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地上演練的軍校,在白天多少給了葉三一點安慰,那詭異的聲音使他不敢有絲毫的麻痹大意。那聲音真的是來自地下?望著身下松軟的泥土,葉三真怕那東西突然從泥土中飛出,在這小小的空間里,葉三沒有任何把握能夠保全自己,最樂觀的結果也是同歸于盡。
夕陽西下,夜幕降臨。一天沒有吃喝的葉三不敢發出任何響動,他很清楚那東西可能就在自己身邊,就連大小便也禁止了,他怕那種人類特殊的氣味兒驚動她,或對他進行突然襲擊。那東西雖然說過要放過他一次,可他絕對沒有那樣的自信,也不敢輕易地相信一個來自另一個星球的到訪者。他惟有相信自己,相信手中的妖刀。對了,妖刀不是能在她出現的時候示警嗎?葉三慢慢地抽出妖刀,輕輕地插在了身下的軟泥里,取出一條絲線,一頭纏在刀把上,一頭栓在了眼前的一棵茅草桿上。只要妖刀有絲毫顫動,他就可以看見。這樣簡單的示警裝置省了他很多事,心里也塌實了一些。
葉三的視線又回到了空曠的荒草地上,夜色影響了他的視力,遠處的大營已經模糊不清。但是軍營里升起的燈籠卻格外的清晰,這讓他搜索起異常的光亮也很容易。如果今夜再沒有收獲,葉三只有放棄,北方雪後的寒冷讓他受到了考驗,手腳僵木也只能把手伸到懷里暖一下。就在葉三在為自己的腳叫屈的時候,那根茅草掃了他的臉。葉三一驚,伸手握住了刀柄,頓時感到了刀柄的顫動。不好,有情況。葉三兩眼放光的從觀察口向遠處觀望,兩耳仔細的地听周圍的任何響動。
那怪異的聲音又出現了,而且比前兩次要清晰的多,就在自己的身下。葉三開始發毛,有跳出潛伏坑,逃回大營的沖動。手中的妖刀在緊要關頭給他壯了膽,心中的戰栗漸漸平息。突然,就在他眼前兩米的距離,土層開始下陷,吱吱聲不斷,土層的縫隙中透出紅光。
乖乖我的媽!這也太離譜了。那東西竟在他身下的一個一尺大小洞穴里出現。葉三悄然往後挪了挪身軀,兩眼緊盯著那團紅光。那東西的震翅聲清晰入耳,前身兩只有力的大螯在梳理缺少一片的飛翅。就是她,腦門上的傷看樣子已經痊愈,沒有留下什麼傷痕。
一陣喘息聲響起,與發自人口的聲音並無不同,那東西散發出來的粉紅色光芒也是一明一暗,接著又是一陣怪異的聲響,聚听起來還抑揚頓挫,長短有異,好象在自言自語。
月光時隱時現,寒風突然急激吹飄,那東西隱下了光芒,向荒地上飄去。葉三探頭,目光跟隨著那淡淡的紅光,落在了一塊平地上。看到那片平地,葉三不由心頭狂跳,那塊平地就是他站在那里狙銃的地方,難道說我的一切都在她的監視中?冷汗唰的一下流下臉頰。太恐怖了,自己的小命就在她手里纂著呢!如果這東西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覺地挖洞穴,那麼挖到營里自己的帳篷里也是輕而易舉的,葉三不敢再往下想。
一聲輕笑,那東西飄起,一條弧線飄向布靶的位置,那是葉三擊倒布靶最遠的位置。而令葉三更吃驚的是,她飄飛的線路正是他狙銃時的彈道。難道她真的發現了什麼?為什麼要重復自己的彈道,並且是那樣的準確無誤,不差毫厘。
那東西在布靶的位置落下,兩只前螯在地上揀拾著什麼。哦?她難道在揀拾火銃的鐵丸兒。葉三好象突然想到了什麼,那就是她在檢驗葉三對她的威脅,在火器面前,她的安全距離是多少。好狡猾的東西,她也學會了知己知彼,看來經過上一次的教訓她聰明了很多,這不能不讓葉三重新估量那東西的智商,輕敵的思想在他腦海里立時化為烏有。
差不多半盞茶之久,一陣尖銳而恐怖的笑聲,絕無疑問是笑聲。那東西在笑聲中向自己飄來。葉三握緊了妖刀,準備給她突然的一擊。那東西又在眼前的洞穴前落下,紅光一閃,爬進了洞穴里。洞口的土堆慢慢地合攏,掩蓋了最後的一絲光亮,就象海灘上的沙蟹用沙掩蓋自己的身軀。不一會兒,萬籟具寂,寧靜的夜又開始了漫長的腳步。
葉三在土坑中松了一口氣,妖刀歸鞘,躺在了坑壁上,渾身象散了架一樣。雖然沒有真正的搏斗,葉三還是感覺沒有一絲力氣,被冷汗濕透的內衣更加冰涼,沒有一點暖意。
好不容易挨到曙光升起,葉三小心翼翼地掀開頭上的茅草,活動一下手腳,悄然無息地潛回了軍營。
柳升再次見到葉三的時候,感覺葉三好象變了一個人似的,全身疲憊不堪,兩眼通紅,唯一能證明葉三可以說話的就是他的笑容。
「葉百戶,可有什麼收獲?」柳升不急不慢地問。
「哈哈哈,收獲大大地。讓我先喝口水,喘口氣。」葉三興奮之余,說出了鄰邦小國的中國話。柳升也沒听出什麼別扭,遞給他一杯水。
「柳指揮,我真的見到了那東西。那東西竟然會挖洞穴,而且是個高手。今後你睡覺的時候可要機靈點,不然她挖到你的床下你還不知道。」葉三的這劑眼藥上的讓柳升毛骨悚然。
「葉賢弟可有良策?」柳升的稱呼又變了,葉三感到袁珙給他出的餿主意太靈光了,再給他來兩句,他可能就要叫我大大了。
「目前還沒有什麼好辦法,那東西飛的太快,來無影,去無蹤。昨天夜里,我看到她又是滿口鮮血,不知道又去害了什麼人,吸了血,才回到她的洞穴。」葉三胡謅了一通,看到柳升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心里不免好笑。
「那東西的洞穴在哪里?我動用三千火銃,就不相信轟不下她。」柳升真的急了眼,他也在為自己的小命著想。
「火銃?我看威力太小,不如動用梢炮來的實惠。幾炮下來,她準尸骨無存。」葉三的招術還真夠陰損,如果讓那東西知道,不罵他八輩祖宗才怪。
「動用梢炮?動靜也太大了,行動起來怎麼給下面交代。不如派軍卒去埋設火藥,也能給她來個底朝天。」柳升也猶豫起來,不過他的主意也夠損的。
「不行,那東西很機敏,有一點風吹草動,她就可能銷聲匿跡,再找她就不容易了。」葉三知道柳升的主意不可為,果斷地拒絕了,那口氣簡直不象一個下屬對上司應有的尊敬。
「非要動用梢炮?除非想個別人無法懷疑我們目的的理由。再說了,小梢炮的威力也有限,轟人還可以,轟那麼大的土堆,看樣子只有動用五梢炮了,那大家伙只有攻城的時候轟城牆用的。如果沒有適當的理由,會引起騷亂的。」柳升不放心地說。
「軍演!對,明天柳指揮傳下令去,舉行一次炮隊軍演就可以,沒什麼人可懷疑我們的目的。」葉三出了一個不錯的主意。
「軍演?太倉促了,炮營也沒準備啊!現在傳令下去還不亂了套。」柳升沒同意葉三的意見。葉三可沒有死心,繼續給柳升點炮。
「現在傳令炮營,就說為了應付將來有可能出現的緊急情況,急需兩門五梢炮進行戰前演練,我想對于炮營來說,兩門五梢炮的演練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這……兩門五梢炮問題不大,就這樣,我傳令讓五梢百戶錢金今晚就做準備。」
葉三見事情辦妥,回到自己的營帳倒頭進入了夢鄉。第二天,天剛亮,軍校進帳叫醒了他,洗漱一番走出軍營。軍營外已經人喊馬嘶,兩門沉重的五梢炮在四匹健馬拉動下,緩慢地向營後荒地開去。
炮營百戶錢金早就接到了軍令,讓他準備兩門五梢炮,找技術過硬的瞄子炮擊營後的土堆。果然,這次突然下達的軍令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軍卒都很興奮。在以往是沒有機會在無戰事的情況下演練五梢炮的實彈炮擊,今天可抓到機會了,帶足了炮彈,都伸膊挽袖的要露一手。
土堆前十五步(約百米)支好了炮架,穩住車輪,在炮後固定好鐵鏈,裝好彈丸,等候指揮命令的下達。
葉三沒想到低調行事的結果,讓錢金誤會了。他真的在試訓新兵,派上去的第一個瞄子竟然是沒開過炮的新手。旗令下傳後,一聲震天的轟響,實心彈丸竟飛過了土堆,在土堆後面掀起了一股煙塵,泥土被揚起了半天高。
草!葉三心里暗罵了一聲。瞄子開始減梢,炮口壓低了下來。後坐力忒大的五梢炮被鐵鏈拉住,又被軍校推到了原來的位置,裝藥添彈點火,放出了第二炮。又是一聲轟響,土堆前掀起了漫天塵土,實心彈丸直接射入了軟泥里,可是土堆卻毫發無損。
草!葉三第二次罵娘,等到這些熊兵找到感覺,黃瓜菜都涼了。錢金臉上掛不住了,伸手把那新瞄子拉下炮架,自己一縱身跳了上去,增梢後,又把梢位向後挪了兩步。然後又是一番忙活。葉三實在是不敢恭維他們的準確性,只有耐心的等待炮彈落到土堆上,今天看樣子沒什麼指望,那東西肯定有了警覺逃之夭夭了。不過葉三始終沒有死心,兩眼死盯著那土堆上自己潛伏的位置,不放過任何出現的征兆。
錢金忙活了半天,兩門五梢炮都調試好了,這次是兩炮齊放。牛皮果然不是吹的,對面土堆被實心彈丸旋掉了一層,轟掉了一半,葉三潛伏的坑洞也沒影了。軍校又開始從頭忙活,我的天啊!葉三真是甘著急不冒汗,只能在煙霧中尋找他的目標。又一次炮擊過後,葉三捅了一邊的柳升,讓他看那土堆上方。
土堆在炮擊中被推平,上方出現一團紅光,向後面的樹林逸去。其他人都沒有注意,但柳升還是看到了讓他天天噩夢連連的那東西,目瞪口呆地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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