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夢遠 桃之夭夭

作者 ︰ 蕭若舞

正月不宜嫁娶,故唐玉、袁歆香二人于二月二龍抬頭這天同時進宮。二人乃是側妃,由皇宮側門抬進長壽宮。章玥進宮多時,對兩位新人頗為照顧。其實,章玥內心並不喜歡有女子和她一同分享丈夫的寵愛。之前沒名沒分的侍妾不過比宮女高一階,本身就是小宮女沒什麼家世,她倒不怕。如今兩人皆是側妃,她總不能以正妃的身份壓著二人,不讓二皇子臨幸她們吧。所以表面上長壽宮和氣團團,私下里說話難免不夾槍帶棒。

開了春,朝里事多。二皇子整天忙得腳朝天了,回到寢宮內還要被幾個女人你爭我奪。好在正妃性子淡泊,不爭不搶,他自然向著章玥多些。唐玉性格咋咋呼呼,受不得別人一句難听話,天天抱怨正妃的不好。二皇子再傻,也知道唐玉在搬弄是非,因此去她房里的次數屈指可數。好不容易忙里偷閑,二皇子打算好好休息一番。奈何唐玉鬧個不停,一心想拉著二皇子去逛御花園。此時,正是桃花爭艷的好時節,女子們都是愛美愛花之人,也難怪唐玉會有賞花的心思。

二皇子和唐玉在御花園中,春風吹來帶起點點花瓣,不時沾上兩人衣袖。唐玉拉著二皇子的手,嬌滴滴道︰「殿下,能否為妾身采摘一枝桃花?」她眼楮直勾勾地看著二皇子,時不時地拋個媚眼。她天生沒有媚骨卻還要裝出一幅嬌媚姿態,二皇子看了心中不免作嘔,轉身抬腿就走。唐玉哪里舍得讓他走,急忙從背後抱住他,妥協道︰「好了,妾身不要了便是。」接著美美地轉個身,裙角帶起地上星星點點的花瓣。

天氣漸暖,賞花的人也多了起來。三公主閑來無事,便邀了裴君同來御花園賞花。父女二人在亭子里稍事休息,三公主身邊僅留郭彥一人貼身護衛,還有金釵在一旁隨時候命。凌萱和銀釵二人奉公主之命,多采擷桃花放在長喜宮內養著。桃花有美容養顏之功效,將其搗碎了可以做成胭脂擦在臉上。凌萱身在花海中,心中祥和寧靜。見桃花美艷繽紛,不由采了多干淨的,一瓣一瓣放到嘴里嚼了起來。銀釵見到,笑道︰「你個饞鬼,倒吃起花來了。難道早上沒吃飽嗎?」凌萱笑笑,回道︰「銀釵,這桃花吃到嘴里唇齒留香,那淡淡芬芳沁人心脾,令人沉醉。來,你也試試嘛。」

「奴婢一個下人,哪里懂這些附庸風雅之事。奴婢要是吃了這桃花想必也嘗不出什麼味道來,就如那牛嚼牡丹一樣。」

凌萱哪里管她,能說出這番話的女子哪里是粗人?她尋了朵桃花,直接塞到她嘴里。銀釵吐也不是,只好慢慢嚼了起來,確實如凌萱所說,清雅的氣息纏繞鼻尖,久久不去。

凌萱二人正采摘得高興,這廂二皇子帶著唐玉已來到亭內。二皇子見三公主父女,上前打聲招呼。四人各自行禮後,一一入座。亭內圓桌不大,剛好夠四人坐下。二皇子先開口道︰「今日,本皇子和玉兒一同來賞花,踫見皇妹和裴君大人,真是好巧啊。」

三公主脆聲道︰「皇兄,你看桃花開得這般好。若是不看,豈不是辜負了它。」唐玉附和道︰「想不到公主還是個惜花之人吶。」裴君笑道︰「我這個女兒啊,還不懂事。就對這些燦爛美好的事物上心,她說今個天好,非拉我這個老頭子出來賞花。」三公主鑽到裴君的懷里,「父親,您哪里老了?」裴君見她這麼大了還沖自己撒嬌,不由大笑。「殿下,你看看。都這麼大的閨女了,還像爹爹撒嬌,也不害臊。你皇兄和你皇嫂兩人還在旁邊看著呢。」二皇子父親去得早,見他父女二人嬉笑,不由感傷。他嘴上卻道︰「莎莎還小嘛,趕明要是出嫁了,恐怕裴君大人要天天念叨。

四人一處聊些家事,裴君久居深宮,早已不問政事。所以就算二皇子有事向他請教,他也不會作答。而唐玉本就是三公主的侍讀,如今成了她的皇嫂,關系更近一層。兩個大男人靜坐在一旁听兩個小女人嘰嘰喳喳聊個不停。裴君見女兒開心,唇邊一出一抹笑容。二皇子最怕唐玉說話,唐玉不說話時倒是個惹人憐愛的乖巧女人,一旦開口說話,二皇子找不到她身上的一丁點優點。

他將頭扭向一邊,靜靜地思考著什麼。裴君見他眼神呆呆的望向一個方向,不由跟隨他的視線看去。這一看不要緊,要緊的是他看明白了一件事。二皇子看那人的眼神分明是看心愛之人的眼神。裴君身為過來人,自然明白那意味著什麼。又仔細看了看二皇子身邊的唐玉,唐玉性子活潑,屬于沉不住氣的那種人,但是面容甜美,倒是比其他的妃子要美上三分。從二皇子夫婦二人進亭子開始,二皇子對唐玉不冷不熱,倒是唐玉經常拿熱戀去貼皇子的冷。好在這丫頭心眼死,不曾懷疑過。裴君心下暗笑,看來今日賞花也不是並無發現。

不一會,一小太監過來傳話,說女帝急召二皇子有要事處理。二皇子與三公主和裴君道別後,隨即跟著小太監前往欽安殿。裴君本想著二皇子殿下走了,唐玉很快也會告辭。畢竟出嫁隨夫,男人都走了,這里值得留戀的。沒想到唐玉是個能聊的主,拉著自己女兒不放手。他這個做爹的也不好直接打斷,畢竟唐玉現在是皇妃了,也是一家人。只好在一旁裝作氣定神閑,喝喝茶,吃吃點心。

「公主,您看我們采的桃花,多漂亮呀!」人還沒進亭子,凌萱的聲音倒是先傳了進來。她和銀釵一人抱著一捧桃花,走上台階。

唐玉听見凌萱的聲音,咳了兩聲。凌萱這才看見坐在石凳上的唐大美人,好了現在不能再叫人家美人,現在要稱之為側妃了。雖是側妃,按規矩她們這些侍從還是要叫聲娘娘的。凌萱捧著畫,俯首躬身道︰「凌萱見過皇妃娘娘。」唐玉听她說的是皇妃娘娘,心下高興,看在你沒喊我側妃娘娘的份上,就讓你起來吧。「好了,咱們之前都是三公主身邊的人,哪那麼多虛禮。起來吧!」

凌萱心道,你為了展現你的平易近人,也別說了那麼多句話之後才叫我起身呀。凌萱道了謝,起身來到郭彥身旁。三公主伸手從銀釵懷里抽了幾枝鮮艷的桃花,拿在手里把玩。她輕嗅著,只覺得天地間一陣桃花香氣,滿眼是桃花的艷麗的顏色。裴君也拿過一枝桃花,折了枝上上最好看的一朵桃花,別在女兒的發間。他仔細端詳女兒的臉頰,三公主如今張開了,倒與女帝陛下越發相似。他怔怔看著女兒,目光幽遠似乎並不是在看著她,而是透過她在看另一個人的影子。裴君嘆了口氣,「莎莎,真是越長越漂亮了。戴上這花,活月兌月兌是從畫上走下來的美人。」三公主沖著裴君吐了吐舌頭,發出怪怪的聲音,「父親,你取笑人家。」

裴君忽然沉吟道︰「莎莎,為父有事和你說。」三公主吩咐一干人等退下,連最親近的金釵銀釵也離得三丈遠。凌萱抱著一大捧鮮花,站在郭彥身旁。她抱得時間太久,現在胳膊酸疼就快麻木了。她沖郭彥笑笑,直接把桃花扔在他的懷里。桃花那麼嬌弱,經不起她如此折騰,落了一地的花瓣。幾瓣調皮的花瓣悠悠揚揚落在郭彥白色長靴上,白色與紅色形成鮮明對比,越發襯得白色的清雅。凌萱見郭彥與桃花兩兩相映,不由痴道︰「真真是人面桃花交相映吶!」郭彥听她調笑,也不怒。「真真是個辣手摧花,看來姑娘並非惜花愛花之人吶!」凌萱見郭彥把她的語調學了個九成像,不由撲哧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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