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牛科走遠,九爺也回到了自己的老家。
九梁窪村,也著許多變化,村長和族長都已去世,讓九爺想起了私塾學的一首古詩,「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未改鬢毛衰,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
當得知對方是九爺時,老年人勾起了回憶,年輕人投來了陌生的目光。畢竟,爺只是個傳說,九爺的故事在九爺梁窪還算家喻戶曉。
十多年的時間,九爺家的祖宅和田地都由村長代管,村長去世後由他的三兒子負責。
得知九爺回來,他的三兒子把自己的困難說了一遍,讓九爺容他幾天後搬家。
九爺告訴他,自己就一個人,也沒有多少東西,不需要多大的地方。讓他們騰出一間房子就行,依然還住在這兒,相互有個照應。村長的兒子千恩萬謝,忙前忙後地幫助九爺收拾房間,還讓老婆炒了兩個菜,喊九爺一塊吃晚飯。
吃完飯,九爺專門去田家的墳地走了一趟,斯人已去,茫茫相隔,只有野花在搖曳,蟲兒在鳴唧。坐地父母的墳邊,三十多年的往事如浮雲從腦海漂過,世間無常。
第二天,恰逢趕集,九爺專門到大白登置辦糧食、日常用具,他還采購回五塊上好紅松木,準備一個好用的風匣和其它家俱,他想︰一個木匠不能去湊合吧!
經過一天的忙活,幾件漂亮的家俱成功了,村長的三兒子試了一下九爺做的風匣,「名不虛傳,好用,風大,省勁。」
當了十多年木匠,自己用的東西不能寒慘,九爺又買了一些亮油,給風匣和其它家俱刷了一道亮油。
平整的刨面、光潔的線條、厚實的板材、出風量大、使用省勁,九爺的風匣讓人們羨慕了好一段時間,也成為了他的作品精典。
九爺回來以後,村長的三兒子要把田家的二十畝地交還給他,九爺說自己是個木匠,游走不定,家忙時節也不一定在家。
兩人約定︰子種、澆水的錢由九爺負責,地由村長的三兒子負責耕種,九爺有時間就幫忙,年底的收成一人一半。
眼看就要進入陰歷十一月,這時有消息傳來,八路軍在陽高縣城成立了縣大隊,要求各村建立工、農、婦、青等組織,成立群眾的武裝組織。
在九梁窪村,農會、婦聯、青年隊都成立了,可就是工會的人選遲遲定不下來,有人提議讓九爺當工會的會長,九爺卻說自己沒有這麼的才能,與人溝通困難,推辭了一番,最後村里的小羊官四蛋被推了一去。工會一成立,四蛋領著四五個放馬、放羊、放牛的沖進了那幾戶養牲畜的人家,搶了一些糧食、幾只雞,還有二瓶白酒,晚上組織在自己的房子里大吃二喝了一頓。
沒過兩天,縣里又讓各村組織清算斗爭,群眾叫「扳旗桿」,主要是對準大地主、大惡霸,有罪惡的、群眾最痛恨的、強買民地或者過去當偽甲長的人家。
剛開始,人們敢去行動,怕政策有一天發生變化。可是縣里組織村工會、農會、婦聯、青年隊開會,鼓動他們大膽去干,放手去干。
在小白登村,村民把村里的地主全部拉到村口批斗,村里的劉大戶還被拉到白登河跪了一整天,王沒毛被人用臭美雞蛋打瞎了一只眼。斗爭了惡霸地主後,小白登村的人們又把村南的財神廟拆了,說
過去財神廟正對著地主劉大戶和王沒毛的家,所以他們才能祖祖輩輩剝削農民,才能吃香的、喝辣的,于是把財神廟拆了,財神像也補馬拉松了個稀巴爛。
這些消息,讓九梁窪村的村干部激動了好幾天。農會的人把村里人挨個過了一遍,找出幾個家里土地特別多的人,拉出來批斗了一番,沒收了一些地,分給了沒有地的人。
可畢竟,九梁窪是個小村子,總共沒有多少人,也沒有多少地。有人盯上了九爺二十多畝,添油加醋地說九爺祖上是地主,而且他就自己卻擁有二十多畝田地,應該是斗爭的範圍。也有人說九爺為別人打工,自食其力,有田地也不能算剝削。
于是乎,采取折衷的辦法,九爺被列入雇工的行列,分一半土地給別人。
村長的三兒子在父親去世後,因家里弟兄多只分到兩畝地,一只羊,家里有四口人,生活十分貧困。這次,他分得了九爺的十畝地。
世事就那樣巧合,冥冥中好像這些田地,本應該就屬于他們家。
可是,這件事讓村長的三兒子心里特別過意不去,他多次向九爺解釋不是自己想要,也不是自己向農會的人告密。
九爺根本沒有放下心上,請求他種好自己十多畝的基礎上,繼續幫助管理好自己的十畝,還像以前的約定,費用九爺承擔,收成各得一半。
一段時間里,九爺在家的時候,就隨著村長的三兒子學習做農活,有營生時就由村長的三兒子代看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