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三隨後又觀察一台沒有裝好的汽御機,見滿地都是鐵玩意兒,旁邊還有機床模樣的東西在加工鐵零件。(_&&)那機床模樣的東西葉三倒是常見過,不過是經常用來打磨玉器的一種簡單的機器,用來加工鐵器零件,葉三倒是第一次見到。
從西山考察回來,還沒來及奏報,朝廷就收到了六部給事中郝有才的一本彈劾折子,折子從各機構轉悠一圈之後到了內閣。葉三翻開一看,好嘛,彈劾的對象是趙家財團,趙家財團招你惹你了?關你六科給事中屁事?奏折上通過引據各種風水相術,硬說西山煤礦挖得太深,已經挖到了龍脈。這不是扯淡嗎?葉三心里當然明白,他向來不相信玄學異數。既然是扯淡,何必過問,便隨手丟到了一邊。過了一會兒,內閣首輔王翱到葉三的值房里商量政務,見桌案上有本折子,便拿起來看了一遍,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這折子不簡單啊!」
「龍脈之說子虛烏有,況且我大明的陵墓並不在西山,西山煤礦和龍脈扯不上半點關系,這不是扯淡嗎?證據不足,批復斥責就可以了。」葉三不以為然地說道。
「這本折子確實沒有什麼道理,但是值得注意的是,這郝有才可是舊黨的人哦?」王翱提醒葉三道。
葉三沉吟道︰「我對他倒是沒有印象,真是舊黨那邊的?」
王翱沉聲道︰「老夫親眼看見他在上朝的時候,稱呼商輅為恩師,他是舊黨的人無疑。」
「首輔是說這份折子在投石問路?」葉三道。投石問路是朝廷陽謀的常規招術,常用于黨派爭斗。舊黨一直受到皇上和商輅的支持,他們想攻擊誰的時候,先弄出一件小事來試試水深,故稱投石問路。像王翱這種官場老油條,自然一眼就看出來了,而葉三也很快醒悟過來。
王翱道︰「恐怕是這樣了。前幾日葉閣老去西山考察煤礦,親眼目睹了鐵軌省時省力的狀況,工部官員也詳細地統計計算過,于是援助西北先建鐵軌的事兒眼看著是利大于弊。新黨一開始就主張修鐵軌,而舊黨極力反對,如此一來,新黨將在西北大略上佔據絕對優勢。舊黨自然不會讓對手好過,這彈劾的折子,應該是先惡心一下新黨,再圖謀反擊。」
葉三點點頭道︰「首輔言之有理。既然皇上支持舊黨,我就先到宮里找太後探探口風。」兩人正商量的時候,一個吏員在門口說道︰「稟葉閣老,乾清宮執事牌子汪公公求見。」
葉三放下郝有才的折子說道︰「帶他進來。」不一會兒,汪直急匆匆地奔了進來,額頭上冒著細汗,他一邊喘著氣,一邊道︰「葉閣老,出事兒了!」王翱忙走到門口,把值房的輕輕掩上,回頭道︰「汪公公慢點說。」
汪直緩過一口氣,急道︰「皇上生病了,太後讓葉閣老進宮議事。」葉三大吃一驚,前不久祭天的時候,朱見深還好好的,怎麼說病就病了?汪直哭喪著臉道︰「奴才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听說是在後宮煉丹出的事兒。」
「汪公公,你即刻回宮,讓太醫細心診治,我隨後就到。」
葉三出了內閣衙門,騎上馬去了乾清宮。他進了乾清宮,听太監說太後在西暖閣,便直接上了天橋。走進西暖閣,見里面只有三人,太後、唐甜和太監汪直。太後知道葉三要來,當然已經屏退了左右,只留下信得過的人。葉三看了一眼汪直,心道這種只會溜須拍馬的人,在關鍵的時候就是牆頭草,靠得住個屁。周太後見葉三看向汪直,心里頓時明白,立馬把汪直也攆出了西暖閣。
「太後有一本六部給事中彈劾趙家財團的折子,不知皇上看了沒有。」葉三說話直奔主題。
「皇上這幾天身體不好,吃什麼吐什麼,听說是吃了仙丹。現在已經臥床不起,想必沒看那折子,有什麼問題嗎?」周太後道。
「吃了什麼仙丹?」葉三急忙問道。
唐甜這時接過話來︰「是太監梁芳進獻的仙丹,听說是個術士煉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皇上吃了反而身體虛熱嚴重。」
葉三听罷心道想吃仙丹長生不老,這不是扯淡嗎?進獻的仙丹,那個里面不含有鉛汞,不吃死了算他命大。
「那皇上駕崩了該怎麼辦?」周太後驚慌地道。
「皇上駕崩了,自然由太後下詔另立新君。」葉三沉聲道。周太後沉思了許久才道︰「皇上沒有太子,也沒有直系兄弟,按理應該立襄定王為帝。」
唐甜冷不丁地一笑︰「剛殺了人家老子,這就立人家為帝,你還想不想活了?我們的人也勢必沒有好下場,虧得你能說出來。要我說,為什麼要立他為帝?這不是養虎為患嗎?」
「太夫人說得有理,但如果不立皇族親近的人,恐怕天下人不服。」周太後憂慮地道。
「嗨!嗨!我說你們今天是怎麼了?皇上不過是小恙,怎麼就要駕崩了呢?這不是扯淡嗎?」葉三有點模不著頭腦了。
唐甜不顧葉三打岔,繼續說道︰「我家相公大權在握,身邊也不乏嫡系人才,有文有武,何不立相公為帝?」葉三一听慌了神,急忙道︰「我又不是皇家血脈,這哪里是詔立,分明就是明目張膽地篡位!」
唐甜道︰「太後已經是相公的人了,這幾天我們都在想這事兒,如果讓相公做皇帝,不就能廝守在一起了?」她一邊說,一邊看著太後坐的御座,實在是尊貴異常,她也想坐坐。周太後听了也頗為心動,只是擔憂地道︰「大明朝開國到如今,根深蒂固,突然篡位,會不會激起天下人反抗?」
唐甜說道︰「如果皇上真的駕崩了,我們也沒有別的選擇,不立定王,就等于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如果立了定王,勢必水火不容,唯有相公稱帝,才是先下手為強,有人不服,討伐便是!」
「你們這不是瞎扯淡嗎?起哄也要分個時候,現在說這種事為時尚早,此事不能太倉促,要從長計議。」葉三沉聲道︰「不說激起天下人反抗,就是咱們內部的人,也不一定全部都支持我稱帝。太後先穩住後宮,讓太醫盡力救治皇上,稍安勿躁。」
太後點點頭應了一聲,葉三抱拳道︰「微臣還有其他事,先行告退了。」說完對唐甜使了一個眼色,二人一起從西暖閣出來。走回內閣衙門,葉三和唐甜上了樓,令玄衣衛守在外面,不得讓任何人上來。
「甜兒說得對,如果皇上真的駕崩,我只能篡位才有出路,但是前提是讓新黨的官員和西大營等將領擁護我才行。」
「這些人本來就是相公的人,他們為什麼不擁護你?」
「西大營的將領,還有西官廳的官員肯定會站在我這邊,他們全靠我庇護做官。但是新黨那麼多官員,不一定都會支持篡位,他們是有功名的人,誰做皇帝不一樣當官?這些人又影響極大,從中樞到地方,都是新黨官員,如果能獲得他們的支持,地方上的反叛會少得多。否則就會天下大亂,地方官各守州府不听中樞節制,那麼需要多久才能平定?」
兩人在樓上商量了一陣,依然不得要領,也許是時機未到。像這種事葉三也不想和別人商量,畢竟是意圖篡位的大事,只能和唐甜說,他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葉三要是能做皇帝,唐甜就是皇後,如果葉三玩完了,唐甜也沒好下場。葉三從袖子里拿出郝有才的那份彈劾折子,重新看了一遍,突然靈光一閃︰「有了!這折子完全可以充分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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