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雲卿皺眉,還想開口,許久都沉默著的人卻輕柔的將手捂住了她的嘴,她被嚇了一跳,猝不及防間便听到他低柔的嗓音響起在耳邊,「二哥,這條命你想要可以,等我做完我要做的事後,你想怎樣便怎樣好了。」
他說的隨意,可誰都能听出那話里的澀然。
雲卿的心不禁顫了顫,不可抑制的又想起那晚他問自己要什麼,可是她手指他的心,他卻誤以為她要的是他的命。
她想轉過身去,那個人卻從背後將她擁起,朝著陽逸點點頭,樞念笑擁著她離開。
陽逸臉上所有的表情都在一瞬間僵硬崩裂下來,他說不清是為什麼,明明應該殺了那個人的,卻總是在心里找著借口,找著放過他的借口,親人于他,一向都沒有多少概念,他只是有些害怕,有些惶恐,連眾人眼中,于他最親密的人都去了,他還能抓得住那個從三年前開始默默護著的弟弟嗎?.
樞念帶著雲卿,一路從信陽宮出來,她幾次想要開口,卻只能見到他清秀的輪廓帶著點冷硬的味道,這讓她的心慌了慌,忍不住攀住他的手,「你是不是在怪我?」
「怪你什麼?」他停下腳步,垂首看著地面。
「怪我想利用你幫葉倚琛報仇啊!」她含笑著看定他的眼,一字一句的說完,清晰的看到他的眼瞳縮了縮,「其實,你那個時候,大可以說不是的。」
樞念沉默下來,沒有說話,卻只擁著她繼續走。
「簫樞念。」她硬生生頓住了腳步,連累著樞念也不得不停下來,疑惑的看她。
「我想害你,你知不知道!」她冷笑著挑眉,「為什麼不說話,為什麼不動手?」
「你到底想說什麼!你在怕什麼?」樞念心念一轉,與她正對著而立,口氣微慍,「你並不是想害我,只是還想著葉倚琛而已,你心里不是沒有我,只是你不想承認而已,我有什麼辦法,你說,你說啊!」
他緊緊抓著她的胳膊,波瀾不驚的黑眸也波濤洶涌起來,他的聲音不住顫栗著,有著不甘更有著不解,「雲卿!」他抱著她,將她的頭壓入自己的胸前,將她整個人都固定在懷里,一個圓,圈住的是她,網住的也是她。
「我不想騙你,無論你問什麼,我都會回答你!」他緊緊攫住她的雙眸,「我甚至可以告訴你,我喜歡你,很愛很愛,那麼,你對我什麼感覺?」
「你到底在想什麼?在怕什麼?」
雲卿愕然的抬頭,這是他第一次這麼鄭重的問她的想法,她只覺得喉間干澀,心跳如鼓,怎麼會沒感覺,藏在心口處的長命鎖一跳一跳的隨著節奏而動,都在莫名的說著,對這個人的戲愛。
是,她在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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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她怕這個人因為自己長久的不回應而終于失望,她怕這個人的真心,猶豫,不安……種種心緒翻涌而來,讓她的手顫個不停。
「殿下!」小安子匆匆而來,他此番會離宮也是因為奉了樞念的命令往城外去接雲蓮和葉倚琛的靈柩。
雲卿的身子一僵,心頭的話全部吞回肚中,「他們到了?」
小安子點點頭,樞念將她抱的更緊,在她耳邊道,「走吧!」.
宮門大開著,雲蓮一身縞素,扶著葉倚琛的靈柩而回。她哭的雙眼紅腫,雲卿乍一見她,幾乎沒有認出她來。
棺木中,葉倚琛靜靜的躺著,嘴角微微浮著抹笑,淡淡的,不仔細看,根本看不清。
看著雲卿和樞念匆匆而來,雲蓮怔怔的看著走近的兩人,樞念的手還猶自不覺的搭在她的腰上,在她眼中,刺眼異常。
「姐姐……」看到雲卿,她踉蹌著走了幾步,隨後白色的身影便朝著雲卿直直摔了過去。
樞念下意識的要扯住她,雲卿猶豫了一瞬,最終身體里的血脈親情佔了上風,她緊走幾步將雲蓮接在懷中。
雲蓮緊緊的抱住她的腰,連日來積聚起來的痛苦都在這瞬間爆發,「為什麼,他要走,為什麼要救我,我寧可死的人是我,為什麼啊……」
雲蓮從未對她有過這樣親昵的舉動,雲卿怔了怔,終于緊緊的抱住了她,吶吶的張張嘴,她看著躺在棺木中的葉倚琛,直到這一會,這個世上就再不會有這個人了.
太後本來已派人召雲蓮一同去欽安殿,但她卻婉言拒絕,只說想要同姐姐在一起。
或許是因為傷心過度,抑或是紀雲蓮心存詭異,樞念始終不能放心,可雲卿卻因為雲蓮的依賴而心中激動,將什麼都撇開不談,心里滿滿的都是想要安慰這個與自己一脈相連,正傷心欲絕的妹妹。
雲蓮的手一直都是冰涼的,雲卿便拉著她一起睡,連衣有些不放心,也被雲卿趕回了自己屋去。
兩人姐妹十多年,卻第一次如此親密的擠在一張床.上,雲卿有些緊張的擁著雲蓮,柔聲寬慰著她,細細的將這些年來發生的事說給她听,總覺得,這樣的時光有些不太真實,卻那樣真切的被她擁有著。
最終是雲蓮挨不過去,慢慢睡了過去,雲卿也知道她這一路過來,很辛苦,幾乎已經有幾天幾夜沒有合眼,她輕嘆了聲,替雲蓮掖好被角,緩緩閉上了雙眼,腦海中最後閃過的是那人堅定的話語,喜歡……很愛很愛……
若是有一天,那麼愛她而她依然愛的人也不在了,她怎麼辦?
側了頭,她沉沉睡了過去,而早在她身旁睡熟過去的人已經睜開了雙眼。
「姐姐?」雲蓮就著月光,看著身側躺著的人,輕聲喚道,雲卿沒有反應,她的眉動了動,慢慢伸手到了她的眼楮那里,緩緩湊過去,「姐姐?」
雲卿睡的沉,鼻息平穩。
一抹寒光一掃,一把閃著冷光的劍被她費力的舉起,雲蓮低低的笑了起來,眼中閃過一抹怨毒,「去地獄陪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