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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相公說過,等他掙了軍功,便會搬出去過。」清顏自知說這話實屬忤逆,可她別無他法。
「別傻了,孩子,庭兒的本事越大越是別人的威脅。」侯夫人感慨道。
侯夫人的話無不在敲打著清顏的心坎,字字如拳,句句如掌,讓她透不過氣兒來,在慕容府相斗自己是逼不得已的,畢竟她要周全于許氏,可在這簡府,如臨深淵,一個不小心便是墜入萬丈懸崖,簡玉庭面對的一切如是,自己所將要面對的也是如此。
清顏告辭了侯夫人,回屋時拿出簡玉庭留下的祥雲黃玉,反復地翻來覆去看,這若是在蒼暮山該多好,並無這麼饒人的紛爭了。
午膳後,劉惠兒身邊的丫鬟元春過來請安,還帶了一些宮里的珠花過來,清顏這才想起那幅壽字圖還只描了字兒,可這個時候她實在無心鑽研這個,思來想去,只想到了許立還能擔此任務。
下午,讓沾花叫了許立進了府,許立仍是一臉恭謙,不過少了些拘謹。
「許掌櫃,上次得見你對我的那方秀怕頗為好奇,這次我便讓你帶回去,如何?」清顏在花廳接見了許立。
許立听了,心上一喜,忙起身拱手道,「多謝大少女乃女乃。」眼楮的神采燦爛無比。
清顏對他印象極好,這樣將壽字圖交給他心里也放心,「我這里有一方繡帕,我要用我那帕子上的繡藝來繡它,可有難度?」
許立心里一思忖,忙應了下來,「小的盡力而為。」不過是包梗繡和鏤空繡,應該不是難度,他要的是清顏的繡帕,如果爹爹看到的話,定會高興的。
清顏很欣賞他的膽量,便讓沾花將繡帕和壽字圖都交于了許立,這才讓沾花送他出去,這不過一會兒功夫已是日下偏西了,沾花回來時臉色有些慌張。
「你怎麼啦?平日天不怕地不怕地,怎得神色這麼慌張,倒是像是踫見什麼豺狼猛虎的樣子。」清顏歪在炕上問道。
「奴婢剛剛在門口見到了二小姐的轎子。」沾花壓低聲音說道,好似簡玉欣真是什麼猛虎一般。
「不過是二小姐,沾花姐怕成那樣,也虧你在大少女乃女乃身邊待著的。」紫玉調笑道。
「大少女乃女乃,二小姐我倒是不怕,奴婢是怕她的那雙眼楮,」沾花說的清顏倒是贊同,簡玉欣的眼楮柔起來能滴了水出來,若是狠起來,就像刀子一般射過來,讓人只覺如臨一陣寒意。
「行了,別自個兒嚇自個兒了,」清顏也不管簡玉欣是否有看到沾花和許立,明日的事兒一直纏繞在腦海里,不甚清淨。
侯夫人胸有成竹,而自己卻是滿月復擔憂,侯夫人不當家這麼多年了,何來這麼足的信心呢?而太夫人和簡夫人掌著府里的事兒,想要銷毀一個記錄自然是易如反掌。
清顏頭疼得緊,連晚膳都未用,就上了床榻,心里揣著簡玉庭,沉沉睡去。
第二天,竟然下起了細細地雪,沾花拿了件藍色襖毛披風給清顏披上,「一會兒夫人準會叫你過去,還是先備著好,省得一會兒亂了些,」
昨晚送侯夫人回去的時候,已經破了太夫人的禁忌了,清顏也無所謂再遵守著了,這天冷了,心跟著也更冷了起來,她反復想過,倘若簡玉庭在,會不會讓她插手與府中的事務。如今他不在身邊,那就先順了侯夫人的意,她的話直白,卻極為有理。
到了巳時,一頂府里慣用的轎子停在了丹桂苑門口,走進一個頗為眼生的婆子,她舉著傘給清顏行禮道,「奴婢是奉了老爺的吩咐,過來請大少女乃女乃去前院。」
奇怪,怎麼會是自己的公爹來叫了自己,他難道已經知道了?
「辛苦媽媽了,」清顏微微一笑,從袖子里拿了幾顆碎銀子塞在婆子的手中,這婆子極為靈光,眯著眼笑道,「都說大少女乃女乃寬厚待人,看著奴婢听著不差了。」
清顏每月都會加了月錢給院子里的人,這婆子也是听說了的,這才實話說了出來,清顏一笑置之,坐上轎子,忐忑地去了前院。
到了前院,侯夫人未到,可太夫人和簡夫人早已正襟危坐了,清顏朝二人行禮時,太夫人只是敷衍了下,便不在搭理她了。
簡越明不時地朝門外看去,看著極為焦急的模樣,過了一盞茶時間,才見了兩頂轎子悠悠而來,秋霜掀了轎簾,侯夫人披著一件正紅撲毛大氅優雅地跨出了轎子,這臉上全然不見往日的蠟黃和粗糙,白女敕得毫無瑕疵的臉上一抹嫵媚笑意,紅唇微點赤紅,微笑時唇線優美得捋人心魄,清顏這才曉得簡玉庭的俊美原來更多的是遺傳了侯夫人的。
侯夫人優雅地進了花廳,整個人猶如月兌胎換骨地一般,簡越明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艷。
秋霜扯了崔妙手往地上一推,退到了一邊。侯夫人朝太夫人屈膝行了一禮,說道,「兒媳給娘請安。」話音一落,清顏瞧了這花廳的人表情各異。
太夫人不削地哼了一聲,「不敢當,你還是喚我太夫人為好。」
簡越明的臉上一陣喜意,更多的是受窮若驚的模樣。
簡夫人驚得呆呆地看著侯夫人,「姐姐,你這是?」
「哦,」侯夫人掩嘴一笑,「今日看著心情極好,所以讓秋霜倒騰了這些胭脂水粉的,用了一些,竟也不覺得難看。」
簡夫人看著侯夫人的樣貌,實在是露不出一個真心的笑臉,只覺得心頭有些悶,她自恃貌美,怎得今日這侯夫人一打扮,竟超了她好幾分了。
「咳咳咳……」侯夫人從湯婆子里抽出了縴縴柔荑,捂著胸口一陣咳嗽。
「夫人。」簡越明起身,輕挽了侯夫人落了座,簡夫人見了差點坐不住了,好在太夫人按住了她的手,忿然道,「有事兒就說事兒吧,我沒空看你演戲。」
「謝老爺,」侯夫人朝簡越明露出一個笑容,他看了不禁有些呆了,這笑容在他娶了簡夫人之後就不曾見到發妻有過這等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