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將軍不知有沒有料到她的平和與坦然,什麼也沒說,喝完自己的粥後,就退席離去。
冷燁辰見他爹走了,就要拉她坐下,卻被她毅然決然的拒絕,既然人家開頭都說清楚了,自己也答應了。就不能出爾反爾,何況還有這麼多下人看著呢。
誰知道冷燁辰比她還倔,她要是不坐,他就不肯吃飯。
「你要是真心為我好,就別忤逆你爹。你家這些規矩,肯定也不是我來了才立下的。我們以後的日子還長,百善孝為先。快點好好吃飯,吃完了好輪著我。」輕輕拍拍他的肩,知道他是為自己抱不平,不過她但不覺得有什麼。
那老頭要是不讓她吃飯,她才會去造反。除此之外,她都不在意。
好不容易吃完這頓夜宴,胡姬花勤快的幫小丫頭們把飯桌收拾了。如今白住在人家里,什麼身份也不是,她才不要做米蟲,冷燁辰雖不說什麼,但別人就不好講了。
那些下人,不知是不是得了老將軍的指示,故意將所有事情都推給她做。等全都忙完了,已是月上中天。胡姬花東倒西歪的爬回到房中,坐在黑暗中,連點燈的力氣都沒有。
她的手,她的腳……不是她嬌氣,也不是她想偷懶。她實在是不適合做體力勞動,沒有那個資本。手小腳短,人家一只手可以端起一盆菜,她一只手連空盆都端不起。
呼……別人家的兒女,此時都于父母膝下承歡,可憐的她,為了討別人父母的歡,如今膝蓋都是軟的。
門外有個人影,看著她房里黑著燈,就守在她門前,不敲門,也不離開,只是呆呆的站著。
胡姬花從房中看出了冷燁辰,也沒有出聲。她心里有一點點一點點的委屈,怕見了他,就要忍不住哭出來。到時候以這塊石頭的性格,和他老爹因此翻臉,那就不好看了。
走到門前,用手指輕輕勾勒出他的剪影。幸好和他一起回來,幸好沒有辜負他。否則相思相望不相親,天為誰春?
雖然兩個人誰也沒說話,隔著這扇薄薄的門板,卻好像已經能知道對方的全部心思。但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一夜無夢,天還沒亮,就被外面的砸門聲驚醒。走水了嘛?胡姬花機靈一下從床上竄到門口。
「你怎麼這麼能睡啊?快起來,老爺要念家訓了。」有不相識的小丫頭,一邊甩著白眼,一邊跑開了。
嗯哼。小姑娘,你的不要急,等我做了當家主母。會好好感謝你滴。
隨便洗漱了一下,也匆匆的跑了出去,順著宏亮的朗誦聲,胡姬花一路來到冷府的花園外。
花園中已經站了不少人,冷燁辰站在最中心的位置,垂著手听他爹背誦。
「五.交
友,所以輔德也。須親直諒、多聞者,遠便僻、柔佞者。六.治家之余,日取經史傳記三五百言讀之,以養德性,以長識見。毋博弈嬉戲,虛費時日。七.作家,但得衣食、祭祀、賓客之費無缺,足矣。毋過求贏余,為世所譏。」老人瞥見胡姬花小跑而來,用手一指她。「你繼續背。」
呃……這是他家的家訓,她初來乍道怎麼會知道?
昨天那種可惡的,被人圍觀的目光,又聚焦在她身上。不行!絕不能讓他們再看扁了她!
「八……八……親近鄰居,不打架,不鬧事,不背後說別人壞話,贍養父母,熱愛吾皇陛下……」她到底在說了些什麼?為了不冷場,就開始胡說八道。看著旁邊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她的聲音,也越來越小。
不過,遙望一下她的準公公,一看就是見過大世面的,泰然自若的听她亂講,不慌也不忙。
「用詞雖然粗鄙,不過意思卻是對的。」等她蚊子哼哼完,準公公點點頭。
「八.凡鄰里親故,平昔善良,倘有婚姻喪疾應助者,即量力助之。毋慕豪俠之名,輕意肆志,貽憂父母。其無賴之人,當敬而遠之,一與交游,為患不小……」
再次東倒西歪的爬回房中,一半是因為困,另一半是因為受了太多驚嚇。她的腦細胞,不知死了多少。他爹好像特別喜歡看她當眾出丑,總是時不時的拋出一些**的問題給她,若是她答不上,他就頗為得意。
冷燁辰剛剛出去上朝了,如今沒人能再護著她,只有靠她自己的聰明才智,來擺平眼前的重重艱險。
人是鐵飯是鋼,先去吃點東西再說。
胡姬花混在眾多僕女中,到廚房領了碗稀飯喝,誰知道粥還沒喝兩口,身上就挨了兩記打。
「飲食之時,最忌露齒張口出聲。胳膊不許放在桌上,不許豎筷插碗……」身旁的老婦每說一句,手中揮舞的小竹鞭,就狠狠的落在胡姬花身上一下。
胡姬花眼淚汪汪的放下手中的碗,難道她又回了青樓嘛?就算是在百花樓里,也找不出這麼凶惡的媽媽來。
「這位……婆婆……剛剛不是我出的聲……嗷……」剛說完,又被打了一下。
「食不言,寢不語。這個道理你不懂?將軍即是把你交給了我,我就要好好的教教你。」老婦絲毫沒有放過胡姬花的準備。
虎落平陽,被犬欺啊……想她胡姬花,在百花樓里,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什麼時候受過這個欺負……可現如今,為了成大事,她也有只有夾著尾巴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