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傍晚,佟子夜正在醫院病房和悠然一起吃飯,窗外夕陽正濃,二人有說有笑,顯得都很高興。
佟子夜剛吃完,他的手機忽地響了,他起身走至窗邊,「喂了一聲,悠然朝著他看去,發現他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佟子夜正準備對著電話那頭說話,似乎意識到悠然的存在,張開的嘴又倏地閉上,朝悠然看了一眼,故作輕松地笑了笑,然後走出病房外。
半個小時以後,佟子夜這才從門外進來,朝著悠然微笑著,仿佛什麼事都不曾發生。
不過,他隱隱皺著的眉卻讓悠然看出了端倪,悠然問道︰「子夜,出什麼事了?」
「沒什麼事。」佟子夜笑道。
「我們不是說好了什麼事都不再隱瞞對方的嗎?」悠然噘起嘴抗議道。
佟子夜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如實交待道︰「是我在k市的公司出了點事,我已經派人過去處理了,你不必擔心。」
「別人處理得好嗎?還是你親自去一趟比較好吧?我不用你天天陪著的,你快去吧。」悠然善解人意地說道,可佟子夜顯然不放心她。
「佟子夜!」悠然忽地提高了聲音,故技重施——佯裝生氣。
「我在。」佟子夜尷尬地笑道。
「我數十下,你如果再不去,我就再也不理你了。」悠然板起臉道。
佟子夜看著悠然,眸中不舍連連,半餉才道︰「好好好,你這逐客令下得也太嚇人,我依你便是,不過我會盡快趕回來陪你。」
「嗯。」悠然這才甜甜地笑了。
「我讓南晨多來看你。」佟子夜臨走時說道。
悠然瞪了他一眼道︰「別婆婆媽媽的啦,我如果無聊了,肯定第一個打電話給南晨,讓他來陪我,這下你放心了吧。」
「還是不太放心。」佟子夜笑笑,在悠然額上輕輕吻了一下,這才戀戀不舍地離開了。
佟子夜與悠然都以為,他這一離開,最多不過三幾天工夫而已,可是,他卻拖了近乎一個月。
悠然入住的是醫院的貴賓房,佟子夜剛剛離開,服務這個貴賓房的花姓護士便走了進來,笑嘻嘻地對著悠然眨眼。
「嗨,悠小姐,那位帥哥是你男朋友啊?真帥啊!」花護士一邊給悠然量體溫,一邊花痴地贊嘆道。
「不是呢,他是我的哥哥。」悠然自認還沒有正式答應成為佟子夜的女友,且想到這個護士好幾次偷眼瞧佟子夜的痴迷模樣,便壞心一起騙她道。
「你哥哥啊?」花護士說完眼楮立刻就亮了起來,不過骨碌又一轉後道,「是親哥哥嗎?」
「那倒不是。」悠然覺得這個護士豐富的面部表情特別逗人,便忍著笑回答。
「不是啊,不是親哥哥,那他就是你的情哥哥咯,和男朋友有什麼兩樣?你可真是好福氣,居然找了這麼一個帥到爆的男朋友,我嫉妒死你啦。」花護士噘嘴道。
「他真不是我男友,不瞞你說,我已經結婚了,老公可不是他。」悠然這只是玩笑話,可是話說完之後,忽地就把老公與雲翼對等起來,她心頭猛地一跳,刻意不去計較自己異樣的感受。
「真的啊?」花護士听悠然這麼說,手上的溫度計差點掉在地上,她眼楮一眨也不眨地盯著悠然說,「悠小姐,那你這個哥哥結婚了沒有?」
「沒有呢,女朋友也沒有。」悠然笑道。
「我說悠小姐,那你千萬千萬要把我介紹一下給他好不好?我非常有信心讓他在三天之內就愛上我。」花護士顯然興奮了。
「我可以幫你問問他,如果他有意,我再告訴你好不好?」悠然邊說邊想著,不知道佟子夜听見她給他介紹女朋友時,會是什麼表情?
哈哈!
「悠小姐,你真好,我昨天算了一個命,說我這個月會遇見情路貴人,原來你就是我的超級無敵大貴人呀!」花護士完成任務後,開始坐在悠然床邊,滔滔不絕給她講起了她的被追求史。
正當悠然被花護士說得有些想要睡著之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花護士似這個時候才想起了自己的職責,趕緊吐了吐舌頭,紅著臉站起,和悠然一起朝著門外看去。
「請進。」悠然納悶,不知還有誰會來看她?佟子夜剛走,肯定不是他,而南晨進來從來都是鬼頭鬼腦的不敲門。
「呀!」當花護士看見來人時,大喊一聲之後,滿臉通紅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兩只本就很大的眼楮瞪得就似駝鈴那麼大了。
悠然看見雲翼的身影時,頓時愣住了。
佟子夜前腳剛走,雲翼的後腳便來了,二人沒有踫頭,這樣的巧合,或許只有悠然會相信。
這會兒的雲翼,穿著一身便裝,拎著幾袋子的吃食,一臉冷酷地出現在悠然的面前。
悠然顯然被他這副休閑的打扮驚到了,但很快就斂了異色。
「花護士?」悠然見花護士像個木頭人一樣站在原地,一眼不眨地看著雲翼,不知她為何傻了,突然想到她垂涎佟子夜美色的場景,忽然就明白了。
「哦,悠小姐你好好休息。」花護士在悠然扯了她的衣服幾下後才勉強回過神來,但那雙眼楮卻一直直直地看著雲翼,而那驚嘆的嘴巴也一直沒有合上。
望著花護士的背影,悠然心中有些不悅,原先她覺得她很有趣很可愛,可現在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反感,她不知道自己的心理怎麼變化得這麼快?難道是花護士見一個愛一個的行為太令人鄙視了?
病房內只剩下悠然與雲翼兩人,悠然立刻覺得空氣稀薄,臉也被雲翼那雙深邃的黑眸看得紅了起來。
她低下頭,忽地又想到昨天出車禍的時候,自己不顧一切打電話給雲翼的情景,覺得自己儼然一個傻瓜。
「你來做什麼?這里不歡迎你。」悠然白了雲翼一眼,口氣冷冷地說道。
雲翼沒有回答,大咧咧地把帶來的東西在各個地方放好,儼然自己的家一樣,完全把悠然當空氣。
當雲翼把他帶來的東西收拾妥當之後,從口袋中模出一張卡,一手拉過悠然的手,一手放上去道︰「悠揚從來沒有欠我一千萬,這里面是你辛苦賺來的,錢歸原主。」
悠然接著這張銀行卡,忽然覺得它很燙手,同時鼻子變得酸酸的,雲翼簡單的一句,簡單一個行動,卻已經說明,他已經去過夜晨酒店,且已經知道她一千萬從何而來了。
只是,他難道不懷疑她將他公司的另外一千萬藏起來了?
「沒必要還我,因為我把從你公司騙來的一千萬另外存起來了,正好抵銷。」悠然想問他怎麼又相信她了,但說出的卻是這麼賭氣的一句。
「公司一千萬的事,是我冤枉你了,我向你道歉。」雲翼直接說道。
悠然抬起頭看向雲翼,意識到雲翼一定是查清楚了事情的真相,她不由好奇地問道︰「到底是誰想冤枉我?」
「雲飛。」雲翼吐出這兩個字很是必然,卻顯得很是苦澀,悠然震驚之余,也體會到了雲翼面對親姐姐作惡的苦楚。
悠然沒有再說話,稍稍一想,她就能想明白雲飛為何要設計冤枉她,只是她想不明白,佟子夜不是她去搶來的,而佟子夜對雲飛也確實沒有愛,這樣明白的事,在雲飛眼中卻獨獨恨起了她來?
唉,她忽然想起一句經典的歌詞,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她可以理解一個女人對另一個女人的嫉恨,卻不能接受這樣狹隘的心胸。
「你可以舉報她,我不會偏袒自己的姐姐。」雲翼這會兒不是偏向悠然,而是覺得自己的姐姐應該得到一些懲罰,讓她知道什麼事不該做。
「算了。」悠然自然不會做得那麼絕,因為當她淪為那個人人懷疑的盜賊時雲翼冰沒有舉報她,而且她不想與任何人結仇,她完全可以原諒雲飛,但將來希望跟她不會再有交集。
「謝謝。」雲翼早就知道悠然的寬闊心胸,他不是故意試探她,只是看著她這樣輕易地放過一個陷害她于不義的人,覺得這是一種值得欣賞的美。
接下來,兩人都沒有話了。
悠然覺得雲翼在一旁就特別礙眼,她做什麼都不自在,便突然出聲道︰「我要休息了,你可以走了。」
雲翼死皮賴臉地笑道︰「你休息你的,我不會發出任何聲音。」
悠然氣了,為他的狂妄,為他的自以為是,為他的不善解人意,難道他不知道他的存在就是阻礙她睡得好的元凶嗎?
「那你把你的嘴巴與鼻子都堵上,因為它們呼吸都會發出聲音。」悠然隨手拿過一塊毛巾,朝著他砸了過去。
「好啊。」悠然以為雲翼會生氣,沒想他卻朝她露出一個魅惑的笑容,好似她給予的任何命令都能讓他安之如怡。
悠然看著他那笑容,腦袋轟一聲炸開,這笑容太熟悉也太遙遠了,她還記得她與他第一次在別墅見面時,他就是這樣笑著,上下打量著全身上下只圍著一條浴巾的她……
「我怕我不夠狠,你來捂怎樣?」雲翼忽地湊近悠然,同時將毛巾塞進她的手中。
聞到他熟悉的氣息,悠然的呼吸一下子亂了。
她慌亂地將毛巾置氣地扔到地上,且推開雲翼的臉道︰「我要睡覺,沒空,你快滾蛋,看著煩!」
說完,悠然就背著雲翼躺下,將被子一直蓋到頭頂。
「我不走。」雲翼的聲音沉穩有力,悠然卻听出他在跟她較勁的意味,這個男人,真是可惡死了。
病房又變得靜悄悄的,悠然似乎睡著了,而雲翼似乎也已經離開。
但其實都不是。
「除非你起來親我一下。」不知過了多久,雲翼似乎能料到悠然依舊沒有睡著,忽地蹦出這麼一句。
悠然被雲翼的這句話激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但還是堅持「睡著」,不去理會他的神經質。
「不答應?那我就留下,一直看著你睡。」雲翼接下來這句讓悠然憤恨地咬緊了牙關,他的眼神她雖看不到,但卻能清晰地感覺到,背負著這種要死的如芒在背的注視,讓她怎麼安心睡得著?
不過悠然當然不會就這麼向雲翼低頭,她一動不動地背對著躺著,並且咬著唇將雲翼罵了無數遍。
較勁就較勁,她絕不做屈服的那方。
悠然不由地想到那些與雲翼同床共枕的日子,實在不明白那個時候自己在他的懷中竟然也能睡得舒適,有時甚至還能做幾個好夢。
可這個時候,她只是背著身子被他注視著,她就覺得受不了了,渾身上下都別扭極了,全身的細胞與血液似乎都在叫囂著在反抗。
時間一分一秒艱難地流淌而過,當悠然再也撐不住,有些迷迷糊糊地快要抵不過困倦真的要睡著之時,雲翼忽地又蹦出一句道︰「悠然,轉過來看我一眼,我就走了。」
悠然身體中瞌睡蟲被雲翼的話給嚇得立刻飛走了,且無影無蹤,悠然怎麼叫喚,它們也不肯回來。
自然,悠然仍舊沒動。
「就一眼,我真走。」雲翼的語速很慢,但每一個字都鏗鏘有力,似乎蘊滿了真誠,甚至還攜帶著可憐的自嘲味道。
悠然的心不知怎地,忽地就軟了,先前與他較勁的豪邁不爭氣地灰飛煙滅了。
悠然又猶豫了小半天,這才緩緩地轉過身,就像是睡著了翻身一樣,她懶懶地睜開眼楮,瞪了雲翼一眼,算是看過他一眼了。
這一眼時間太過短暫,就只有一瞬,悠然就收回了目光,但她還是被雲翼那深深凝視自己的眼神給震動了。
他的眸光似乎準備將她的靈魂席卷進去,又深又濃,可怕極了,但悠然還是看懂了,那是極度痴戀一個人的眼神。
就在悠然準備再度轉過身背對著雲翼掩飾自己以及微微發紅的臉以及紊亂的呼吸與心跳時,雲翼忽地欺身上來,捧住她的臉,深深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