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釋清楚。」梳子說,聲音有點發顫,直視她的眼楮。被撞破的驚詫在一瞬間消失後,岳文心的眼楮里又恢復了輕蔑的笑意。
「你家父母沒教過你在偷听人家說話是卑鄙下流嗎?」她說,肆無忌憚的回視梳子,好像應當興師問罪的人是她才對。
「那你父母也一定教過你口蜜月復劍,陽奉陰違是陰險無恥了?」梳子冷笑著反問道,眼睜睜的看著岳文心得意洋洋的笑靨瞬時間被擊得粉碎,紫漲了臉皮,一雙眼楮滿是鋒芒的瞪視著梳子︰「你說誰無恥?」她大聲問道,培訓室里的女孩子們早已圍攏過來,各自一幅看好戲的神態。
「表面上虛情假意的博取我的信任,背地里卻添油加醋的謠言中傷,這不是無恥是什麼?我說的還不夠明白嗎?你現在最好給我解釋清楚,我進LILY和羅一辰又有什麼關系!」梳子毫不示弱的環視著周圍表情各異的臉,嫉恨的,興奮不已的,不屑的,無動于衷的,真是千姿百態,只是沒有關懷溫暖,沒有鼓勵支持,沒有信任呵護,有什麼好怕的,最多不過是掃地出門而已,正好,這個鬼地方我一分鐘也不想多呆!她跟自己說,可是即使是走,也要弄清楚個原因,不能像個木偶女圭女圭一樣稀里糊涂的任由操縱師擺布。
「哎呀,原來你是問這個。」岳文心怒火中燒,嘴角卻浮上一抹嘲弄的笑意,「既然你不怕羞,我也願意當著大家挑明了說清楚。」她向四周看看,努努嘴角兒,幾個女孩兒立刻會意的大笑起來,文心得意地看著梳子,又恢復了慢吞吞,軟綿綿的語調,「舒小姐你知道,現代社會做什麼事情都講究個公平交易。LILY的平面模特,報酬就是名利雙收。所以那女孩子用來交換的東西也一定是過得硬的。」她頓了頓,帶著惡意的笑再看梳子一眼,「說來也不外乎三種,長得國色天香的,功夫爐火純青的,又或者有來頭,有背景,家族企業能給LILY帶來好處的。我也是直到你舒小姐進LILY才大開眼界,原來這三種人之外還有特例。」她話說到這里,周圍的女孩子們又紛紛掩著嘴笑起來。
「是嗎?那依你說,LILY看中了我哪一點呢?」梳子不去理會那笑聲,她仍舊看著岳文心的眼楮,她要知道答案。
「你真是會做戲呀舒小姐,難道你不知道看中你的不是LILY,而是羅一辰嗎?」岳文心挑著眉毛看她,那眼光像一把刮刀,仿佛要一寸一寸的把梳子的心刮出血來,「一辰和MAY根本是天作之合,五年前他是為了MAY才加入LILY,這在公司早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他們都是聰明人,做事情以大局為重,沒想到卻給了某人可趁之機。」四下的笑聲漸息,化作憤怒的低語聲,「一辰在LILY做得如日中天的時候退出,一來是因為他心里有愧于MAY,二來也是因為某個名利燻心的女人迫不及待的想要成為我們LILY的頂級模特。如果不是這樣,請你給我解釋解釋,憑你一個美專設計系畢業的黃毛丫頭,有什麼資格讓LILY看中,又為什麼羅一辰前腳離開,你後腳就踏進公司大門?」
「可是一辰那樣的人怎麼會看上她呢?論樣貌,論才情,論家世,MAY比她好幾萬倍也不止呢,再說MAY怎麼會答應把這麼個狐狸精放在身邊,她心里不難受麼,換了我可受不了。」還是那個尖細的聲音。幫拳的都找好了,梳子心里模模糊糊的想,岳文心說的話有情有理,邏輯上找不出半點錯誤,可梳子知道這根本不是真的,一辰遇到她是在退出LILY以後,那是個偶然,她只是「結果」中的一個小小插曲,根本不是「原因」。更何況她對一辰只是對前輩風雲人物的敬慕和結交的渴望,一辰對她就恐怕連印象都談不上呢!
「哎,女人長得漂亮,有才華,家世顯赫有什麼用,廉價貨永遠賣得比意大利名牌好幾千倍。」岳文心裝模做樣的嘆了口氣,「MAY雖然心里難過,可是她畢竟不是普通女人,一辰這幾年為LILY立下過汗馬功勞,從來也沒提過什麼要求,這件事情雖然是他一時荒唐,MAY又怎能拒絕?女人就是這點傻。」這話說得繪色繪影,聲情並茂,旁邊幾個年紀輕的女孩兒忍不住眼眶微濕,年紀稍大的也是微微嘆息,眼角掃過梳子,都是一般深惡痛絕的神色。
不是這樣的,事實根本不是這樣!梳子氣得臉色發白,卻又難以解釋清楚,是啊,她何德何能,能夠一步登天?連她自己都能不清楚的事實,要如何說得別人明白?「無憑無據,你不要信口開河!我說過了,我進LILY是因為Leo說你們有意請我。」
「無憑無據,太可笑了!你說是Leo請你進公司的,就能證明清白了麼?誰不知道Leo和一辰根本是一黨的。還說別人虛情假意博取你的信任,你這種人也配談什麼信任!你那套裝清純的把戲真叫人惡心!你們那家咖啡店倒真是教有方!」
岳文心的眼楮里全是惡毒的勝利光芒,梳子只覺得腦中一股熱流沖過,她笑著,一句話沖口而出,「是嗎?這些把戲你怎麼知道得這樣清楚,難不成常常身體力行?」話出口的一瞬間,看到岳文心的臉上露出女人狠極了時的那種表情,但梳子不後悔,誰讓她的話侮辱到南兮,她活該!
「賤丫頭,你說什麼!」岳文心朝梳子揚起手,她退無可退,只得閉上眼楮。
「你們胡鬧夠了沒有?」一個聲音在她身邊冷冷的說道,岳文心的巴掌似乎停在半空中,接著是嗚嗚咽咽的哭聲。梳子睜開眼楮,顧宛軒,Sunny站在門邊,眼光復雜的看著她,Leo臉色鐵青的站在她身旁,正緩緩松開抓著岳文心的手臂。他的頭發有些零亂,白襯衫的領口松松的,看上去略顯疲憊,但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他的這一刻,梳子才真正覺得心里寧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