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驚,意識猛地清醒過來,慌忙離開寞弈懷里,轉臉一看,竟然是慕容世和……金聖洌?
「汐兒……」金聖洌只是咬牙,勉強地,叫著她的名字,巨大的悲痛將他心吞噬殆盡,卡在她的名字之後,他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夜汐一下子緋紅了臉,剛才她在做什麼?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主動向一個認識不到兩天的男子索吻,而且,她居然覺得……很依戀?
腳跟一軟,她不自覺地跌坐在地上,雙手捂住滾燙的臉頰,熱度,竟擴散到了全身。誰來找冰水給她降溫,她現在羞得,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王兄……」金聖洌一攥拳,似是做出什麼重大決定般,腳步沉重地走近,將她一把從寞弈的身旁拉了過來,又緊緊地將她扣在懷中,側眼望著寞弈咬牙道,「待會,我有話跟你說……」
伸手喚來雲游的水靈,將夜汐抱起,踏雲而去。那身影,如此孤寂,即使有一萬萬道火焰,也無法溫暖他的傷悲。
「抱歉,」慕容世對著寞弈訕訕笑著,「王似乎有些激動,一踫上隋姑娘的事他就……」
「不用說了,」寞弈打斷了他的話,面上微微一笑,「我都知道的。」
「這……」慕容世顯然有些驚訝,為何,他竟能露出如此坦然的表情?
「那還請風使大人在此稍候,王會很快趕回來的。」慕容世恭謹地一行禮,也喚來水靈去了。
只是,心頭的不安卻難以壓抑。寞弈那淡然的微笑,究竟代表著什麼?
難道說……
「放下我……好嗎?」她在金聖洌的懷里小聲地問著,從踏上這花蕊高閣起,他便痴痴地站在她的房門前,既不推門,也不離去。她無法向對待炎煌司那般大罵他,因為他面上的表情如此悲痛。
可金聖洌卻不回答,他只是低頭看了夜汐一眼,那眼里的復雜讓她莫名地不安。卻見他忽地踢開房門,步履緩慢地走到床前,將她放下。
這場景如此曖昧,想起初見時他的粗魯,她咽了口口水,順手抄起個枕頭,擋在二人之間。
可見得她的防備,金聖洌眼里的受傷更甚,他憂傷地看著她,不說話。
「你……你怎麼了?」對他的怪異,她雖是害怕,卻又忍不住關心起來。
「為什麼……」金聖洌低聲說著,卻倏地一拳砸在床柱上,那結實的繡床便簌簌落下許多木屑。
她有些嚇到了,她還沒有見過他如此悲憤的樣子,而他卻望著她,喃喃道,「即便你不是城以傾,也還是喜歡上他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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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她忽地明白他話里的意思,不禁紅著臉大吼,「你……你不要瞎說!」頓了頓,聲音又小了起來,「我……我怎麼可能會喜歡別的女子的男人呢。」
「那……你喜歡孤麼?」
「什麼……」她呆在那里,完全不知所措。
「我……」看著金聖洌哀傷又期待的眼神,她竟然不忍心說出狠心的話。將臉一甩,「我只能說……並不討厭你。」
金聖洌的臉上頓時出現欣喜,然後俯子在她臉上迅速一吻。「汐兒,等著我」他溫柔地說出這句話,而在她反應之前,他便轉身離去,如同一個孩子得到禮物般,高興地離開了房間。
等我,將那件事情解決之後,我要帶著你離開王宮,歸隱山林,去一個沒有人認得我們的地方,廝守一輩子。即使是風,也無法將你從我身邊帶走。
只留下夜汐怔在那里,方才他是想告訴她,他愛上她了麼?
腦中忽然浮現他胸前的烙印,一股記憶的洪流沖上心頭。
「這樣別的女人便會知道,我今生今世都是屬于你的……」有人笑著擦去她的眼淚,將她擁入懷中,「Sophia,不,汐兒……」
為什麼,竟有一種痛徹心扉的感覺,她的心里,明明沒有預留任何男子的位置。
「吱」一聲,門被輕輕推開,「慕容世」,她看著隨後推門而入的男子,盈盈的水光,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笑了,笑得如此無奈,淒涼,「我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個壞女人……」
她佔了別人的身體,卻貪戀著對方戀人的溫柔,而現在,又因為另一名男子的愛意心神不寧,這樣,是不是很壞?可是,她卻揮不去腦海中那雙墨色的眸子。
「不……你很好,很好」看著她半含珠淚泫然欲泣的樣子,慕容世忍不住伸手將她攬入懷中,輕拍她的背,安慰著。
此刻,他終于明白,他要一時沖動撮合這二人了
她憂傷的淚,是融化一切霜雪冰封的神器,她,根本是如此讓人放不下心的女子啊……
臨近湖的時候,金聖洌立在水靈上,緩緩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從雲上躍下,朝著湖畔的白色身影走去。
寞弈沒有食言,他靜靜地立在湖邊,看著水面,白色的背影,融在迷霧之中,飄渺,俊逸,如同謫臨人世的仙人。
只是他的身邊卻多了一只雪白的異獸,絢麗的蝶形翅膀流光溢彩,灼灼的尾翎優雅舞動,如它的主人一般,一登場,便讓人無法離開視線。
「王兄。」金聖洌輕輕喚了他一聲。
「恩」寞弈緩緩轉過身來,他對著他微笑,那笑容,如三月里的旭日般溫和。
「王兄,」金聖洌憂傷地看著他,他沒有拒絕這稱呼,是史無前例的第一次,若是在以往,他一定激動得撲上去緊緊擁抱他,可是現在,他卻喉嚨沙啞,步子沉得似鉛。
他們是真正的親兄弟,可即便血再濃于水,也無法縮短他們之間的距離。十二年前,因為他,他丟了王位,失了自由,被剝奪了所有屬于他的一切。他該以死謝罪的,不是嗎?
可是,如果只是要他以性命來賠償,那是一件多麼容易的事
而他現在要做的事,是一件他自己都認為禽獸不如的事……可是,他居然無法阻止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