手指,口齒不清。
「沒關系嗎?」金荃拿出手指,在他身上抹了抹口水,擔心地問道。
「沒關系,這是玄獸的另類食糧,補充體力的。」白澤解釋道,嘖了嘖嘴巴,眉心微蹙,「你的手指有點咸……」
「呃……對不起,好幾天沒洗手了。」金荃甩甩手,急忙跑到水邊,認真地洗洗手。
這幾日御器飛行,心有所想,情緒低落,真沒功夫洗手。
咕咚!白澤咽了一口唾沫,味道全給咽下去了,望著她背影,差點氣死!沒洗你就往人家嘴巴里塞!塞完了,你再去洗,我還沒嫌你髒,你就嫌我口水髒了?!
這不滿的怨氣,若是發泄出來,金荃一定想偏,跟黃段子似的,太驚悚了。
洗完了手,發覺不洗一下澡太對不起清澈的水域了,斬剎國那邊已拜托老哥穩住,暫時不會生出什麼亂子,這幾日不眠不休地御器飛行,靈力足夠支撐,精神卻感覺疲乏,稍微歇息一下,對身體狀態也好。
把飛煙劍扔給白澤,金荃噗通跳進冰涼的水中,隨便洗了一洗,在白澤突然驚訝的視線中,滴著水珠走上來。
「干嘛?」金荃靈力一放,烘干衣服,不解地問道。
「沒有多余的東西在你臉上……這樣比較好看。」情不自禁,修長的手指拂上她的臉,白澤柔聲說道。
女大十八變,剛認識金荃時,她額上還烙著猙獰的「奴」字,幾番晉階,體質在變,容貌也變得更加清麗月兌俗,他一點一點看著她蛻變,一寸一寸淪落她手中,這份情感在此刻莫名騷動,想抱她……
「你真提醒我了,錢多來在斬剎國的風聲已經傳出,我以那個身份出現不是剛好?」金荃躲了躲他的手,眸底閃過一縷異樣,很快掩飾干淨,從金字莊園取出一套黑衣,示意白澤轉身,她要換裝。
白澤無奈,只好背過身去。
窸窸窣窣的聲音從背後傳來,白澤的雙手不斷收緊,整顆心都跳動的異常劇烈,想看她……
「可以了。」
竟按捺住了那份騷動,白澤如經過一場艱辛大戰,吁出一口氣,轉過來,然而,好不容易強壓下的情緒,在看到她黑衣飄逸,墨發如雲,一臉慧黠的淺笑時,又一股一股地涌動上來,逼到嗓子眼,連呼吸都不自覺地紊亂了。
「我的主人。」想吻她……
俊臉貼近,鼻息纏繞在一起。
「啊!那個黑蛟的肉能不能吃?」金荃眸底再次閃過異樣,朝銀翼的尸體走去。
春季開始,玄獸的發情期到了麼?怎麼感覺白澤的心思越來越大膽,想侵犯主人不成?
「能吃,如果你的牙口有玄獸的肉硬。」白澤答道,卻往水邊邁步。
回頭看著白澤走進水里,似乎也想洗個澡,金荃頭大了,不該想起的事一股腦想起來了,使勁甩甩頭,命令自己忘掉,人和獸什麼的,不能接受,何況,還有藍九兒……和她肚里的小寶寶。
玄獸的肉咬不動,金荃打獵了兩只普通動物,用飛煙劍做完它存在的最後工作,切肉,然後將之塵化,在她以錢多來面目出現的時候,最好別用代表一劍浣千秋的飛煙劍和代表回天王的五火神焰扇,不過,普通形態的五火神焰扇還可以,黑扇子在哪都有得賣,而飛煙劍僅用御器飛行也可以,一團煙霧在天上飄,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騙人,表面功夫是要做足的,裝誰像誰是個技術活。
架起篝火,烤肉,真有點懷念老哥變成東方羽給她烤的肉的滋味呢。
佐料一應俱全,從金字莊園主建築里往外拿就行,順帶把小桌凳子一塊擺好,其實她很想把主建築里那張歐式風格的田園床搬出來,如果她神識覆蓋夠廣,神念力量夠大,她還想把整個主建築挪到御流大陸,想收就收,想放就放,隨處帶著西式別墅走動,到哪里都拉風。
可惜,她的神識和神念沒那麼強悍,只能取放一些不算太大的物件。
連一座房子都無法取出,那麼分離身上的小有清虛讓其重現世間,是何年何月的事啊?
金荃嘆了一聲,肉都烤了一大桌,思緒才漸漸歸于現實。
薄暮,白晝的時間在慢慢拉長,夜幕降臨一天比一天晚,金荃看看滿桌子烤肉,額上黑線滑下,白澤洗的也久了,不會欲求不滿做什麼奇怪的事吧。
去看看……不行,不行,萬一真做什麼奇怪的事,撞破了不是更尷尬嗎?
還是再切點肉拿來烤吧,金荃走向黑蛟尸體,無聊地想試試看烤它的肉是什麼境況,站在黑蛟前,竟有些雙手無措,飛煙劍在塵化狀態,五火神焰扇不能切肉……呃,召飛煙劍?……對了,有冷沉溪送給她的黃金短劍,拿來切肉正合適……
嚇——我在莫名其妙慌亂什麼!金荃盯著黑蛟龐大的尸身,緊緊皺眉,敲了敲腦袋,用黃金短劍切肉,怎奈,這把黃金短劍只是尋常武器,模樣好看,卻無法切割一只荒獸的體肉。
怎麼把這岔忘了?金荃又敲了敲腦袋,當初治療僅是高階玄獸的踏雪時,曾借凌承霄寶劍一用,她明明知道一般利器是劃不開高階玄獸的外甲的,更別說眼前這個是荒獸了!
好像心里更慌亂了……金荃深呼吸幾次,一縷神識探到金字莊園倉庫,在當初整理好的兵器中扒拉起來,找啊找,相中一把名叫純鈞的無鞘匕首。
純鈞本來是劍,本來也有劍鞘,可是在網游工作室專門負責打造武器的工作人員一不小心下,鑄造失敗,斷裂了,成為一把廢劍,因為賣不出去,金荃又心疼花費了不少材料,便自己收留了。
雖然斷裂,卻斷的有個尖凸,再加上兩側都是鋒利的尖刃,看起來就像一把匕首,其上光芒如出水芙蓉華麗清冽,劍柄雕飾如星宿運行恁般神秘,如果不是武器鍛造失敗,游戲人物裝備不上,金荃還挺喜歡這把純鈞斷劍的。
一取到現實落入手中,純鈞斷劍霎時輕顫了一下,許是沒有想到它會有被使用到的價值。
價值就是,切肉。
「主人,烤這麼多吃的完嗎?」正值此時,白澤一身清爽地站到了她身後。
「使勁吃嘛!」金荃背脊寒毛一豎,強作鎮定地用純鈞斷劍把肉切成一小塊一小塊。
「怎麼心不在焉的?」白澤瞅瞅她僵直的後背,關心問道。
「沒什麼……你……不然回迷蹤水鏡吧,或者,找藍九兒去呆上一陣子……」金荃提議道,手里的純鈞斷劍一沉,肉塊切大了。
「為什麼又趕我走?再說了,藍九兒回絕壁岩穴了,不在迷蹤水鏡,主人,你讓我找她做什麼?」白澤不高興地問道,她就這麼不待見他麼?
金荃微怔,沒有回答他,反而疑道︰「她去絕壁岩穴干嘛?」
「她是螭吻的王後,不去絕壁岩穴難道要我迷蹤水鏡養啊?」
什麼!金荃大驚。
「哎呦!」純鈞斷劍不受控制,倏地一斜,切上手指。
白澤一愣,狹長的眸子微眯起來。
「舌忝舌忝。」金荃把受傷的手指伸進白澤嘴里,沒好氣地瞪他一眼,「我在動刀子的時候,你能不能別搗亂,手指切掉了怎麼辦?」
我搗亂?是你提的好不好?白澤無語,溫熱的舌頭舌忝弄那根強勢放進他口里的手指,剛才她的手指是咸,現在是腥,能不能別來這麼刺激的味道?
「噢,有血見愁藥膏。」直到指頭上傳來淡淡的別樣感覺,金荃才猛然想到有止血的藥,臉頰可疑地飛了一片緋紅,抽回手指,低頭一看,竟是很細小的一道傷痕,已經不再流血了。
「主人,我很開心。」白澤突地抱住低著頭的她,柔聲說道,他可以理解成她在吃藍九兒的醋嗎?誤認為他和藍九兒有關系,才一直別扭到現在?。
「我受傷,你開心,白大爺的性格真是良善。」金荃一把推開他,臉色恢復正常。
「我開心的不是這個。」白澤被她逃出懷抱,不但不生氣,心情反而又回到了以往,回到剛剛契約的那段時間,他的主人,心里有他,這就足夠了,其他的,慢慢培養,或許,不用培養,感情早就深種了。
「快去吃肉。」金荃板著臉說道,心里不爭氣地也有點小開心。
原來她不希望白澤身邊有別的親近的異性啊,古怪情緒,現在擺到明處,她再心理暗示故意忽視也逃月兌不了的,是不是墮落了呢,好男人比比皆是,身邊可挑可選的也不在少數,居然會為一只獸煩惱許久,日後恐怕無顏見江東父老了。
也無顏見老爹、老哥了……
金荃總是把事情往深處想,哪知白澤已然通過那邊兩個男人的百日考驗了。
白澤模到她的命門,點到即收,乖乖去吃肉。
除了黑蛟烤不熟的肉,其他的全部解決,肉太多,吃到吐!
一夜溫馨,在默默無聲中度過。
天剛放明,空氣里突然飄來血腥味!
金荃和白澤瞬間醒神,相視一眼,尋味往水域上游看去,一片如朝霞鮮紅的顏色染紅了水面,順著水流,潺潺而下,如此大面積血液,非一人之力,上游發生了什麼?
凝神細听,沒有任何動靜,流血事件估計在很遠的位置。
「事不關己。」金荃打個哈欠,打算再睡一會兒。
剛要閉上眼楮,水面上飄來一面褶皺染血的旌旗,好巧不巧,一個「裴」字映入金荃眼簾。
「事關己身,上去一探。」裴氏商聯有她一半,這可要命了,她最近賺的錢雖多,卻仍比不上從裴氏商聯拿到的利潤,有人敢漏她的財,必須得過去理論理論,得罪她,打一頓教育教育,勉強可以作罷,但阻了她財路,說不得要好好與始作俑者探討一下人生。
「誰這麼無趣!」白澤脾氣上來了,和金荃難得的游山玩水,一天都沒享受被迫泡湯,這口怨氣不是一般的大,探討人生就免了,他要讓對方從此沒有人生。
「飛煙劍!」
一躍而上,逆流飛去。
見過飛煙劍的人不多,釋放塵化狀態,又是一團煙霧,不易被人發覺,金荃只用它御器飛行還是可以的,純鈞斷劍沒有劍鞘,免得劃傷自己,只好暫時收進金字莊園。
這是一座平緩的山脈,高空俯瞰,整座山脈看起來像一個沒有太大起伏的高坡,地勢廣闊,樹木稀疏,有水源有肥沃的土地,最適合居住,無數村莊或城鎮建在其中,如棋盤落子,縱是早春蕭索,也給山脈添了不少生機。
血腥味順流飄過,附近人們一無所知。
寂靜上空,金荃和白澤飛了將近一個時辰,才到達水流最高處,也就是山脈頂點。
「看來已經結束了。」稍一停頓,落下少許,金荃看看地面上一片狼藉,幾百具人尸和少數獸尸血流成河,眉頭一皺,再看幾眼,往高坡另一側望去,「有挪動到北方的痕跡。」
念隨心動,飛煙劍嗖地飛向那邊。
果不其然,又是一些人曝尸荒野,戰斗也已結束,裴氏商聯的旌旗破破爛爛,刺痛金荃眼楮。
心中微沉,急速往北飛。
終于踫上打的慘烈的一群人,一方赫然是裴氏商聯的隊伍,約剩余五百多人,另一方則是十幾個蒙面高手,淺綠色、碧綠色靈力,象征他們的等級在玄宗和玄聖階層,僅僅十幾個人就打的修為不高從商為主的裴氏商聯隊伍落花流水。
蒙面!玄宗和玄聖!有福地洞天不要臉,破壞規矩插手凡塵俗事了!
「哼!」
金荃和白澤齊齊冷哼,金荃是生氣有人惹了她的東西,管你是不是福地洞天,先干了再說,而白澤是恨無趣混蛋害他沒能和金荃享受幾天,漫說是福地洞天,就是天皇老子,他也絕不放過。
一黑一白兩道人影,從天降落。
抱成團淒慘等死的裴氏商聯隊伍,苦苦苟延殘喘,外圍的兄弟不斷被殺,里面的兄弟心驚膽戰,哆嗦著差點失禁的幾乎哭出聲來,求生無望,只有祈求神跡出現。
「出現了!出現了!老天!」有人看到希望,仰首叫道。
所有人聞聲,一致望天,雙腿再也支撐不住身體,或跪或倒,心生恍惚。
「是……是來救我們的嗎?」
「江潭,你個傻帽!看那個黑衣的是誰!」
「誒……」沒想到,裴府護院統領江潭,那個欺負赫連苑被金荃一錠金子打發的瘦猴,會離開殄妄城來到斬剎國附近,他听到有人提醒,揉揉眼,定楮一看,嘴巴霎時掉到地面。
「兄……兄……兄弟們!我……我們有救了!咱們主……主子來了!」激動的口吃,江潭蹭地跳起來,揮著手臂叫道。
這群人里有不少人見過「錢多來」,戰釋一牛鼻子,救了裴老太爺的,就是她,因此她才成為他們的第二主子,是與裴首富比肩並坐的第一人,听到江潭大叫,跟著細看,不禁嗷嗷狂呼起來,至于發出的聲音是什麼,誰也無暇分辨了。
「集體後退,空出交鋒處。」清越一喝,金荃閃落。
白澤不讓分毫,與她同時站定,腳下一點,沖到最前方,「風刃斷月!」
金荃知道厲害,眼看有幾個人未月兌離明亮圓月的範圍,衣袖一拂,把那幾人吸向後方,砸在一群人身上。
哎呦哎呦,人們痛叫,卻是帶著興奮,場面無比詭異。
徐風輕吹,置身在銀光圓月中的四個蒙面人,瞬間被腰斬斃命,他們還未召出玄獸,便上閻羅殿報道了。
金荃嘖了一聲,飛煙劍進入塵化狀態,化作飛塵消失無形,雙拳錯開,身形一動,閃出九道虛實難測的影子,滾雷拳帶著雷霆之勢,裹在灰色靈力中, 里啪啦轟了過去。
隨著進入通神境界,成為三劫玄皇,她的浮沙影閃已能踏出九道虛影,雖然遠遠不及預期的六六三十六道虛影,但這種詭譎的步伐仍可以造成足夠的震撼力,滾雷拳也更見威勢,隱有霹靂暴虐。
同時,身周現出三顆靈竅,靈壓陡然壓下。
「三劫玄皇!」蒙面人之一駭然叫道。
認出又如何,晚了!金荃黑眸一眯,殺機凜凜,同樣四個蒙面人噴血倒地,一命歸西。
還剩下六個人!露在外面的眸子里閃爍著驚駭。
白澤掌中銀光吞吐,正要發招,金荃攔住。
看了看其中一名蒙面人手里的銀劍,金荃笑了,她當是誰,原來是十大洞天排名第二的大有空明洞天的二百五小劍劍啊。
那柄銀劍,不正是沐劍的招牌嗎?
朱陵洞天聚靈大會上大言不慚說大有空明是第一大洞天,分配房間和金荃同屋,悲催地正好是第二百五十名玄聖,聚靈大會後想要仗著師叔祖典康找她麻煩,被十大洞天排名第四的三元極真洞天的末席長老易隆巧妙帶走,沐劍真是夠衰的!
這會兒蒙著面襲擊修為不到先天甚至連中高階玄士、中高階武者都沒有的裴氏商聯隊伍,大有空明的臉面算是丟盡了!別說爭當第一大洞天,就是第二大洞天的位置,大有空明也不想坐了!
「喂!那邊提著銀劍的家伙,本姑娘給你一個機會,殺了你同伴,留你一命,不然,本姑娘可出手不留活口了。」金荃現在是錢多來,不是回天王,口氣自是變得黠虐,三顆靈竅流轉在身周,並沒撤去,以靈壓迫使對方不敢貿貿然行動。
「一派胡言!本少爺豈是無恥之輩!你是誰?報上名來!」沐劍劍鋒一側,反射出點點寒芒,裝作浩然正氣的模樣,沉喝道,一雙眸子卻左右一瞄,不知在打什麼主意。
「沒听這些家伙叫我主子麼?斬剎國附近,有誰在意裴氏商聯的事?」金荃拇指一抬,向後面一群人指了指,窅黑的瞳眸發覺沐劍的異樣,薄唇不禁一勾,暗罵這小子卑鄙。
「是錢多來!」沐劍旁邊,一個人湊近他,一字一字吐出一個名字。
錢多來到斬剎國游歷,這則消息被金荃散播開來,當時只是為了防止有人拜師學醫,搪塞眾人的無心之舉,之後卻給她帶來了方便,此時亦然,黑衣,年輕女子,裴氏商聯第二主子,又在斬剎國附近出現,不是錢多來是誰?
都說錢多來與回天王樣貌極度相似,有朱陵洞天掌教良梵作證,兩人是師兄妹,同為一劍浣千秋的徒弟,沐劍見過回天王,當金荃以錢多來面貌殺了自己這邊幾人的時候,他隱約猜到了來者何人,尤其再看到白澤,更加確定了眼前這位和回天王的關系,玄獸雖然不能同侍兩主,但受主人命令,保護別人卻是可以的。
何況,白澤是不是回天王的玄獸,仍是個謎,畢竟當時代回天王出手的是雷烏那只聖獸。
沒有把錢多來和回天王當做同一人,還因為見過錢多來面目的沒有幾個,而金荃當時是玄聖,現在是三劫玄皇,誰也不會料到金荃的進步之神速是這麼瘋狂。
沐劍有點心機,完全裝作不識得金荃此刻的身份,怕泄露根底,然而,金荃早就認出了他,也裝作不識得他,甚至玩了他一把,要他殺自己身邊的同門弟子,否則就殺他。
「聰明!答對了!本姑娘獎勵你,給你一條活路好了,你殺了另外五人,離去吧。」金荃朝叫出自己名字的蒙面人笑了笑。
「你做夢!我們就是死也要死在一起。」那名蒙面人骨氣挺硬,死死抵抗金荃釋放出的靈壓,冷汗自眉心滑落。
低劫玄皇在十大洞天比三十六小洞天要多上一些,能任三十六小洞天後幾席長老之位的一到五劫玄皇,到了十大洞天估計也就是一名管點事的弟子,正因為見得多,所以,這幾個蒙面人深知玄皇實力,憑他們僅剩的六人,聯合起來對付一名三劫玄皇,召出玄獸勉強能夠遁走。
但是,對面還有一只戰技彪悍,靈壓濃烈,令他們感知不到等級的玄獸,命運似乎敲定了他們的死期。
「哎呀呀,你們的患難之情,真是叫本姑娘佩服,那就只好成全你們了。」金荃故作無奈地攤了攤手,灰色靈力再次滿布雙拳,靈竅運行的更加迅疾,源源不斷地輸出窒息般的靈壓。
「你說話算話?」沐劍突然一問。
「這麼多人看著,你以為本姑娘會食言麼?出爾反爾,又怎能服眾?」金荃知道他問什麼,嗤笑說道。
沐劍眸光輕顫,戾氣瞬時張狂開來,猝然出劍,刺向的,卻是身邊的另外五人!
五人絕對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死在同門師兄弟之手,而且,殺他們的人還是首席長老典坤的長孫,是大有空明的忠實弟子,最不可能背叛他們的人,在生死關頭犧牲了他們!
來的太突然!
……五人死不瞑目!
金荃身後那些裴氏商聯的人都驚呆了!棄卒保車?那個家伙不知羞恥麼!
「呵,漂亮!」金荃撤掉靈竅,收斂氣勢,唇畔漾開微笑,眸底卻冰寒一片,好個沐劍!心狠手辣,這等泯滅良心的事也干得出來!真是辱沒了他那身人皮!
「錢多來,我們會再見面的。」沐劍甩劍,慢慢歸鞘,御器離去。
「那是當然。」金荃笑意不改,遠遠遞過去一句。
這筆賬沒完!見面是遲早的!
白澤欲追,金荃牽住了他的手,搖頭說道︰「這人太骯髒,不配你出手。」
「不能稱之為人。」白澤那雙黃玉般的瞳子看到了人類丑惡,內里所含的冷意和不耐滿滿皆是。
金荃不禁用手掌蓋住了他的眼,這麼美麗的雙眸,不該為鄙陋的東西染上情緒,笑聲傳進他耳中,輕道︰「是,他不是人,是禽獸……」
「你在罵本尊?」白澤任由她捂著眼,氣道。
「啊,不是,不是,這兩個字在御流大陸不能隨便用的呀。」金荃忙檢討,不管是說人家是禽獸,還是說人家禽獸不如,似乎都要和玄獸結仇,一下子得罪全部,這眾怒金荃可惹不起。
「你故意的……」
「絕對不是,我發誓。」金荃收回蓋著他眼楮的手,指天誓地道。
「你的誓言作數嗎?」白澤很懷疑她的信用。
「看情況。」誓言要有彈性,金荃才不會傻傻的一頭撞死在南牆上。
「就知道……」白澤拉下她起誓的手指,在眾目睽睽瞪視中,放在自己唇邊,親吻了一下。
金荃一怔,听到身後無數抽吸聲,後腦勺虛汗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