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的一切,他所做的,都讓她感激不盡。他對她有恩,她無以為報,若有來生,結草餃環也定當還于他。但他們的情義,對她來說,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嵐兒很听話,把她說的,都牢記在心里。娶了四房側妃,卻久久未立正位。他也在考量,這個日後或者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到底要怎樣的女子,才可以擔當。
她的故事,或許已經要終結。但他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這個嘉碩來的女子,有著不可思議的膽量與智慧。她不著痕跡的就化解了嵐兒身邊突發的各種事件。她不爭寵,不邀功,平時那麼精明不吃虧的人,但若為了成全別人,也可以委屈自己。
唯一遺憾的,是她歸心似箭,是她不肯接受嵐兒的感情。管你九五之尊也好,管你萬里挑一也好。她從不在乎。
「娘娘……」胡姬花的眼眶有些潮濕。這個善良的女子,不應該有這樣的收梢。她從未害過任何人,她只有四十來歲,她的一生,不應該被囚在這一畝三分地的牢籠之中。
「我听錦嵐說,陳貴妃她……」若是一會兒去付宴,她也會遇到那天被她用南瓜偷襲成功的玉老八吧?听說他這幾天,在朝堂之上,下了死勁參玉錦嵐,芝麻大的事情,被他說成個西瓜。
做為那件意外的罪魁禍首,她當著玉錦嵐的面,雖然還能死撐著面子,但她心里,其實真的很替他擔心。她不想,自己臨走了,還要給他惹這麼多麻煩。若玉老八真的就是幕後之人,那他必然會對玉錦嵐進行瘋狂的報復。她不敢想,接下來到底會發生什麼。
「陳貴妃?錦仁和錦德的娘?對了,今天錦仁也會去玥應侍那里付宴吧。本宮也好多年沒見著他了。他對他娘的死,還是耿耿于懷嘛?」蘭皇妃嘆了口氣,自己當年無論怎麼向那少年解釋,他就是不肯信。
也是,無論是誰,遭受到那麼大的打擊,恐怕都不能保持冷靜。
「娘娘……我闖了個禍……」胡姬花嚅嚅的,和蘭皇妃說了當日發生的事情。
「你呀你,還真看不出來,就你這細胳膊細腿的,居然能有那麼大力氣。」蘭皇妃抿嘴听完,忍不住笑了。
「娘娘。民女已經急得要上房了,您還有心情開民女的玩笑。」這都是什麼人啊?有什麼樣的老娘就有什麼樣的兒子。她算認清楚這一家子了。
「本宮勸你不用太過著急,有嵐兒在,你怕什麼。」蘭皇妃不慌不忙,陳貴妃當年過世之時,她已經被貶到這別院之內有幾年時間了。那些闈帳之內的斗爭,早就和她沒有任何關系。
她犯不著,還要費盡心機的去謀害一個她根本就不在乎的人。陳貴妃向她討的,不過是些最尋常的草藥,她只不過是按方子給了她。誰想到陳貴妃在那之後沒幾天就過世了。
她只是替她覺得可惜,還是那麼年輕的妃子就撒手人寰,皇七子歲數大一些,也不過才剛剛及了弱冠之禮。可她並不心虛,身正不怕影子歪,皇八子一直口口聲聲說她為了自己兒子的前途,害死了他的母親。她當年只覺得他年少無知,才會有那麼沖動的行為,誰想到
,事過多年,他還是如此執拗。
「可是,這件事情是因我而起,我怕會給他添好多麻煩。」胡姬花垂下頭,早知道一個南瓜能惹出這麼多事情來,她才不會把它丟出去,回去煮湯多好。
「傻丫頭,依我看,嵐兒最不怕的,就是你給他添麻煩。胡姬花,你來我瓊丹也有些日子了。嵐兒對你如何,你心里最清楚。他是本宮的兒子,雖然早年就離開本宮身邊,但追根究底,他是本宮身上掉下來的肉。本宮看得出,他是真的喜歡你。他娶前面那四房側妃的時候,本宮都被囚在這里,連他的一杯喜酒,都沒喝上。如果可以,本宮希望,可以趕上你們這一次。」
蘭皇妃說完,拉起胡姬花的手。
胡姬花的臉,被爐紅映得通紅。這算什麼?準婆婆對準兒媳的交待?她狠得下心對玉錦嵐直接挑明,但卻狠不下心反駁這位婦人,她殷切的目光,讓她無話可說。
日頭西落,星月移影,轉眼就到了掌燈的時候。胡姬花準備起身告辭。
「你瞧本宮,一和你說起話來,就忘了時候。」蘭皇妃拉住她,不光自己的兒子被她迷走了心竅,連她這個做娘的,也真的很喜歡這個小丫頭呢。
「娘娘要是喜歡,我明天再來陪娘娘說話。以後娘娘只要有空,我都可以過來。」胡姬花站起來,整了整衣裳。盡管只是坐著說了一下午話,她卻覺得比干一天體力活還要累。
想不出這個嫻靜安然的女子,曾經是如何的嬌縱張狂。發揮她所有的想像力,也想不出來。
曾經的瓊丹國後宮,演出何等激動人心的劇幕?兩個國色傾城的女子,用盡智慧與手腕,奪到的,不是恩寵,不是權力,卻是恆古無涯的寂寞。
她們真傻,真天真。
可是自己呢,自己會不會比她們還傻?放著到手的幸福不去要,偏偏執意踮起腳拼盡全力,摘那最顆最高最遠的果子。
「你打算,就這麼去付玥應侍的宴?」蘭皇妃問。
「我有戴禮物也。」胡姬花拍了拍自己腰間的錦囊。她可不是空手而去的。
蘭皇妃搖頭笑著,把她拉近身邊。倆人一起走進里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