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多數人眼里,「姐夫」目前的狀態應該叫「蹲大牢」。
事實上,以專業的眼光來看,現今的大牢早已被拆解成「拘留所」、「看守所」、「管教所」、「監獄」等等專業名詞。
周良目前的羈押場所——看守所,是其中最為黑暗的。伙食差,環境惡劣什麼的就不提了。
最令人難受的是,國內的看守所,普遍存在著牢頭獄霸橫行,管理人員又不負責任,嚴重瀆職的現象。
反正,人進了這里頭就很沒安全感,特別是新人。出來時還是整個的,還能直立行走的,就算是大幸運。
比如,前幾年某地的看守所內,就發生過一起轟動全國的惡性*事件。
一群成年男人在看守所內玩一個通常只有小孩子才會玩的低烈度游戲,結果一不小心玩出了人命。
好在,華國又是一個相當講究社會等級、人情關系的國度。哪怕是坐牢這碼子事,也不能免俗。
憑著周良前陣子闖下的偌大名頭,還有被Y市警界視為小公主的張佳妮之間的良好關系,總算在蹲大牢的時侯,享受了一回特殊照顧。
看守所給了他一個小單間。
房間不大,放了一張一米寬的木板床之後,剩余的空間還能再躺個人。
房內光線有些暗,因為只在東側的牆壁上開了一扇比成年人肩膀還要窄的鐵窗,采光嚴重不足。
縱觀四壁,牆壁上的石灰早已斑駁發霉,不時還會掉下一塊渣滓或漏下一股粉塵。
盡管這樣,對于廣大苦不堪言的牢友來說,在這里頭擁有一個相對清靜且干淨的小單間,不啻于在外頭享受總統套房待遇,能羨慕死人的。一般人,是想都別想。
除此之外,他的床底下還擺放著兩箱碗裝方便面,那是祈鎮海怕他吃不慣牢飯特意友情饋贈的。床頭擱了幾本中外名著,也是祈鎮海送的,給他打發時間用。
每天早上負責看守的警員還會給他送來一瓶熱開水。這個時侯,他還可以托警員幫他從外頭帶些小食零嘴香煙。早已得到祈鎮海私下招呼過的警員們也樂意效勞,並且免收跑腿費。
總體來說,除了條件差了些,環境惡劣了些,小日子挺滋潤的,周良很滿意。
盡管風景不怎樣,並且沒了自由。可畢竟,不再需要像在外頭時一樣,忙得跟狗似的一天到晚四處亂竄不是。真的足夠休閑。
若不是外頭還有些人,有些事,讓他有所牽掛,估計他真能把坐牢當度假休閑了。
周良雖然沒有打算把牢底坐穿,可早已為自己做好了長期抗戰的心理建設。
相關的常識他是知道的。哪怕是最終撞了大運,能夠被檢查院免于起訴,或者被法院宣判無罪。
像他這種刑事案件,公安機關偵查完結之後,移送到檢查院之後,光審查決定是否起訴就需要一個月時間。
也就是說,他至少得在這里呆上一個月。若是中間又有什麼波折,最多他得在這里呆上十五個月才能離開。
當然,如果真是十五個月的話,離開之後的下一站肯定是監獄。這可不是什麼好結果。
周良之所以能夠坐牢坐得安之若怡,主要是因為東方卜通過飛羽給他帶來了一個建議。
老人家的意思很清楚。孩子,既然天賜良機,你就安心在牢里頭蹲一陣子吧。你蹲在里頭,老頭子我也放心一些。
要知道,這陣子,你這孩子身上,「暴君」化的趨勢相當明顯。
若是任由其發展下去,基于現在的將來,很可能比那個歷史進程中更早出現終結全人類的「暴君」。
至于在外頭,你有什麼未了的心事,我會幫你完成的。有什麼親人需要照顧,我也會視他們如家人一般加以關照的。所以,你大可以安心在里頭蹲著。
在這期間,老頭子我會盡量想出法子,避免你踏上「暴君」之路的。
為了世界和平以及人類存亡,並且考慮到目前的處境似乎不算太壞,周良也就委屈自己從了東方卜的心願了。
誰讓他也不願意將來的地球上,出現一個「暴君」呢。
一個星期很快過去。
早在昨天晚上,憑著犀利的眼力,沒有亮燈依然也能如白晝般清晰視物的周良已將祈鎮海留給他打發時間的幾本名著給看完了。所以現在的他,很無聊。
這會,正仰躺在木板床上,盯著天花板的一個角落,一只瘦小的蜘蛛忙碌地結著一張網來打發時間。
當蜘蛛終于搭建完一張朝南而結的蜘網,退往角落準備守株待兔,等待有不開眼的飛蟲撞上這張網的時侯。周良突然想到,自己不正是一只落入法網的可憐蟲嘛?
這時,一陣嗡嗡聲響起,是一只小拇指頭大小的綠頭蒼蠅在房內四處瞎飛亂撞。
正當周良考慮著拿什麼東西當暗器,將這只討厭的綠頭蒼蠅擊落時,蒼蠅一頭觸到了蛛網上。
好一通掙扎,網破,蒼蠅死里逃生,依舊自由飛翔。
以為獵物落網,可以大快朵頤,興沖沖地從角落趕來的蜘蛛只好郁悶的修補起破損的蛛網。
目睹此景,已經在牆下劃下一小塊水泥塊捏在手里,準備以此為暗器彈落蒼蠅的周良松開了五指,掌心的水泥塊輕輕地跌在地上,散成更細碎的數塊。
放過它,多少有些物傷其類的心理。事實上,周良也是跟這只蒼蠅一樣,有能力掙月兌束縛住自己的網的……
門外腳步聲響起。四個人。其中兩個,是看守所內的民警。住了一個星期,周良早已記牢了在他面前出現過的幾位輪值警員的腳步聲。
「 鐺」一聲,小單間的鐵門被推開。警員小孫一臉熱絡。「周老師,你的律師來了。」
周良無所謂地往兩位警員身後看去,是一位面相精干,年齡約在四十六七的中年人。倒是律師身邊的另一位,教他小小吃了一驚。
「牲口,怎麼是你?」
「噓——」錢佳義按了兩根指頭在唇上,示意周良小聲一些。壓著嗓子說︰「良哥,別那麼大聲,驚動他人就不美了。另外,請稱呼我為錢助理,我現在可是律師助理身份。你不知道,想見你一面是多麼困難嘛。要不是我二舅的三姐夫是這里的所長,今兒個肯定見不著你的。」
說罷,又回頭望了望兩名警員,兩名警員識趣的告退。臨走時,警員小孫又叮囑了一遍錢佳義。「錢先生,你可一定要記牢了,若是有領導或同事來巡查,你就說你們剛來十分鐘。」
周良明白,警員的意思是,錢佳義他們在此處的逗留時間可以超過規定時間,為防意外,所以才需要統一口徑。
「進來坐下說話。」周良一骨碌從木板床上翻身坐起,騰出空間讓律師和錢佳義也可以坐在木板床上。又問道︰「牲口,哥都進來一個星期了,你怎麼現在才來?」
錢佳義一臉委屈,開口就是抱怨︰「能怪我嘛?你不知道你那位女警朋友的爹是多麼的冥玩不靈嘛。」
「除了律師之外,家屬、朋友一概不準探視。沒辦法,只能照程序來了。為了給你找一位好的辯護律師,又浪費了幾天時間,所以這會才能來。要知道,仇大律師剛從海外處理完一個委托趕回來的,下了飛機就馬不停蹄到這里了。」
「對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仇安邦律師。去歲剛獲得‘全國十大杰出律師’稱號哦。有他替你辯護,包準大罪能變小罪,小罪能變無罪。良哥,你肯定會沒事的,偷著樂吧!」
「仇律師,久仰久仰!」周良熱絡地遞出一只手。
「周老師大名,才是如雷貫耳啊!」仇安邦謙虛地奉承了一句。
話說,周良的久仰肯定是虛的,仇安邦的如雷貫耳倒真是實打實的。
和仇安邦招呼過後,自然是進入了解案情環情。
半個小時以後,這項工作完成。仇安邦主動告退,說是在門外侯著。
接下去的時間,自然是留給周良和錢佳義私下會談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