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三策馬走了一段距離,遠遠地就從馬上跳下來,他的身形十分矯健。**()他往前步行了一段,便對御座的方向跪倒,眾官見狀也紛紛跪倒。葉三高聲喊道︰「臣,內閣次輔、戶部尚葉三,受皇命節制天下兵馬,外攘女真蠻夷,內伐亂臣,終不負王命,斬首二十余萬,一舉鏟除內亂,擊退外寇。從此以後,皇上和太後可以高枕無憂了,大明百姓可以安居樂業了,吾皇萬歲萬萬歲!」一時間廣場上的百官都高呼萬歲,聲勢宏大。
朱見深微笑著道︰「眾卿平身。葉閣老勞苦功高,宣旨。」周太後面對滿朝文武官員,不能露出什麼破綻,她只得繼續保持著威儀,傾听皇上的旨意。
司禮監掌印大太監尚銘走上前來,展開一卷聖旨,尖聲喊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賜葉三太師位,賞金千兩、銀千兩……一應有功官員將士,著內閣票擬封賞,欽此。」
廣場上四下里十分安靜,因為給葉三太師這個頭餃太詭異了,大概是沒有官職可升的緣故。封爵就不能入朝參與朝事,想當年永樂帝給葉三封了個忠勤伯,就剝奪了他參與軍機大事的權力。所以葉三現在暫時不能封爵,而葉三這個內閣次輔的權力已經遠遠高于首輔王翱,升做首輔也沒什麼意義,沒人彈劾首輔王翱,把他弄下來讓葉三做首輔也沒那個必要,王翱和葉三並沒有發生什麼爭斗。所以,只好給葉三一個三公虛餃。
其實給葉三什麼頭餃現在都沒有意義了,權力才是最實質的東西。葉三听完尚銘宣讀的聖旨叩首道︰「謝皇上隆恩!臣請皇上下旨,憲王如何處置?」司禮監秉筆太監戴懷恩急忙低聲提醒朱見深︰「皇上,現在皇家您說了算,為防宗人閑言,讓皇上有個好名聲,最好以守陵的名義把憲王軟禁到中都……」沒等戴懷恩說完,周太後憤憤地對戴懷恩說道︰「皇上要有好名聲,那麼哀家的名聲呢?哀家的名聲全給這個野心勃勃不擇手段的憲王給害了,誰對不起哀家,皇上憑什麼要手下留情?請皇上為哀家做主!」
「這……」朱見深沉吟了片刻︰「傳朕的旨意,將憲王斬首!籍沒家產!」
「皇上……皇族宗室從沒有被斬首的先例,請……」戴懷恩忙跪倒在地,他正要曉以厲害勸說周太後時,這時在旁邊的小太監汪直不顧場合,開口說道︰「怎麼?戴公公有何人撐腰,連太後娘娘的話都敢不听了?」
戴懷恩大吃一驚,這個小太監怎麼敢說出這樣的話︰「你……你這個奴才說什麼?」戴懷恩一臉的憤怒。但是周太後听了卻很受用,她並不認識這個小太監︰「你是哪一房的太監,在宮中何職?」
「奴才是宮內的奉御汪直。」汪直的膽子可說是夠大的,嗅覺也很靈敏,他已經感覺到博得太後信任而被重用的機會來了,不然他根本不敢和他的主子戴懷恩對著干。
「大膽!」周太後冷冷地道︰「你們這些奴才,當著皇上和這麼多文武大臣,你們是想存心給哀家丟臉?戴懷恩,還不去傳旨?」戴懷恩只得說︰「奴才遵旨。」
等戴懷恩下去傳旨後,周太後對跪著的小太監汪直道︰「今後你就到仁壽宮伺候哀家。」
「奴才謹遵懿旨。」汪直心中狂喜,叩頭謝恩。小太監汪直進宮前的身份不過是一個被抓的人丁,是遼東經略韓雍在大藤峽之戰中抓的人丁,被「 嚓」後進宮做了奉御,也就是一個宮內打雜的。現在憑自己的膽識和嗅覺,在適當的時機,說了一句話,就幸運地提點到後宮伺候太後,這絕對是一個往上爬的絕好機會。
當戴懷恩宣讀完太後的懿旨,而朱見深並沒有任何表示,眾文武官員听罷臉上都有些變色。明仁宗朱高熾最喜愛的兒子,大明朝資格最老的王爺,就這樣被砍了?雖然憲王犯得是謀逆大罪,殺掉並無不可,但是太後完全可以看在憲王的地位上,法外開恩軟禁起來,這樣既展示了太後對朱氏血脈的寬厚,也消除了憲王的威脅。現在太後居然不顧皇上的面子,直接就下旨砍了憲王,她為什麼不顧朱家宗室了?而葉三卻和眾官的感受完全不同,他的感覺有點爽歪歪,他最願意看到憲王被砍頭。當一個敵人曾經想方設法要把自己置之死地,腦子有毛病才不想看見這個敵人去死。葉三心里還想到︰既然憲王被判處斬刑,他就注定是一個犧牲品。自己應該再派人收集憲王謀逆的證據,制造輿情,最好把他的兒子襄定王朱祁鏞也牽扯進來,徹底把他搞臭,讓天下人都對朱家的人失去信心。這種手段雖然很老舊,當初朱祁鈺不是皇帝的正脈,上位後就想方設法丑化他的哥哥朱祁鎮,使他變成軟弱無能的形象,這樣就顯得他朱祁鈺繼位是順應天命。很明顯,在葉三心里,依然有了自立的打算,只是還需要時間制造更有利的形勢。他現在軍政大權在手,難道要傻B到把權力還給朱見深?很多權傾朝野的重臣,死後權力沒有了,他們的後代都是什麼下場?
經過一系列禮儀上的過場,葉三離開了午門,他剛上馬車,徐玉英走到車旁低聲地道︰「大人,玄衣衛已經查到蛛絲馬跡,太平侯張瑾死得很蹊蹺,請大人明示,要不要繼續追查下去?」葉三在車內一邊月兌著盔甲,一邊疲憊地說道︰「這事兒以後再說,我得先回去睡一覺,再休息兩天。」
「是,大人。」馬車剛走出一段路,葉三就看見一隊錦衣衛正在把憲王從舒服的馬車上粗暴地拽下來。葉三急忙叫道︰「停車!讓我看看憲王是怎麼死的。」很顯然,葉三對這個險些置自己于死地的憲王怨念很大。這時憲王惱怒地對錦衣衛吼道︰「大膽奴才,你們想干什麼?」挎著繡春刀的錦衣衛校尉冷笑道︰「別拽了,您現在已經不是王爺了,得去菜市口問斬,小的們也是奉命行事。」
憲王朱瞻墡悲壯地仰頭長嘆一聲,幾乎要傷心的哭出來,低下頭,看世事沉浮,人情冷暖,大概此時的憲王已經悟到了。
葉三正要過去,卻看見一個身披戰甲的壯漢,前呼後擁地來到憲王面前。葉三仔細一看,竟然是章程。章程看了一眼正在奮力掙扎的憲王,便向旁邊的親兵招了招手,那親兵附耳過來,章程一陣低語,親兵點了點頭。章程突然喊道︰「憲王要逃跑,兄弟們,給我抓住!」親兵一擁而上,錦衣衛校尉驚呼道︰「你們要干什麼?」這時章程走過去,低聲說道︰「都要死的人了,讓咱們出口惡氣。」錦衣衛校尉認識章程,是西大營的總兵官,葉三的嫡系將領,錦衣衛校尉是在京師里混的,哪里看不清形勢?便一招手,讓錦衣衛侍衛讓開。章程的那隊親兵沖上去,按住憲王,把里面圍得死死的。過了一會兒,只听一聲慘叫,從人群里飛出一個物件來,好像是條舌頭,是憲王的舌頭。
葉三的臉色有些難看,在馬車里將眼前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他突然覺得這個章程行事和自己有某些相似之處。他雖然也怨恨憲王,但是他不希望章程這麼殘暴。葉三揉了揉疲憊的腦袋,冷靜了一下,心道章程是西大營的總兵官,如果讓他統帥西大營太久,難不保官兵們都會擁護他。雖然章程對葉三忠心耿耿,但兵權被一個人獨掌顯然是極其危險的事情。葉三沉思了片刻,他現在是位列三公的太師,很需要像章程這樣忠心耿耿的部下,但是又不能讓章程權力過大,這如何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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