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夢遠 出游

作者 ︰ 蕭若舞

凌萱和凌亭很久沒見過郭彥,多次央求姑姑。方淑芬被兩人鬧得頭痛不已,只好答應。四月二十九,方家姑姑派人把凌萱和凌亭接來過府一敘。方姑姑與二人寒暄之後,又苦口婆心交待道︰「不錯,你們剛才禮儀做得很好,得體大方。對了,再過幾天就是端午,每年皇宮里都有端午宴會。到時候,你們倆也是要參加的。你們這幾天可要好好復習宮中禮儀,千萬別失禮于人前。」兩人連連稱是。方淑芬告知他倆郭彥正在練功,此時不便打擾。等他練完了,她會教人帶郭彥去見凌萱二人,並讓二人先在府內逛逛。

凌萱在方姑姑絮叨完,飛奔而去。剛跨出廳堂,就與一不明物體相撞。她揉了揉自己的腦袋,剛才那是什麼東西啊,跟牆一樣硬。凌萱抬眼一看,卻見一個與凌亭差不多大的少年坐在地上,他雙手放在胸口揉弄著。少年見一個陌生女孩看著自己,「你是誰呀?」凌萱他們上回到劉家,劉向之並不在府內,因此不認識凌萱。

方淑芬在廳內听到兒子的聲音,出了廳門,訓斥道︰「向之,不得無禮。」少年躬身來到她面前,喊了聲「娘」。方淑芬接著介紹道︰「這位是你表妹凌萱。」又指了身後的凌亭道︰「這位是表哥凌亭。」劉向之行禮作揖,他聲音爽朗,「早就听娘親念到亭表哥和萱表妹了,今日終于見到兩位了。向之在此有禮了。萱表妹,為兄剛才有沒有撞傷你?」

凌萱見他對剛才自己撞倒他的事並不在意,反而關心自己。她也大方一笑︰「剛才是萱萱魯莽了,還望表哥勿怪。」劉向之客氣道︰「哪里,哪里。」劉向之平日只知埋頭讀書,像他爹一般「迂腐」。如今能和凌亭凌萱親近也是好事。方淑芬見此,心里也寬慰不少,「向之,你帶你表哥表妹在府內四處走走,好好招待他們。」

劉向之遵從母親吩咐,領著凌亭二人逛家里最漂亮的花園。劉家花園清雅別致,花香令人心曠神怡,的確是個好去處。凌萱拉著向之衣袖道︰「表哥,這里真美啊。我都走不動路了。」他見凌萱如此稱贊自家花園,樂道︰「萱表妹,你也喜歡這里嗎?」凌萱點點頭。「我也很喜歡這里的,平時讀書累了,我總會來這里小憩片刻。」凌亭插話道︰「不知,向之表弟平日里都看些什麼書?」一提起書,向之滔滔不絕地大談起來。

三人在花園里說說笑笑。小廝領著郭彥來到花園,凌萱見郭彥來了,興奮地站起來,上前拉著他的手道︰「彥哥哥,咱們很久沒見了,你還好吧?」郭彥輕輕把凌萱的手拿開,向三人作揖行禮,「郭彥見過劉公子、方公子和方小姐。」

凌萱沒想到郭彥會對自己如此客氣,如此疏離,怔怔的杵在原地。凌亭心中詫異,急道︰「郭彥,我們之間就不需要這些虛禮了。自家兄弟客氣什麼。」說著還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劉向之振振有詞,顯然他不認同凌亭的話,「表哥,禮不可廢也。晚輩見到長輩,位卑者見到位尊者,行禮是不可少的。郭彥出身寒微,理應如此,更何況他將來要在宮中生活,不能不在乎這些虛禮。表哥、表妹,你們倆出席端午宴會的時候,莫要失禮啊!」

凌萱心中不由感嘆,名門大家、皇宮內院真是規矩壓死人。但讓她放心不下的還是郭彥。她和哥哥與郭彥相處了很久,才慢慢走進郭彥的心里,郭彥才把他倆當朋友。如今身份懸殊,郭彥的疏離分明又把他倆從心里趕出去。凌萱才不願意呢,她堅定道︰「彥哥哥,沒外人的時候,就不要這老子虛禮了,好嗎?」郭彥不答。凌萱見他不作聲,又問了一遍。郭彥看向她,只見她水潤的眼光中一片堅持,略略點了點頭。

每年端午,都會御河上賽龍舟。今日佳節,方淑芬帶著丈夫和兒子回了方家。幾個孩子喜歡新鮮熱鬧,听丫鬟小廝說御河上要比賽賽龍舟,個個按捺不住嚷著要去。方家家主自兩個兒子逝世後,對這幾個孫兒甚為疼惜。而且他不認為把孩子拘在家里,孩子們就能長見識。況且宮中宴會晚上戌時舉行,他們只消早點回來就好。于是,命下人帶著五個孩子出去看賽龍舟去。

河堤上,人山人海。凌萱幾人幾經辛苦才找到視角好的地方。龍舟賽就要開始了,鼓聲已經響起,每條船上的弄潮好手都做好了準備,他們穿著不同顏色的隊服,但他們眼中都洋溢著必勝的光芒,嘴角咧開幸福的笑容。老船工一聲令下,各條船卯足了勁向前。凌萱他們看得津津有味,三個男孩子也時不時發出「好」來贊嘆比賽的精彩與激烈。

凌萱看得最高興,她又跳又叫的行為,與她的衣著打扮形成強烈對比,引來旁邊平民百姓的目光。清溪見她如此粗鄙,不由道︰「難看死了,真不把自己當女孩子看,沒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比賽正進行到關鍵時刻,誰輸誰贏,隨即見分曉。凌萱看得忘情,哪有心思在意她說的話。清溪見凌萱不搭理她,把目光投在河面上,認真看起了比賽。

當龍舟穿過河對面的紅綢後,人群中爆發出一陣陣歡呼聲。凌萱他們沉浸在其中,也不由附和。比賽結束,河堤上的人也漸漸少了起來。五人在河堤樹下席地而坐,當然是坐在小廝鋪好的布面上。精美的點心擺在面前,五人邊吃邊欣賞著風景,氣氛還算和諧融洽。

沈華明今天心情很不好,他本來準備今天練練字,沒想到被長公主的突然到府給打斷了。更可氣的是,長公主居然避開侍衛,拉著他看賽龍舟。龍舟有什麼好看的,長公主不知道爺爺給他布置了很多功課,他很忙的嗎!他嘆了口氣,長公主身邊就他一個人了,要不是為了公主的安全著想,他真想趁公主不備,溜之大吉。長公主還沉浸在剛才的賽事,喋喋不休道︰「華明,剛才的龍舟賽真好看。原來民間是這樣過端午的呀,……我們明年再來看吧。」

兩人一個貌美,一個英俊,又身穿華麗美服,十分搶眼。凌亭正欣賞美景,卻見沈華明走來。自從分別後,幾人就沒在見過。如今,能在此地踫上也是緣分,但不知沈華明身邊的女子是何人。沈華明也看見他們五人,領著長公主上前去。 清三人宴會上見過長公主,正準躬身行禮,卻听長公主阻攔道︰「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大家不必行禮。」沈華明听了想翻白眼,要是知道會引來麻煩,某人就不該來這麼混亂的地方。凌亭二人雖不長公主的身份,但是和沈華明在一起的人應該也是非富即貴吧,遂與 清三人一道朝二人作揖。幾人坐下, 清三人比較拘謹。跟長公主同坐,誰能坐得舒服的。

凌萱偏偏是坐得最舒服的一個,清溪看不過去,對她使了個眼色,奈何凌萱不明白是什麼意思。低著頭,她對清溪道︰「姐姐,你怎麼了?」順手塞了塊桂花糕給清溪。清溪心里一陣怒氣,她又不能大喊,凌萱你給我坐恭敬點,這可是長公主殿下,無奈只好作罷。凌萱把桂花糕給了清溪,覺得不給兩位客人有點說不過去,于是遞了兩塊桂花糕給長公主和沈華明。沈華明接過桂花糕,仔細打量凌萱,這丫頭今天穿得一身鵝黃色紗質長裙,襯得她婉約可愛,他剛才差點沒認出來。剛才又一幅低眉順眼的樣子,沈華明心中不由嘆道,她還是那個髒兮兮愛折騰的假小子嗎?

長公主吃著桂花糕,覺得入口酥軟必不必御廚做得差,剛想開口夸獎一番。抬頭卻見沈華明盯著個小丫頭看半天,嘴邊一抹微笑漸漸冷卻,目光冷厲。不過,周圍幾人都是低下頭並未發現長公主神色變化。長公主放下桂花糕,沖著沈華明道︰「華明,我累了,送我回去。」沈華明站起身,向長公主走去。長公主向他伸出手,示意他扶她起身。沈華明挑挑眉,站著一旁並不搭手。長公主繼續伸著手,也挑挑眉看著他。沈華明嘆了口氣,扶起長公主,向眾人告辭。

五人跟著起身,向二人道別。剛才五人雖然低著頭,但是剛才那一幕還是看得很清楚。清溪看著身邊的 清和向之,「沒想到沈公子如此心高氣傲,居然這麼大膽。」向之回道她,「你不覺得公……那個這麼做似乎不妥,男女授受不清。」 清看向二人卻什麼話也沒說。凌萱和凌亭大眼瞪小眼,臉上大寫「不明白」。不過,算了。剛才壓抑的氣氛真讓人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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