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頃大夫來了,已經意識到侯爺情緒不佳,戰戰兢兢的跪在那兒。
「她真的懷孕了?」衛肆身體微微前傾,眸子斂著,盡是迫人的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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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只覺得寒氣鑽進了身體,禁不住發顫︰「回、回侯爺,千真萬確,小人不敢撒謊。為確保無誤,小人仔仔細細診了幾次。」悌
衛肆勾了抹冷笑︰「真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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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喜繃不住,忽然腿軟的跪在地上。
「都下去!」
衛肆一擺手,大夫猶如得了大赦,爬起來就退出去。相思春杏也懂得眼色,把丫鬟們都帶走。屋內只剩了紫翎,以及跪在地上的雙喜。
「沒拿錯?」衛肆問了句莫名的話。
「回侯爺,一切都照侯爺的指示,絕不敢出意外。」雙喜磕著頭堅定的表示。
「行了,你下去!」衛肆收斂了之前情緒,不追究了。待雙喜出去了,他嘲諷道︰「難不成是天意?然而我向來認為事在人為,這其中、一定出了什麼小意外。」
紫翎還是沒太懂。
衛肆嗤笑道︰「我可沒想到一個丫鬟會為我生出第一個孩子。」
這句話仿佛點醒了混沌中的思維,紫翎恍然大悟。一定是從最開始他就沒打算讓綠蘿懷孕,為了杜絕任何微小的可能,定是吩咐雙喜拿了藥給綠蘿。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不知出了什麼狀況,綠蘿終究是懷孕了。諛
木已成舟,斷乎沒有扼殺自己血脈的道理,所以衛肆只能接受事實。
夜幕降臨,侯府詭異的沉寂。
綺嵐院內,琉璃來到綠蘿房中,名曰探望。霜兒早得了指示,尋借口將丫鬟們支開,便于屋內兩人談話。當然,如今的綠蘿無法張口,只能「洗耳恭听」。
「很疼吧?」琉璃用帕子捂著鼻子,對于綠蘿滿嘴的藥味兒很是嫌惡,但為了不被旁人听見,又少不得靠近低語︰「她可真殘忍,畢竟多年主僕,竟把你弄成這個樣子。我實在為你擔心,之前就那麼容不下你,更何況你懷了身孕,想想吧,她肯定後悔那晚沒要你的命。」
隨著她的話,綠蘿想起那夜的恐怖,身體止不住的發顫。
「不如听我一勸,你都這樣了,還怕什麼呢?听說你會寫字,何不寫出供狀,告到侯爺跟前。侯爺的脾氣你是知道的,侯夫人也算公正,一定會為你做主。到時候她做不成夫人,恐怕連侯府都呆不下去,那時你就安全無虞了。不好嗎?」
綠蘿知道對方之所以如此好心好意,是為了報復邱婉蓉,而懷孕的她,同樣是眾人的眼中釘,欲除之而後快。
「我跟大夫詳細問過了,再過幾天你就養得差不多了,可以下床活動,寫字也沒有問題。事情越拖危險越多,你這麼聰敏,肯定懂得。早了,早安心啊。你好好兒想想,我明天再來看你。」
綠蘿已經不敢輕易相信任何人。
這天早晨,沁梅院來了位稀客,商洪。
紫翎見他是獨自一個人來的,神色憔悴,語態猶疑,心下便有了猜測。故意裝作不知,只拿些閑話打發。
終于,商洪忍耐不住,遲疑開了口︰「怎麼沒見著青奕?」
「你怎麼關心起他?」不動聲色的反問。若非他對當初滴血驗親之事已經十分懷疑,是絕對不會當著她的面兒提及青奕,畢竟當初做的那般冷情,青奕無疑是一個禁忌。
商洪臉色一滯,勉強干笑,不答話,仿佛剛才根本沒問一樣。
見狀,她也不追究,自然而然的換了話題︰「二姐的婚事準備的如何了?」
「都準備齊了,不知那天夫人有沒有空閑去吃杯酒?」商洪問的殷勤又諂媚,但這種身份地位的使然下,又有些尷尬。可以說,每次與商家人的相處都是無法融洽自然的,就像一面碎掉的鏡子,再努力的拼接,裂痕依舊存在。
「到時候再看吧,想必那天一定很熱鬧。」
坐了一會兒,商洪起身告辭。
出了沁梅院,商洪禁不住連連嘆氣,因青奕的事,攪擾的他寢食難安。這次來侯府,主要就是打听青奕下落,在她那兒問不出來,只能希望另一邊有些線索。
終于不負期望,下人迎面跑來說道︰「老爺,打听到了,小少爺被送到了奉縣的田莊。」
「快!備車!」商洪等不得,立刻就要出發去找。
書房內,已有人將商洪的舉動回稟了衛肆。
衛肆噙了冷笑,吩咐道︰「好事多磨,太早遂了他的心,那就沒意思了。照計劃行事,注意分寸。」
「是!」
商洪的馬車駛出了城門,順著通坦的大路疾馳,未曾停歇,直到半夜。四周都是濃密的林子,黑 的一片,路上只有這輛馬車,帶著兩個護院。
忽然馬車猛地停下,听見車夫慘叫一聲。
「怎麼回事?」商洪意識到不好,馬上打開車門查看,哪只頭剛伸出去,一柄鋼刀就架到了他脖子上。瞬間冷汗直冒,連連哀求︰「好漢饒命!有話好好兒說,要什麼我都給。」
「我們只求財,不要命。」冰冷的聲音與鋒利的鋼刀,在這夜色里,格外懾人。
「我有錢!我給錢!給錢!」商洪趕緊模出隨身帶的全部錢財,順勢看了看,發現車夫與護院都倒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放心,他們還活著。」看出他的心思,有人解釋,可當看到他遞出的錢財就惱怒了︰「才這麼點兒?看你穿著打扮也是富貴人家,打發要飯的嗎?」
說完也不等解釋,一把將商洪揪出來摔在地上,兩人圍上去拳打腳踢。
商洪哪里經得起這番對待,連連哀求。
那兩人直打的差不多了,這才收手,拿了錢,騎馬消失在夜色之中。
商洪已經是口中吐血,昏昏沉沉,爬不起來。
「老爺?老爺!」終于,護院醒了,發覺商洪傷的很重,趕緊抬回車上奔馳回城。
趕回城中,已是凌晨。
劉氏正因商洪一夜未歸而疑心,忽見他被人抬進來,鼻青臉腫,人也昏迷著,嚇的半天沒回神。好不容易回神,問了原因,連忙讓請大夫,又氣得要報官。
「娘,爹出事了?」商碧華與孟遠航聞訊趕來,見了商洪的樣子也嚇了一跳。
孟遠航道︰「這、這到底是劫財還是要命啊?下這麼重的手。」
「真是天殺的山匪!」劉氏抹著眼淚罵。
「娘,爹出城做什麼去了?」商碧華忽然問。
劉氏搖頭︰「誰知道,大概是談生意吧。」
「娘,我們到里面說話。」商碧華避人耳目的將劉氏勸到一旁,低聲道︰「近來關于青奕的流言越來越多,爹似乎也在懷疑呢,他沒跟娘問起什麼嗎?」
「他的疑心病那麼重,沒有證據,你以為他會信那些話?」劉氏對于這個還是很有自信。
商碧華又說︰「都說劫匪圖財不要命,可我看爹受那麼重的傷,實在蹊蹺。會不會、是朱彪做的?要不然大半夜的,那劫匪那麼巧就在半路劫住了爹的車?」
劉氏不太信︰「都同意婚事了,他有什麼理由那麼對你爹?」
「哼,還不是圖咱們家的家產。」商碧華對朱彪是又恨又懼,很擔心將來軟弱的孟遠航不是朱彪的對手,家產全都被別人霸佔了。所以從內心來講,她一點兒不贊同這門親事,哪有招兩個上門女婿的。
無奈,她的肚子總不見動靜,而爹娘想抱孫子,特別是爹,認為商家不能斷了香火,把所有希望都壓在了雪彤身上。若將來雪彤真的生下一男半女,這家產還有她的份兒嗎?
從房里出來,商碧華沒好氣的瞪著孟遠航︰「都是你沒用!」
「碧華,你這是什麼意思?」孟遠航不解。
「你到底有沒有找大夫看過?算了,還是我親自找個大夫來,我看是你的問題!」商碧華煩躁的甩著袖子,霸道的做了決定。
孟遠航終于領悟,臉上青白交替,礙于寄人籬下,只能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