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夢遠 長公主離京

作者 ︰ 蕭若舞

三萬大軍急行軍十五日後到達幽州境內。大軍稍事休整,三日後開赴幽州與天狼交界處,此處名喚甸縣。應剛領著三萬大軍,又整編甸縣本來的三千防軍。大軍兵分兩路,一路由應剛親自統帥,長途奔襲,繞道敵後;一路由方凌亭統領,與天狼軍隊正面沖突。兩路人馬夾擊,大敗天狼國,直逼天狼國都狼城。天狼國主獻出天狼玉璽,俯首向大順稱臣。

捷報傳來,舉朝歡慶。應老將軍攜三千士兵還朝,同時還帶來了天狼使者。方凌亭繼續留在幽州甸縣,若天狼再有異動,留下的三萬大軍將踏平狼城。

自此,天狼成為大順附屬國,年年歲貢。同時雙方開放邊貿掌,大順派軍隊和使者進駐天狼國內,而天狼受大順制約,選送質子來京以示友好。群臣上書為應剛一干有功之臣請賞,女帝依次論功行賞。

七月下旬,女帝聖旨下,擢升應剛為驃騎將軍,方凌亭為中郎將,接管幽州軍務。禮部侍郎秦冕出任外交使節,半月後啟程。

皇宮上下沉浸在獲勝的喜悅中,長公主突然病倒。御醫診斷後,判定長公主郁結于心,導致肝脾不通。女帝在長公主的榻前悉心照顧,她目光掃視御醫。御醫下跪向陛下稟告實情,並給長公主開了藥方調理,又勸諫道︰「陛下,長公主身體並無大礙,臣用藥調理後會有所改善。但是公主此病乃是心病,心病還需心藥醫。只要長公主殿下放開心胸,心情愉悅,配合臣開的藥方,自然能事半功倍。」女帝听完皺著眉頭,擺擺手讓他退下。

長公主的病因,女帝自然清楚不過。一開始沈華明拒絕婚事,女帝擔心長公主,一直陪在女兒身邊。後見女兒漸漸放開,露出笑臉對著自己與皇夫。後來戰事起,女帝把精力放在邊關上,甚少去長安宮。原以為女兒對沈華明很快就會忘情,哪想到會變成如今這樣,都是沈華明那小子惹得禍。女帝看著床上睡著的長公主,輕輕嘆道︰「唉,我的傻孩子呀!」

皇夫蕭珩听聞長公主病倒,急忙趕往長安宮。他剛踏進長安宮內殿,就看女帝「噓」一個動作,接著把他拉了出來。女帝把御醫的話轉述了一遍,她邊說邊觀察皇夫蕭珩的臉色,希望能從他那張不再年輕但依然光彩照人的臉上找到解決辦法。蕭珩听完,臉色沉了沉,低下頭深思起來。

蕭珩認為長公主因沈華明而傷心,在宮中時時刻刻都能听見沈華明這幾個字。他相信女兒和他一樣,每听到心愛人的名字,就會想到被拒絕的淒慘,就會想到他不愛她的錐心之通,就會傷心自哀一次。長久以往,如何不心力交瘁,大病一場。隨後,他向女帝提出進諫,「陛下,不如讓浣浣隨臣前往陪都陽城養病散心。陽城風光艷麗,景色獨特,長公主一見定會陷身美景之中,流連忘返,忘記不快之事。而且陽城氣候環境適合養病,離京城又不是太遠,浣浣可不受舟車勞頓之苦。有臣陪浣浣同去,陛下大可放心處理朝政。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女帝見皇夫考慮周全,當即贊好。「稍後,朕親自同浣浣說。朕只怕她性子扭,不願離開京城。」蕭珩也深知女兒的性子,但這次無論如何都不能再留在京中,他固執道︰「一定要走!這是為她好!」

長公主幽幽轉醒,就女帝和皇夫二人守在床邊,心下不由感動,一行清淚順著臉龐留下。女帝一看,心疼不已,急道︰「浣浣,你哪里不舒服嗎?」長公主搖了搖頭,擦了眼淚笑道︰「母皇和父親很久沒這樣陪在女兒身邊了。女兒覺得很幸福。真的。」

蕭珩模了模她的頭,輕聲緩緩道︰「傻女兒。」

女帝喂了長公主喝藥,怕她嫌藥苦,命小宮女奉上蜜餞在一旁等著。待長公主喝完藥,女帝把酸酸甜甜的棗子遞到女兒嘴邊,關切道︰「來,浣浣,把這個吃了就不覺得苦了。」

休息片刻,女帝道︰「浣浣,朕和你父親商量過了,你這次病需要好好調養一番。陽城風景如畫,氣候溫和,朕和你父親幾番考慮,我們想送你到陽城去養病。到時候,你父親也會陪著你小住一陣子。浣浣,你……你覺得怎麼樣?」

長公主听出女帝聲音里的小心翼翼,她看著自己的母皇,只見她臉上的表情也透露著小心,眼神里充滿了期待但又不想強迫自己。長公主感動得點點頭,眼楮濕潤。她抽了抽鼻子,沖著女帝和皇夫笑道︰「女兒,听從母皇和父親大人的安排。」

女帝听女兒答應,心下歡喜,激動得差點流出眼淚,嘴里不停念叨,「好,好,好!」長公主握著女帝的手,「都是女兒不好,害母皇擔心了。浣浣保證會听話,不讓母皇和父親大人擔心。」

蕭珩見女帝心緒難平,伸手摟過女帝的肩膀,安慰道︰「好了,看女兒多孝順呀。好了,沒事了啊。」他一只手拉起女兒的手,一家三口手牽著手,心連在了一起,不知不覺貼近了。

八月初二,是長公主離京的日子。女帝前一晚叮嚀囑咐一番,女兒在宮中生活多年,從未離開過她身邊,如今忽然要離開她去一個陌生的地方,教她這個做娘的如何放得下。長公主見女帝不停碎碎念,心里知道母皇緊張她,笑嗔道︰「母皇,您都嘮叨了十遍了。您再嘮叨的話,明天臉上肯定要多長一條皺紋的。」女帝見她開起玩笑,知她情緒慢慢好轉,不由放心起來。

初二當天,長公主一行出京趕往陽城。女帝那天有政事要議,沒空來送長公主,囑咐常公公來傳話。二皇子和三公主倒是帶了一干隨從前來相送。二皇子拜別長公主二人,客氣道︰「皇姐,莫要辜負陽城甚好的美景,養好身體。臣弟在京中等著皇姐歸來。」

三公主倒是比平時絮叨了許多,一會問皇姐人手夠不夠,要不要從她宮中挑幾個,一會又擔心路上吃食帶的不多。她這番不舍弄得長公主快發瘋了,長公主無奈地瞅了她一眼,「好了,我的好皇妹,父親大人早就準備妥當了,你就別操心了。」

皇夫蕭珩早已挑選了五六個精干的宮女太監負責路上公主起居飲食,又帶了十多名隨從,女帝派了一隊禁軍沿途保護。一行人並不多,皇夫大人覺得若人太多的話,招搖不說,還會拖慢他們的行程。其余宮人被蕭珩安排先行趕往陽城,打掃行宮,準備迎接公主鑾駕。

長公主此去陽城並未帶侍讀,因此,方清溪和袁歆香二人也不必像往常一樣奉召入宮。女帝下令,讓她二人在家中多陪陪父母,享受人倫親情。倒是方凌萱仍然要待在宮中,跟在三公主身邊。

應將軍從幽州回來,女帝封賞後,便向女帝提議。他認為幽州剛剛安定,方凌亭年輕經驗少,應派朝中重臣前往幽州壓陣。應剛向女帝推薦了自己,他覺得經此戰役,對幽州較為熟悉,派他前往比派其他人要有優勢,而且能很快上手。不過,女帝擔心的是,幽州已無戰事,只是有些棘手的政事。應剛此人處理軍事倒是一把好手,但是讓他處理政事,女帝還是有些放心不下。最終,女帝思前想後,決定排沈華明遠赴幽州協管一切事物。

旨意一下,朝中猜忌一片,謠言四起。說的最多的還是,沈華明拒絕皇家婚事,長公主傷心遠走,陛下遷怒沈家,有意針對沈家,外放沈華明,看來沈家之後將不會再得到陛下的重用。一時間,「倒沈」言論鋪天蓋地。連在三公主身邊的人也略知一二。凌萱听聞後,不由擔心。

凌萱得空約了沈華明喝酒敘舊。她怕他傷心,吞吞吐吐道︰「听說,你就要去幽州了。什麼時候出發?」

「三日之後。」

「幽州情勢穩定後,是不是就會被陛下召回來?」

沈華明見凌萱擔心自己,猜想她听到了外面的謠言。真不真實,他並不去多想。拒絕皇家,他覺得這件事自己是做對了,天下間能跟著自己心走的人能有多少。他,端起酒杯笑了笑,「謠言畢竟是謠言,不要太相信了。我這個當事人可以告訴你,我沒事。至于陛下是不是針對沈家,我不想去揣測聖意。」說完一飲而盡,並不在意這些流言蜚語。

凌萱給他斟滿酒,嘆了口氣,「你膽子可真大。你知道嗎,我現在一想起你拒絕長公主,被打得渾身鮮血淋淋的樣子,還後怕呢。」凌萱、華明二人小時候共過患難,凌萱在宮中生活,沈華明倒是很照顧她。所以,兩人感情一起很好,這也是長公主嫉妒的原因。哥哥凌亭被派往幽州,如今沈華明也要走了,她忽然間覺得大家在一起的美好時間似乎會這樣一去不復返。

沈華明見她一臉傷感,知她不舍,不由寬慰道︰「你我身在宮中,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但是男子漢大丈夫,若是連婚姻大事也不能做主的話,就枉稱為人了。而且,我也不想和不喜歡的人過一輩子。你是我見過的最勇敢的女孩,相信你會理解的。」

凌萱見他此番話,說得通透,由衷笑道︰「我當然理解了,自己的幸福要靠自己這雙手來爭取嘛!我也一直是這麼想的。」她邊說邊豎起雙手做抓取樣。

「不是說要給我踐行嗎?來,干杯!」沈華明埋怨道。凌萱不再提往事,笑道︰「今天一定要把你灌醉,不然就不叫不醉不歸了!」沈華明也爽朗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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