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御醫
李小茶听得腦仁直發痛，薛四小姐的語言果然是凡人難以了解的，只是她暗暗覺得，薛四小姐是因為嫉妒了。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美貌的嫉妒。只是這種嫉妒她真的很難去理解。又或者她所謂的上輩子是個男人，可是男人與男人比美貌，同樣難以理解。李小茶想得頭暈，索性不想了。
薛四小姐卻在這時又說了一句，「明天要早起，記得讓她們給我找一身素淨的衣服。」
「好，小姐，可是有什麼事？」李小茶跟著問。
薛四小姐嘆了口氣，倒在床上，無奈吐出兩個字，「會客。」
次日里，薛四小姐果然一大早的去會客了，李小茶卻沒有跟去。因為嫦娟過人接薛四小姐時，看到她身邊的李小茶，很隨意地說了句，「讓書語畫語她們去吧，你太小，見了外客不知道規矩。」
李小茶應了一聲，也信了。她確實還沒遇過外客。書語畫語很是高興，不時取笑地瞟著她。只是她們取笑了半天，李小茶仍是那副木然表情，不由的讓他們有些失望了。
李小茶小聲地向四小請了個假，等他們走後就去了後院廚房。她著實有些擔心姐姐李靜荷的情況。可是纏著張嬸問了半天，張嬸只說一句還好，還好，就手忙腳亂的做事，不願意多說了。
李小茶也算是個精明的，哪會被個「還好」敷衍到。她心知張嬸不願意多說，多半是因為怕說得多了，反而泄露了什麼。是以，她直得直接問道，「嬸嬸，我姐姐是不是很不好。」
張嬸雙手一滯，訕笑說道，「你胡想什麼，你姐姐明明好好的。我這幾日里忙，沒有過去問而已。要不你明日再來問，我今晚親自過去探望。」
李小茶也不逼她，轉而問道，「嬸嬸，我娘親還在張集嗎？」。
「在啊。」張嬸不由松了口氣。
「我娘親一貫柔弱，在外面定是住不慣的。我爹爹怕是要跟過去照顧吧。」
張嬸被煙火燻得混濁的雙目頓時一亮，她跟著說道，「確實。」
李小茶壓下心中翻騰，淡淡說道，「他們都過去了，我哥哥自然不能一個人在家，只好也跟過去了吧。」
張嬸呵呵干笑著，露出微微發黃的門牙，「你到是了解自己家人，他們昨個兒過去的。」
李小茶木然的臉上染上一層淡淡的哀傷，她是了解家人的，更為了解的是，她的家人不喜歡去別人家里，即使這個別人是親女婿。若是全家一齊去了張家，那麼定然是姐姐李靜荷出大事了。
「張嬸昨個兒可有過去喝杯茶？」
張嬸一听這話，頓時愣了。她心里不停的叫自己不要多說，省得被這個鬼靈精猜出來。可是再小心，還是讓這個鬼靈精套出話來。
「我是听說的，都在一個鎮子上，消息走得快。」張嬸還想掩飾，卻不想李小茶已經紅了雙眼。
她凝著小兔子般紅通水潤的圓眼楮問道，「嬸嬸，我姐姐是不行了，還是已經……」
「別胡說」張嬸心里一酸，忙拿出帕子要幫她擦眼淚。「沒事的，你別瞎猜，你姐姐暈了幾次，把張家婆婆嚇到了，這才喚你家人過來。她，她……」
李小茶心里一沉，已然猜到，姐姐已經不行了。
「你們在做什麼？不知道今天有客人來嘛」一聲稚女敕的喝斥聲傳來，眾人扭頭一看，門口立著的那個藍褂的俊俏小哥正是薛小五爺。
薛五小爺背著手頂著一張稚女敕的俊臉，硬是作出副老氣橫秋的模樣，說道，「二爺房里的飯菜是你們準備嗎？今日宋太醫要過來，可別怠慢了。」
張嬸是個主事的，听到這話忙上前回道，「回五爺，今兒二爺那邊沒叫這邊送飯菜過去，怕是直接上館子里叫的。」
「哦。」薛小五爺閑閑應了一聲，沒再說什麼，只是瞟到李小茶處時，眼皮子輕輕眨了一下。
李小茶細細一想，突然明白過來。她猛地竄了出去，一會兒就跑了個沒影。張嬸攔都攔不住，遠遠對她背影喊著，「這孩子，你跑那麼快做什麼，可別摔了。你急著……」
張嬸喊到一半猛然想起薛小五爺剛才提的「宋太醫」三個字，張嬸這樣的老人，消息是很靈通的。她前幾日就知道，薛二爺那邊要請個朋友過來作客，听說是京里來的大官，細打听後知道還真是個大官，據說是宮里的御醫。張嬸初听到時也起了心思，可是她在薛家呆了那麼久，主人家里的規矩還是知道的。
府里的下人若是病了，尚且還要等著看主子有沒有要給醫治的意思，那才能去治。如今一個外人，哪敢叫府里的貴客去醫，且別說請，就是真去跟前提上一提，都是會被主子打斷腿的。是以，張嬸很快放下那點心思。
可是李小茶不一樣，她剛來年紀又小不知道輕重，再加上是親姐姐病了，心里一急哪還有分寸。張嬸急得一拍大腿，叫道，「壞了。」便飛奔趕了出去。
薛小五爺本是背著手，一副大爺模樣。一看這情況，暗里有些著急，忙跟了出去。
卻說今日二爺院里打掃得很是干淨，慶嫂子一早就笑得像花一樣，在院子里忙來忙去。嫦娟完全插不上手，被擠得干干站在一旁。薛四小姐一過來，就被請進偏房里侯著。薛二爺與宋太醫一行直到近晌午時才姍姍過來。
兩人一齊說了會話又吃過午飯，薛二爺這才遮遮掩掩提起女兒的病情，宋大醫坐在上首喝著茶靜靜听著，半眯著眼楮也不接話。直到薛二爺哀聲請求了，宋太醫這才半磕著眼拍了拍袍角，說道，「看看吧。」
薛二爺如得恩賜忙二女乃女乃領來女兒，還沒看病，先壓著女兒的腦袋給宋太醫磕了幾個頭。宋太醫抬眼瞧了一下，讓薛四小姐坐下來把脈。
「心火有些旺，別的到還好。」宋太醫收回手，用帕子擦了擦手。
薛二爺小心問道，「那她那性子……」
「但凡得了大病九死一生的人，好了後總會有些變化。你們也不用太著急。」宋太醫說完，轉頭對薛四小姐說道，「四小姐難得又活一會，該自己珍惜才是。」
薛四小姐干等了一天，憋都憋出一肚子心火了。再看到這個裝逼的老御醫在這兒擺了半天架子，氣得都快罵娘了。許是她的表情很是不恭敬，薛二女乃女乃在她背後暗暗地狠掐了她幾下。薛四小姐本來被激得要跳起來罵人的，突然听到老太醫最後那句，不由疑了一下，蔫蔫縮到椅子上，不敢多說話。
而此時的門外，李小茶已經沖了過來。院門口兩個小廝連忙攔住她，吼道，「哪房的丫頭，怎的在這兒亂跑。不知道今天院里有客人嘛。」
李小茶一路跑過來已是累得氣喘吁吁，兩個小廝揮手一攔，差點沒把她推到地上。她退了一步，捂著胸口慢慢順氣。嫦娟就在門口邊上，往這兒望了一眼眉頭輕輕一皺。慶嫂子听到動靜插腰甩著帕子走了過來。嫦娟忙上前擋著路問道，「姐姐，今個兒的飯菜是哪家訂的，听說二爺吃著喜歡。」
慶嫂子得意地舞著眉眼，說道，「那是自然，我家那口子跟著幾個爺哪家館子沒去過。挑點吃得上口的菜還不是小事一樁。」慶嫂子得意說著，卻故意不告訴嫦娟是哪家館子。嫦娟也沒在意這些，只是尖著耳朵听院門處的動靜。
李小茶緩過氣，均了呼吸這才客氣說道，「我是四小姐房里的，小姐的帕子沒帶，我給送進去。」
兩個小廝打量了她一眼，見她眼生。可是那身衣服又是小姐小爺們跟前伺候的模樣。是以只得點了點頭放她進去了。李小茶進了院門故意繞開慶嫂子那邊，緩緩去了主屋。她看到書語畫語連著薛二爺跟前的小廝都等在主屋門口，是以確定那位宋太醫定然在里面。
畫語看到她，冷笑著揚聲問道，「喲，你怎麼來了。」
李小茶望了一眼慶嫂子處，說道，「剛才听到慶嫂子叫你們。」
幾人立時站直了身子，兩小廝是常被慶嫂子罵的人物，急急就往那邊趕了。書語畫語懷著一副邀功的心也急著追了過去。李小茶一等他們走遠立時竄進主屋。她看清首位上坐著一個留著山羊胡子的中年人。她沖過去，撲通一聲跪在他腳前，清楚地說道，「求宋太醫救救我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