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妍回來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了,秦浩然不放心,親自打著燈籠在城門口候著,看到雍妍和郝連泰各騎一匹馬,緩緩而來,頓時松了一口氣。
兩人在城門外下了馬,牽著馬進了城門洞之後,就看到了秦浩然,秦浩然大踏步迎上前去,接過了雍妍手里的韁繩。
郝連泰微不可查的彎起了嘴角,這個外甥女婿,也不是全然不在乎自己這個寶貝外甥女。
郝連泰和秦浩然並肩而行,談論著今天的案情,出了城門洞,秦浩然很自然地說,「心禪,你上馬吧。」
為她牽馬?雍妍一時有些愕然,但還是上了馬,今天奔波了一天,著實有些累了。
縣城本來不太大,加上郝連泰談興正濃,小廝在前面打著燈籠,兩人各牽著一匹馬,邊走邊聊天。
到了縣衙以後,捕快們各自散去,雍妍也回到家。
連媽媽已經準備好了熱水,她進門以後,先洗了洗臉,然後抱著女兒親了兩下,這才沐浴。
以前和妾室們住在一起的時候,陸心禪經常三五七天的都不能洗一次澡,有時候,洗頭的熱水都不能保證,連媽媽為了熱水的事情,沒少受氣,現如今,總算是苦盡甘來了,連媽媽心里卻不敢有絲毫的放松,時時刻刻給自己敲著警鐘。
今天的事情,她也不打算告訴夫人,就夫人這樣子,即便是說了,也是徒勞,她巴不得老爺身邊有別的女人呢。
洗漱後,雍妍在擦頭發,秦浩然抱著女兒一會兒舉起來,一會兒又和她一起坐在床上玩玩具,很是開心。
每天都和女兒在一起,秦浩然越來越又當爹的風範了,今天中午吃飯的時候,甚至抱著女兒喂了她一口酒,小丫頭似乎很喜歡喝酒,喝了第一口,咂咂嘴,回味了一下,馬上又張開了嘴,嚇得連媽媽趕緊抱開了。
秦浩然卻哈哈大笑,說是這幾天酒旗星特別亮,是喝酒的好日子。
雍妍回頭看了一眼父子倆,站起身走到床前,「秦浩然,你去搬屏風,我累了。」
秦浩然點點頭,想要站起來,女兒卻拉著他的手不放,秦浩然笑道︰「爹爹馬上就來。」
秦思涵似乎是听懂了,放了手,轉身投進娘親的懷抱,也不知道是雍妍身上的母乳香吸引她,還是她本來就纏戀娘親,雍妍自問,她這個娘親,做的不太合格,總是在抱著女兒的時候,想起自己的兒子。
相反,父女倆的感情卻越來越好了。
秦浩然擺好了屏風,便沒有再過來,坐在榻上,月兌了鞋子,雍妍已經幫他鋪好了孺子,這個時候,夜里只需要蓋一層薄薄的絨被就好了。
秦浩然並沒有躺下,反而把小桌子擺上了,然後看起書來,看了兩頁,突然想起胡氏的事情,便跟雍妍說了。
雍妍的反應,完全在他意料之中,「或許胡氏真的不知道,算了,看一段時間再說吧。」
「陸心禪,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變成這個樣子?」秦浩然心有不甘的問道,他可以忽略女人,但是,被女人忽略,心里著實不是滋味,尤其是,雍妍對他,不是忽略,是想徹底放棄。
他不是傻子,雍妍話里話外的意思,都透著陌路的味道,他甚至有預感,這個女人遲早要離開他。
秦浩然嘆了一口氣,不再說話,小女兒的笑聲越來越低,似乎是睡著了。
沉默良久的秦浩然終于忍不住說道︰「陸心禪,我答應舅父,以後定然真心待你,絕不相負,也請你相信我,我們兩夫妻好生過日子不行嗎?我想給涵兒添幾個兄弟,等她長大以後,我們不在了,她也好有個指靠。」
雍妍淡淡道︰「秦浩然,你想一想,我們之間除了談案子,還有沒有別的話題,我和其他女人不一樣,我做不了賢內助,況且,你的兄長們都希望你能和張氏在一起,我給了你機會,你為什麼要往外推呢?」她自然明白,秦浩然是在婉轉的告訴她,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可她壓根沒有想過為秦浩然生孩子。
秦浩然越發的郁悶,雍妍就像是包了鐵皮的石頭,里外都是硬的,和她根本無法通融。
雍妍翻了一個身,面朝著秦浩然,雖然隔了一層屏風。
「秦浩然,我看過一本書,書里有個觀點,我覺得很適合我們倆,書中說--結婚仿佛金漆的鳥籠,籠子外面的鳥想住進去,籠內的鳥想飛出來;所以結而離,離而結,沒有了局。又說像被圍困的城堡,城外的人想沖進去,城里的人想逃出來。現在的我們,就是身處困局之中,而我現在最想做的就是逃出去……」對方沒有聲音,雍妍便接著說,「……還有一個說法,婚姻像是一桌飯菜,關心,包容,理解,信任,尊重……是桌上的每一道菜,這世上沒有絕對完美的美食,但是,誰都想吃到最美味的膳食,可是,不付出,怎麼可能得到,而你,捫心自問,可曾做到過這些,哪怕只有一項……」
秦浩然迅速地打斷她,「陸心禪,我承認以前對你不好,可是你呢,你做到了嗎?」。
「你要我做到什麼?自洞房花燭夜開始,你就已經背叛了婚姻,難道還要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委曲求全嗎?」。雍妍的語氣充滿了嘲諷,「秦浩然,若非我沒有家人,你是不是早就休了我?你敢說沒有這麼想過嗎?」。
秦浩然啞然,他的確這麼想過,那時候的雍妍,柔弱得像一根草,一陣風來了就能刮走,每天像個受氣的小媳婦,無論是公婆還是妯娌間,沒有一個喜歡她的,她在家里,就像是一個透明人。
說不好听的,家里的下人都不把她當回事,是啊,你自己都不把自己當回事,別人又怎麼會尊重你,那時候的陸心禪,想必是被秦家以及張氏等人整怕了,所以每天畏畏縮縮,大氣都不敢出。
他們到了今陽以後,每次和官員以及富紳的家眷應酬,她都不曾露面,後來,一位相士在她到廟里上香的時候,斷言她是一個克夫的命,恰好,秦浩然在那之後第三天,辦案的時候,不小心從山崖上跌落,摔斷了腿,這下,便坐實了相士的話,加上陸心禪每日里以淚洗面,更是讓秦浩然心煩不已,若非那次喝醉了,他斷然不會進雍妍的房間,令他想不到的是,這一次,竟然讓陸心禪身懷有孕,那個孩子,就是他們身邊可愛的女兒。
人生就像是在下棋,沒落子之前,你永遠無法掌控。
秦浩然覺得自己已經陷落在棋局里,雍妍步步緊逼,他節節敗退,想要翻身取勝,不容易。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你我之間,雖然有諸多誤會,我也承認以前慢怠你了,但我已經向舅父保證,以後不會像從前那般對你,你為何還是執意離開呢?」
「我怕自己沒命」雍妍斬釘截鐵地說,「秦浩然,終有一天,我會離開你,我不喜歡和其他女人分享一個男人」
「你怎麼和太皇太後一個說法」秦浩然月兌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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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來了,雖然晚點,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