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夢遠 沈華明娶妻

作者 ︰ 蕭若舞

大順十三年八月,方凌亭從幽州派人送回一箱小玩意,除此之外還有信函一封。凌亭凌萱二人兄妹情深,經常有書信往來。方凌亭總是要派人送公文回京,所以有時候會捎帶上家書。這箱小玩意都是幽州特有的,對京城的姑娘來說可是新鮮玩意。這些是凌亭送給凌萱的生日禮物。凌萱看著一箱子的玩具,樂得愛不釋手。還好有應菲菲在一邊提醒她,別忘了看凌亭給她的信。凌萱眼楮盯著箱子一眨也不眨的,兩手東撿撿西挑挑的,「應姐姐,我哥哥寫信,寫來寫去都是那幾句話,我都快背下來了。這些東西真是好好玩啊,我待會在看嘛!」凌萱倒沖應菲菲撒起嬌來了。

應菲菲雞皮疙瘩落了一地,她拍了拍凌萱亂動的雙手,讓她快些看信。凌萱無奈,拆了信,一目十行掃了一遍。她突然大聲道︰「什麼?沈華明他有心上人了!」凌萱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聲音大得讓她身邊的應菲菲揉了揉耳朵。應菲菲接過凌萱手上的書信,看了兩遍,確認道︰「沒錯,方公子信上確是這麼說的。」

凌萱心想哥哥是不會騙她的,而且信末還讓她保密。看來目前知道這件事情的人不多,恐怕連沈崇大人都還蒙在鼓里呢。想到此,凌萱嘻嘻地笑著︰「哈哈,不知道什麼樣的姑娘能夠入沈大公子的法眼呀?」

應菲菲也附和道︰「是啊,沈公子他連長公主那樣的妙人都拒絕了,想必他心上的女子一定溫婉可人。」凌萱听她提及長公主,忽然噓了一聲,然後湊近應菲菲的耳朵故弄玄虛道︰「應姐姐,此事只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可再有第五人知道了。」應菲菲見她裝得倒像個老道士,不由笑道︰「知道了。這事要讓長公主知道了,恐怕殿下可又要傷心一陣子了。」凌萱點點頭。要不是沈華明拒婚時,見長公主一幅痛不欲生的樣子,她可能至今還弄不明白為什麼長公主要懲罰剛進宮的自己。現在想來不由覺得自己當時傻得可愛。

八月十五是萬家團圓的中秋佳節。凌萱早早從宮中回來,與家人共度佳節。午飯時分,方家桌子上擺滿了雞鴨魚肉,湯湯水水的。方老爺說了幾句吉祥話,大家就開始吃了起來。今天不僅久在宮中的凌萱回來了,而且出嫁的女兒也拖家帶口回來陪方老爺過節。看著一家人難得坐在一塊吃飯,方老爺心里說不出的高興。老頭子不由嘆道,要是凌亭從幽州回來過節就更好了。想著孫子一個人在冷冷清清的邊關,冷冷清清的過中秋,方老爺又不免傷感。

方淑芬見父親坐著發呆,夾了筷菜放進他的碗里,溫言勸道︰「爹,您多吃點啊。」方老爺連說三個好,收了悲傷的心思,對兒孫們笑道,「來,今天大家都要吃好喝好啊!不然就是不給我這老頭子面子。」一干孩子笑了起來,凌萱大聲道︰「絕對服從爺爺的命令。」

方 清給媳婦寶珍夾了塊鴨肉,去了皮放進她的碗里。凌萱看見,不由嬌滴滴道︰「大哥,我也要你幫我夾菜。」清溪在一旁打趣道︰「凌萱,你就別妨礙大哥大嫂甜蜜了。你久在宮中,沒見他倆天天像蜜糖一樣。你要是在家,恐怕每天都要覺得膩歪死了。」寶珍被清溪這話說得不好意思起來,埋頭大吃。方 清倒是雲淡風清,親手夾了凌萱愛吃的魚肉放進她碗里,「凌萱,你瞧我這個做大哥疏忽了。你好不容易回趟家,大哥自是要好好關心你。還要吃什麼告訴我,我來替你夾。」

方 清說得如此大度,倒顯得凌萱小家子氣。凌萱嘗了口魚肉,感嘆道︰「大哥夾的魚就是好吃。」坐她旁邊的清溪見她如此厚臉皮,不由笑了。寶珍吃了兩口鴨肉,覺得胃里上下翻滾,惡心得很,她急忙捂著嘴。

「怎麼了,你不是最喜歡吃鴨肉了嗎?來,喝點湯可能會舒服點。」 清見小妻子不舒服,盛了碗湯讓她喝下順順氣。寶珍見一大屋子的人看向自己,不由靦腆一笑,「不知道為什麼,最近一點也不想吃鴨子肉。我沒事,大家不用擔心。」寶珍自嫁給方 清後, 清對她如珠如寶,時常對她體貼有佳。如今自己稍有不適,丈夫就如此細心,寶珍哪能不感動。她拿了湯匙舀了湯小口喝了起來。

方淑芬見寶珍惡心反胃,暗自思忖一番,心下有了結論。「寶珍,最近是不是經常這樣反胃嘔吐,連平日自己最喜歡吃的菜也討厭起來?」寶珍想了想,答道︰「確是如姑姑所說,最近覺得胸悶,整個人也松散了,干什麼也提不起勁。」

 清听寶珍如此說,急道︰「你怎麼不早告訴我,我連你生病了都不知道?」方淑芬見佷子著急的樣子,心中暗笑。她這個佷子永遠一幅氣定神閑的謙謙君子模樣,想要他發狂失態的概率幾乎為零。看他如此著急,確實是緊張寶珍。

方淑芬不緊不慢道︰「 清,別著急。寶珍她這不是病。我估模著她可能是有喜了,所以胃口才會有所改變。吃完飯,請個郎中回來,讓他給寶珍瞧瞧就知道了。」

大夫為薛寶珍診脈,果真是喜脈,且已有兩個月身孕。方家一家大喜,賞了大夫幾貫銀錢,派人去薛家報喜。方家只有方淑芬一個女性長輩,自是拉著寶珍的手交待了一番,哪些該注意加小心的,一一向她強調多遍。方淑芬交待完寶珍還是不放心,于是又跟方 清說了一遍,懷孕前期最是重要,讓他好好看著自己的媳婦。寶珍肚子里的是方家第四代,方老爺想著自己還能抱上重孫子,高興得合不攏嘴。整個方家洋溢著喜悅的氣氛,連清溪和凌萱兩個未嫁女也在興奮地期待著這個新生命。

又三月,從幽州傳來消息。說沈華明已于一個月前娶妻。其妻乃是幽州一名平凡女子名喚郭曉月,家世外貌皆不出眾。郭曉月無父無母,據她自己說還有個妹妹,不過小時候和她走散了。朝野得知鼎鼎大名的沈華明娶了一名孤苦伶仃的孤女,嘩然大驚。眾人皆道,沈華明是個異類,拒絕金鳳凰只為娶一個小家雀。當然他們口中的異類自然是愚笨之意。女帝怕長女知曉此事一時想不開,不知道又要做出什麼傻事來,于是下令滿朝文武噤聲,不準再提及此事。

凌萱和應菲菲二人早已知曉沈華明有心上人一事,所以對其成親一事並不驚訝。不過,凌萱沒想到的是,沈華明居然這麼快就把人給娶回家了,可見郭曉月佔據了他心目中最重要的位置。應菲菲倒是覺得沈華明要是留在京城,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娶妻呢。雖說長公主沒強迫他,但是京城各家心儀沈華明的閨秀也不夠膽子和長公主搶男人啊。

二皇子听聞此事不由撫掌大樂,皇姐活該,這就是沒事天天和他做對的下場,連個心儀的男人都抓不住。想到心儀之人他不由嘆氣,自己又何嘗不是呢,不過五十步笑百步耳。三公主得知此事,隨即吩咐宮女太監切勿走漏風聲,免得長公主憂心。

宮里本就沒有不透風的牆,該長公主知道的事,總有一天會傳到她的耳朵里。長安宮內,長公主披頭散發,不管看見什麼,她拿起來就砸。宮女們拉著長公主勸她消消氣,她哪里听得進去,只覺得耳邊的聲音都是嘲笑她的笑聲,拿起花瓶擺件就往宮女身上砸去。

待徐嬤嬤進殿時,只見外圍跪了一圈子的宮女太監,地上一地狼藉滿是碎片。長公主癱坐在地上,兩眼無神,嘴里喃喃道︰「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徐嬤嬤上前扶了長公主起身。徐嬤嬤看著長公主長大,如今見公主失魂落魄,哪能不心酸。她溫聲勸道︰「公主,地上涼。咱們先起來啊!」長公主見來人是徐嬤嬤,撲進徐嬤嬤溫暖的懷抱,大聲痛哭,「嬤嬤,他為什麼情願娶個孤女也不願娶我?為什麼,我哪里比不上那個女人?」

徐嬤嬤像哄小孩子一樣輕輕撫模著長公主的背,柔聲道︰「我可憐的公主,哭出來吧,哭出來就好了。」听徐嬤嬤這麼一說,長公主哭得更大聲了。

蕭珩來時,長公主已然睡下。徐嬤嬤說公主哭得聲嘶力竭,哭得累了才睡著了。蕭珩吩咐徐嬤嬤等好好照顧長公主。坐在床邊看著女兒的睡顏,她如扇的睫毛上依然掛著淚珠,蕭珩不由心疼。若是長公主能早日忘記沈華明,也不會有這麼撕心裂肺的苦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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