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夢遠 公主求情

作者 ︰ 蕭若舞

長公主蹲,目光平視沈華明。他一幅慘兮兮的樣子,頭發松散,臉色慘白如紙,嘴角緊抿著,咬住申吟聲不讓它溢出唇邊,眼神依舊如昨,一樣的堅定。

沈華明跪在殿前已經近一個時辰,雙腿已經麻木到沒有知覺了。背上的傷口血肉模糊,汗水流過,火辣辣的痛了起來。他身子晃了晃。沈華明甩了甩有點不清楚的腦袋,心里不停叮囑自己要堅持下去。挺到最後,才能放松,否則等待自己的只有功敗垂成。

長公主見他身形不穩,心下滿是擔心,哪知道沈華明心里想了這麼多的彎彎道。她看著他的眼楮,哀求道︰「華明,你起來吧。你這樣下去,你會死的。你知不知道啊?」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大。

沈華明仍不改初衷,跪地不起。長公主不由慟哭,難道他就算是死也不願意娶自己,就這麼討厭自己嗎?心里這麼想著,話也就這麼說了出來,「華明,你就這麼不想娶我!你是不是打算不要你這條命,也不想和我成親。是不是!」她說得急,一貫常用的「本宮」也直接用「我」來代替。

沈華明此時虛弱無比,哪有半分平時的氣勢。他說話有氣無力,不過意思卻是很明顯,下臣並非良配。長公主見他如此豁出命去,五內俱傷,嚎啕大哭起來。

女帝在欽安殿內听見外面動靜,尤其是女兒的哭聲,便再也坐不住,大步走出大殿。女帝本想著沈崇只是假意責打孫兒,哪想到會下如此重的手。看來沈崇是真的有意促成這門婚事。但是沈華明這個硬骨頭,到現在都不松動。女帝心中那個恨啊,感覺自己這些年養了個白眼狼,如今不停主人的話不說,反而咬了小主人一口,讓小主人傷心欲絕。

「來人,把他給我拉下去。朕倒是要看看他的骨頭能有多硬!」

三公主、沈崇一听,急忙上去攔住,跪下勸陛下三思。

「母皇,沈公子現受重創,皇姐見他如此模樣,已經是哀慟難忍。您再責罰他,沈公子豈不是要傷上加傷。萬一真有個三長兩短,您叫皇姐情何以堪啊?」

一番話毫無私心,完全是站在長公主的立場上替她考慮。女帝听了,也不免憂心,思量著如何處置沈華明。

長公主見女帝要懲處沈華明,神色變了又變,有無奈悲哀,也有幽怨惱恨,但更多的是不舍。她沖沈華明笑了笑,笑容里不見半分喜悅帶著濃濃的憂傷。她緩緩地轉過身來,朝著女帝跪了下來。

「女兒懇請陛下為女兒重新擇婿。女兒仔細考慮過沈公子說過的話,他說得很對,沈公子跟女兒並非良配。請陛下收回成命。」

長公主用盡全身力氣說完此番話,她用力握緊自己的手,關節發白。

女帝听完長公主的話,知她是想解救沈華明,可女帝見不得女兒受此委屈,還有讓公主受委屈的人她是不會放過的。于是道︰「好,母皇答應你,到時候一定給你找位萬里挑一的好夫婿。但是沈華明多次頂撞公主,無視皇家顏面,這個罪朕不能輕饒。」

女帝講到最後,言色俱厲。沈崇就陛下發威,急忙跪下替孫子求情。三公主見已然阻止了皇姐和沈家結親,下面的事情她只要走走過場就好,隨著沈崇下跪求情。長公主見母親大人不肯放過沈華明,心想皇妹說得對,陛下稍稍懲處可能就會要了他的命。其實說不恨他當面拒婚是假的,但是沈華明這個人她喜歡了那麼多年,現在要置他于死地,抑或是看著他受傷,眼睜睜地看著他被人處死,她不可能無動于衷。

她起身上前,目光直視女帝。這個時候不可以讓自己有一絲的脆弱,不然母皇不會放過沈華明。如今能逼母皇放過沈華明的人只有自己一人。

「母皇,女兒請您別這麼做。您說沈公子多次頂撞的人是女兒,那是不是代表女兒有權赦免他。既然這樣,本宮現在就寬恕沈華明冒犯之罪,赦他無罪。沈大人,您可以把您的孫子帶回家了。」

女帝見女兒護著外人,完全不理解她的一番苦心,不由心生悶氣。她指著長公主的鼻子就要破口大罵。長公主見女帝要發火,料想之後說出來的一定是罵自己的話,急忙湊上去。

「母皇,您就讓女兒做一次主嗎?您想,女兒這次饒過沈家,沈家對女兒只會感激;若陛下決意處置沈公子,萬一弄出人命,您覺得沈大人以後還能像從前一樣侍奉嗎?」

長公主聲音不大,僅女帝一人听得清楚。女帝忖思,覺得女兒這麼處置倒不失為讓沈家繼續效力的好辦法,但又覺得當中改口放人心里那口氣難以咽下。于是,女帝只好不改面部表情,冷言冷語,「你愛干嘛干嘛,朕懶得管你。哼,莎莎,扶朕回去。」

三公主上前扶著女帝走回欽安殿。她見長公主剛才和母皇爭鋒相對,如今母皇肯讓步實屬不易,但是想必陛下心里也死極不樂意的,對皇姐的頂撞心里還是有怒氣的。只要母行不再寵愛皇姐,她還是有機會的。

沈崇在後面不停的謝恩,謝過陛下,謝過三公主,當然謝的最多的人還是長公主了。長公主見他千恩萬謝,心里嘆道,果然人老了就是愛念叨啊!她沖著爺孫二人道,「好了,先回去吧。沈公子的傷勢嚴重,本宮稍後派御醫過去瞧瞧。」

沈崇叫了兩個小太監扶起沈華明,沈華明看著長公主並不動彈。他目光定定看著長公主,一瞬不瞬,這還是以前那個刁蠻任性的公主嗎?以前的長公主一定不會就得罪過她的人。長公主見他看著自己,道︰「本宮知曉一個道理,不該是自己的強求也沒用。所以,今天替你在母皇面前求情。這不是為了要放過你,而是要放過我自己。但是,還有一點本宮記得,你也要記得。那就是該是自己的,怎麼也逃不掉。」

听完長公主的一番話,沈華明點了點頭,隨後向長公主表示感謝,「公主雖是這樣說,但下臣還是要感謝長公主殿下的救命之恩。」

沈崇沈華明二人歸家後,不久有宮中太醫來給沈華明診治傷勢。太醫仔細查看了之後,見並未傷及筋骨,只是皮肉傷。他將實情稟告沈崇,開了內服外敷的藥,勸沈大人放寬心之後回宮向長公主復命。

沈崇下重手責打自己的孫兒,心中有愧。于是,在沈華明養傷期間,對他照顧有佳,逼著孫兒吃各種花樣的補品。如果沈華明不從,他便從頭開始,把自己的愧疚夸夸其談,說得老淚縱橫。沈華明無奈,只好听從爺爺的安排。傷勢養了一個多月,沈崇才放心讓他回兵部述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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