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晨光,曲飛衣清醒過來。
這是她難得睡的如此好的一晚,不明白是不是即墨的功勞。
她轉頭去看,卻發現即墨早已不見人影,居然把她一個人丟在這依舊燦爛的桃花樹下。
來不及去詛咒,也根本懶得去詛咒,她看了看接近中午的日頭。
「多好的陽光,可惜今天肯定要下雨。」
未免被雨淋濕,她迅速的看了眼遠處漸漸在飄散的烏色雲朵,起身走出這片桃林。
有風的吹拂,讓曲飛衣從剛醒的迷糊中清明不少。
「主子,喝茶醒醒神。」
她剛踏入屋子,就有下人端茶放在了桌上。
服務真周到,暗自嘆了句,曲飛衣讓那人下去,才端開了茶碗,卻眯了眸。
只是一瞬她不動聲色的抽出了那紙條,放下了茶碗。
門外突然有人聲,還不少,曲飛衣皺眉,收攏袖子,走了出去。
「曲側妃,皇上賞了睿王很多東西,睿王妃有,曲側妃的全部在這。」
眼看那一抬一抬的東西,曲飛衣笑了笑,然後看見宮里送東西太監走近,他壓低聲了聲。
「曲姑娘,聖上要見你,今晚深水巷。」
呵。你說要見我,我就非得讓你見?
曲飛衣煩躁的看了眼眼前這個太監,冷哼一聲。
「你去回話,愛去他自己去,我不去。」
說罷,曲飛衣一轉身又走回屋內,只是在門口停了下,又回眸對著下人。
「我要補個覺,你們沒事別進來吵我。」
「是。」
滿意的听到了回答,曲飛衣轉身,關門,只差沒有放狗。
•••
今日也不知怎麼了,個個都約她見面。
可是與舞兒的見面相比,南懷瑾的那個約就算了罷!
在想這個問題的時候,曲飛衣已經握著那張紙條,站在了約定的房子里。
一個不大的四合院,估算距離睿王府其實不遠,但勝在在巷子胡同的深處,七彎八拐下,很難發現。
如到到麼。「小姐。」
舞兒輕聲喚了句,淺淺的笑,很溫暖的掛在了臉上。
這是曲飛衣見的所有人里,最不討厭的人,如果要找一個她全然相信的,那必定是舞兒了。
「你以前都叫我姐姐的。」
曲飛衣也是一笑,格外輕松的笑,看著沒有了易容的舞兒。
真好,她沒有死,還好端端的站在曲飛衣的眼前。
「姐姐姐。」
舞兒扭捏的,又喚了一聲,還極為不好意思的紅了臉頰。
這麼些日子的淬煉,讓舞兒沒有了那些怯意,顯得更為的大方坦然,也更讓人鼻酸。
「這才乖。」
曲飛衣伸手揉了揉舞兒的頭發,她是真的把舞兒當妹妹。
這個曾經用自己換得曲飛衣的片刻安生的人,用生命和貞潔讓曲飛衣不會用半點不好的目光去看,不忍心甚至是想好好的保護。
「嗯。那個,姐姐,你要的箱子在里面。」
舞兒伸手指了指那房內,順便牽著曲飛衣就走,只有曲飛衣一邊隨著,一邊又覺得奇怪,一瞬也想不出來,待看到那個密碼箱,才拋卻了那些有的沒的。
「啊~我親愛的密碼箱。」
曲飛衣撫了撫那個看起來黑鐵一般的箱子,明顯的現代工藝,居然還是密碼的。
「姐姐,這個箱子是泗水閣的嗎?」
見舞兒問了,曲飛衣忙點頭,可又有些苦惱。
「是泗水閣的,可是這需要密碼。」
阿拉伯數字不多,可要配合起來,把她磨死也不間的能想出密碼了,更何況也不知道這個密碼箱有沒有自動上鎖功能,要是和現代某些機器一樣,三次密碼錯誤永久不能開啟,那就麻煩大了。
「姐姐想要密碼?」
雖然不是很懂密碼是什麼,大概意思到是能明白,曲飛衣又連忙點頭。
「不想要,我拿它出來干嘛。」
萬一里面有什麼穿越秘密之類的,那不是虧大了
「是這樣,如果姐姐不知道打開它,那找到原本箱子的主人,不就能打開了。」
叮!如同靈光一閃,曲飛衣被舞兒這樣突如其來聰慧弄的有些不知所措。
「可是,問了人家也不肯說,何況我都不知道是誰。」
「听說泗水閣的畫像是雪妃的,這個箱子在泗水閣里,大概是雪妃的東西。」
雪妃?這個名字有些耳熟,而且那個畫像
「雪妃還活在這世上嗎?」
這個嚴重的問題,問的曲飛衣自己都一頭黑線,要是學妃已經不在,那不就毀了。
等等,突然的仿佛和什麼重合起來。
現代的箱子,雪妃的畫像,泗水閣,然後花少第一次見面給她看東西和說的話。
那時候,花少說︰「她是個莫名其妙有些像迷的女人,她懂得很多很多,用藥用毒都少有人能及,但後來,她愛上了南錦國的皇帝,但她無法認同皇帝的作為,最終離開,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直到十年前,她找到我,將這本書托付給我,說如果有一日遇到了能說出雪怨的另一個名字,並道出意義的話,就把這本書交給她……」
花少說的那女人喜歡南錦皇帝,而如今就在南錦。
那麼南錦的泗水閣里,那畫像,那雪妃和花少說的是同一個人。
因為這世上不可能那麼隨隨便便穿越那麼多人,所以
當時她沒有很認真的听花少說,現在想來,她曾經和花少有過另外一段對話。
「說,你是哪里得來的?寫這個東西的人呢?」
「咳,咳咳……看來你是真的能看懂那老女人的東西,她……大概是已經死了吧。」
「死了?還是回去了?……」
慢慢回想著,曲飛衣忍不住叩緊了黑箱子,呼吸都粗重起來。
她懷著一絲希望,懷著極為復雜的心情希望著,希望雪妃還在,不曾回去,那樣她就可以有個伴,或者可以問很多事。
可她又希望雪妃回去了,這樣她曲飛衣不是也有可能回去。
可若雪妃已經死了怎麼辦?
「不可能。」
曲飛衣壓低了聲,低聲給自己打氣。
一個穿越的人,而且雪妃這麼強大,怎麼會輕易死掉呢?Pxxf。
看來改天還得找花少問清楚。
「不可能什麼?」
舞兒好奇的看著一直冒汗的曲飛衣,有些不明白曲飛衣在緊張什麼。
曲飛衣一驚,看著是舞兒,松了口氣,搖頭,「沒什麼,這東西暫時你幫我藏著,我想到密碼再說,不可以讓任何人知道這個箱子存在,知道麼?」
「知道,我不和任何人說。」
「乖。」
忍不住的,她笑著又揉了柔舞兒的頭,仿佛真把她當小朋友了,只是下一瞬她看到了黑箱子旁的骨灰白瓷瓶,秀眉微攏,「怎麼不葬好?」
提到那個白瓷瓶,舞兒正色看著,低了聲︰「衛郁說,總有一天要葬回衛國,絕對不能在敵國安葬。」
這到也有道理,曲飛衣眸光一閃,這才響起什麼不妥當來,這里似乎少了個該出現的人,在曲飛衣來說,既然舞兒是安然無恙的,那麼一定是後來衛郁救了舞兒。
那怎麼會只有舞兒一個人在這。
「衛郁呢?」
「他他不太方便。「
「怎麼個不方便法?」
「就是就是」
就是了半天也沒見舞兒就是出來,曲飛衣索性不再逼迫。
「算了,就算你不說,我想他可能是在做危險的,關于報仇的事。」
畢竟,在那一日的紫宸殿上,衛帝那麼的壯烈,那樣的話,任誰都不會輕易忘記。
「你們听著,記住今日,衛國之人,但凡活下一個,勢報此仇,永不休止!」
衛帝的話言猶在耳,讓曲飛衣沒再問下去,有仇必報,這讓曲飛衣沒有反對任何的原有。
唯一的,她不想衛郁和舞兒出現任何危險。
嘆了口氣,曲飛衣抱了抱舞兒。
「不管怎樣,你告訴他,一定要平安來見我,我等著,讓他不要一個人去做,我是姐姐,什麼都應該算我一份。」
仿佛決定了什麼,曲飛衣不介意去做自己能做到的事。
即墨說,寧澤是他最後一個親人。
而曲飛衣想著,她如果永遠回不去了,大概舞兒和衛郁是她最後的親人,唯一的保護著她,不曾害過她的人。
舞兒听到這些,驀然的卻像松了一口氣一樣,重重的點頭。
「嗯。」
「好,我走了,我是偷溜出來的,再不回去,要惹人懷疑。」
兩人說著相視一笑,然後曲飛衣如來時悄然從後門走出。
等曲飛衣出來的時候,屋外已是細雨紛飛,把四周的牆洗的干干淨淨。
這讓曲飛衣呼吸一靜,渾身舒暢。
淋雨也是一件不錯的事,如此想著,曲飛衣悠然走進風雨里,朝睿王府的路行去。
煙雨朦朧,事實上,特別是在古代,很少有人慢悠悠的在雨中漫步。
這不是恣意張狂的現代,經常在雨中上演各種戲碼。
這是民風保守的古代,最不腦袋發熱的年代。
風雨越大,曲飛衣走的越慢,然後她在睿王府的那條路口停下了腳步。
有人同曲飛衣一樣,隨著風雨之勢,灑然朝她步進。
月白色的衣裳,優雅清貴的氣質,無與倫比的姿態,比桃花更醉人的笑。
南懷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