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意外之外
薛家本是規矩多的人家,薛二爺立時吼道,「來人啊,把她拖出去。你們怎麼看門的,隨便放人進來。」
外面發現變故的奴僕呼啦啦沖了進來。宋太醫卻在這時,突然站起來說道,「等等,你抬起頭來。」或許因為宋太醫比薛二爺年長,是以他凜然而立立時似是比薛二爺的氣勢還足。特別是他那片小山羊胡子,說話時紋絲不動的,似乎錐子般的氣勢。
「你叫什麼名字。」
李小茶愣了一下,心想著這些主子們的愛好果然一樣,見了下人先問名字。她忙答道,「阿茶。」
宋太醫那撮山羊胡子動了動,他耐著性子繃著保養得很好的黝黑老臉問道,「本來姓什麼。」
「李,李小茶。」
宋太醫沉吟了一聲,嘆氣問道,「你姐姐怎麼了?」
「她病了,快不行了。」
「在哪里?」宋太醫這三個字一出,頓時全屋子的人都安靜了。誰也沒想到,他堂堂太醫院院使,正二品的官餃。會去為一個下人的姐姐冶病。
李小茶也是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反應過來,只是話語間有些凌亂,「隔壁鎮子,張集。」
薛二爺听這言語,忙上前說道,「宋大哥,這不太好吧。一個下人,要不我請個大夫過去看看算了。哪能勞駕您過去。」
宋太醫擺了擺手,說道,「不妨事,醫者父母心,我幫這孩子過去看看吧。」宋太醫一動,立時一群著跟著送了出去。薛二女乃女乃望了一眼跟進來的嫦娟,向她使了個眼色讓她也跟了出去。主屋里一時間空掉了,只剩下薛四小姐和跪在地上的李小茶。
薛四小姐對這一變化很是瞠目結舌了一番,這才冷哼著罵道,「屁啊,還醫者父母心,剛才裝得跟個大爺一樣。」
李小茶也漸漸回過神來,她扶著桌腳站起身來,默默問道,「真會去吧。」
「不然 ,還騙你啊。多大的事一樣。」薛四小姐不以為然地拿起杯涼茶,猛地喝了一口。喝到一半才想起,自己來時根本沒人給她上茶,她喝的這杯多半是那個山羊胡老太醫的剩茶。她嘔了幾口,又自己找了杯沒動的茶水漱口。李小茶就站在旁邊,她到是半句也沒吩咐。李小茶也沒注意這些,她心里亂亂的卻不知是亂什麼,以到扶著桌子都覺得有些站不穩。
正這時,薛小五爺突然急急地跑了過來。他進門先四下望了一眼,見只有她們兩個,這才跑到李小茶面前抓著她上下左右地打量。
「你沒事吧,你怎麼這麼蠢,若是為著你姐姐的事,讓我去求那個太醫不就好了,我請不動還有我爹。」
李小茶由他扶著,這才站穩了些,「不用了,已經去了。」
「啊——」薛五爺愣在那里,他疑惑的目光瞟到薛四小姐,他這位佷女正打著手勢告訴他,李小茶已經把宋太醫請過去了。
「不可能吧。那老頭子架子奇大,上回老太太病了也沒請動他,今日若不是二哥做了局,他怕是來都不來。你……你是怎麼請動的。」
面對薛五爺的詫異,李小茶也是無從說起。她不過試了試,卻讓她試過了。這只能說她是運氣好。「我不知道。」
薛四小姐閑閑說道,「或許小阿茶長得像他某個前世故人。」
薛小五爺背著手作出一副大人模樣,他想了想嘆氣說道,「是與不是都已經過去了,現在得說,小茶你惹麻煩了。」
薛家家業算不得非常大,但因著老幾輩的人都在京里做過官,就自視是家大業大書香門第了。薛家人口多,規矩也大,像李小茶今日這樣不分尊卑,沖撞客人的。定不可就這樣草草了之,不然以後個個學著沖進來找客人幫忙,那薛家的主子們還有什麼臉面。
張嬸本是要來攔她的,可是為時已晚。她到門口時正遇上薛二爺引著宋太醫要去張集。張嬸正是那里的人,于是自告奮勇跟了過去。其實她不過是想夾在中間,好打听消息。薛小五爺怎麼著也是個主子,自然不好跟去。就順便過來找李小茶商量對策,其實就他們兩個小娃又商量得出什麼,無非是給李小茶提個醒。今日的事也少見,若是李小茶來求,宋太醫沒有答應,李小茶多半是有**煩了。最輕的也會打一頓把她扔到後院洗一輩子碗去。可宋太醫一答應,反而是不好辦了。別的不顧及也得顧及宋太醫的面子,他都屈尊降貴前去替下人的親戚醫治了。他們這些主子家的再去罰李小茶反到是有些不好看了。
三個毛孩子想了半天,沒商量出個頭緒來。那頭陪著宋太醫的薛家人卻是忙到天黑才回來。薛二女乃女乃一回來就叫人喊來李小茶,李小茶知是在劫難逃,一進門慶嫂子隱隱冷笑著,直接就讓她跪下。
薛二女乃女乃到是如平日里一般,臉色溫和一團和氣的。她撐著額頭似是有些累了,嫦娟忙上前給她捶背。慶嫂子瞟了一眼,暗暗地冷哼了一聲。
薛二女乃女乃也沒叫李小茶起來,只是半閉著眼楮懶懶說道,「宋太醫已經去看過了,你姐姐的病不算太過嚴重,只是一直沒用對藥。宋太醫開了份藥方在你姐姐家里,怕你們買不起藥,開的都不是貴重的方子。宋太醫說是一直按著方子調理,過個一年半載就可以痊愈了。」薛二女乃女乃說完,半閉著眼楮瞟著李小茶半天沒說話。
李小茶知是麻煩要來了,心里一緊,面上卻沒有太多表情。到是嫦娟在一旁跟著有些著急,一不留神手捶了個空。她頓時嚇得一頭冷汗,忙收回神小心地給主子捶背。慶嫂子在一旁見了,很是幸災樂禍了一番。
若是以往薛二女乃女乃定能注意到背後的動靜,可今天她全無這樣的心思。面前那個面無表情的李小茶讓她有種莫名的心煩。這丫頭看來是個毛都未長齊的雛兒,可即使她是跪著,那股氣勢到叫人沒來由的低了一等。她薛二女乃女乃自幼就是個當主子的,哪遇過這樣的下人。想就此罰她吧,她卻半分也沒不恭敬的模樣。到是身事可憐,讓人得諒她幾分。
薛二女乃女乃皺著眉頭想了半天,這才沉沉說道,「你姐姐那邊想來是沒事了。只是今**這樣子,可知道錯的?」
李小茶伏子說道,「奴婢知錯。」
薛二女乃女乃听到這樣的話,不由又要按按發痛的腦袋。她就不明白了,為什麼對著這個小丫頭她總是沒來由的那麼不舒服呢。她揮了揮手說道,「既然知道錯了,就自己去柴房吧。二爺的意思是餓你三天,讓你漲漲記性。」
李小茶應了一聲,「是」
薛二女乃女乃揮了下手指讓她去了,她一出門外面自有管事的婆子領她去受罰。待她走遠了,薛二女乃女乃揉著眉心說道,「怎麼我看著她就那麼不自在。」
慶嫂子恭敬站在一旁垂著手說道,「可不是嗎,我看著她也很不舒服。一個小丫頭騙子老繃著張臉到像誰欠了她一樣。」
嫦娟在一旁替薛二女乃女乃按著後頸,她忍了忍還是咬牙說道,「女乃女乃許是累了,今天都跑一天了。那小丫頭只是悶了些,又想著她姐姐的病臉色就差了些。女乃女乃菩薩一樣的心腸,哪會欠誰的。到是這些下人們欠了您多少人情,想還都沒那本事。」
「嗯,是有些累了。」薛二女乃女乃嘆了口氣,不再多說。一旁慶嫂子暗暗哼了一聲,也沒機會再挑起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