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回到達莫城,已經過了申時。
到鏢局門口,上官明月先行下了馬車,然後左手掀了簾子,安靜在車下等待。
待納家蘭硯提著裙裾邁出車門,他便伸了右手,意圖扶著她,幫她下車。
可男子總歸是不太了解小女兒家的心性,當明月以為納家蘭硯會如自己所想,扶住他的手臂落下馬車的時候,一邊兒的小女子卻登時想起在木屋的情致。
一番慌亂之後,本想逃開他的接觸卻虛虛的差點兒掉下車去。
上官明月倒是反應極快,一個回臂,轉身,穩穩把她從車上抱了下來。
兩個人站定在車下,身子卻仍舊抱在一處,未曾回神。
只听身後鏢局的大門「吱呀」一聲開了,然後就听到程鈺略有些驚喜和激動的聲音飄來。
「硯兒?」
上官明月匆忙撒開環著納蘭硯芊芊柳腰的手,尷尬撫了撫自己的袍子,這才回身,正面站在鏢局門口。
趁著納蘭硯也一樣驚喜的跑到程鈺面前喊了一聲︰師兄,他才抱拳示意,清水如玉般說道︰「在下上官明月,有禮了。」
門子倒是頗明事理,看到大小姐終于回來了,匆匆忙忙滿臉欣喜的跑著喊著,去院子里送信兒了。
納家蘭硯已經歡快的跑上大門台階,挽起程鈺的手臂,滿臉逸興遄飛不復受傷的模樣。
興奮著實有些過頭了,過頭至根本未曾留下半分的腦子考究過,自己這個樣子在上官明月面前成何體統。只顧著想自己月余不歸,也許一向嚴肅嚴謹的又注重形象的爹爹會失了分寸也說不定,也許許久不曾被她欺負的楊二會頗為不適,也許硯瀾樓早就毫無生氣靜謐沉沉……
一旁的程鈺略顯尷尬,他雖然與納蘭硯多年相處,但當著外人的面,還是被她做了多少年的親密動作弄得……不太適應。
尤其是,看到上官明月拱手抬眼,貌似謙遜卻不經意流露出一絲嫉妒的眸光時。
他只好清咳兩聲,略微用力的拉下了納蘭硯箍在自己手臂上的那雙手,往前一步,「在下程鈺,多謝兄台救了師妹。」
上官明月點頭,「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那一身白衣和著這清水如玉的聲音,旁邊的硯兒卻又害了害羞,紅了紅臉。
「既然上官兄親自將師妹送了回來。天色尚早,不如趁此機會到鏢局一敘?」
納家蘭硯听了程鈺的邀請,心里歡欣雀躍了一下,下意識的用小小銀牙咬了下唇,站在旁邊看著明月。
明月淡淡笑著,抬頭望了望天色,又道︰「也好。」
听到這簡單的兩個字兒,納蘭硯倒是舒了一口氣般,側身讓了條路,抬眼瞅了瞅台階下的明月,卻在看到他清明的眸子盯著自己打量時,變得支吾起來︰「上官……公子。便,便到鏢局……一聚罷。」
其實,明月只是好奇,她這會兒這性子,定是最真的一面罷。
程鈺這廂客氣一邀,卻一發不可收拾。
原本只是存了讓上官明月到府內喝杯茶以示感謝的心思,卻不想等納蘭信見到女兒後,對上官明月的感謝猶如滔滔江水,感嘆對女兒如再造之恩。拉著明月話起家常,問了問他的狀況。
納家蘭硯端坐在旁邊喝茶,腦子里卻是幾條黑線。一向嚴肅又嚴謹的爹爹盤問起人家的身家家事,倒像是個行家里手,自然又順手的很。
沒想到上官明月竟然是一身清白,無父無母四海為家,並無固定的落腳之處。
在達莫也只有香爐山上那處小木屋可以容身。
所以納蘭信本著感謝他對女兒的救命之恩的心,愣是將上官明月留在了鏢局里。
這,倒是遂了一旁一直老老實實呆呆喝茶滿目無聊的納蘭硯的心意。
是以,上官明月就被納蘭信安排在了院子西邊兒的清水閣里,並萬分囑咐程鈺安排好,照顧好他。
納蘭硯這會兒的心境,不僅僅是歡欣雀躍了。放了茶盞送了明月出去,呆愣愣的思量了半晌,倒是覺得這清水閣的名字,還真就應了他給人的感覺,清水如玉,溫潤帶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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