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被踹倒在地,這股力道不輕,激的她頭昏腦脹,不過楚天遮話里的意思她是听明白了,顧不得疼痛和臉面,她哭著叩頭討饒道︰「王爺,饒了奴婢,奴婢是怕夏花伺候不好公子,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求王爺饒了奴婢,求王爺饒了奴婢…」
「楚兄∼」寧傾負裊裊婷婷走出來,她之前已經準備就寢,所以及腰的頭發任其散著,月光下,她每走一步,那份綽約的風姿都美的出塵似煙。
「別出來,涼!」楚天遮板著臉幫寧傾負裹下外袍。
寧傾負微一笑,她令人倍感舒意的自信,以及舉手投足間的大氣與風度,都在這淺然一笑間攝盡旁人魂魄。
春草看直了眼,這是她頭一次見寧傾負碧玉初露的少女之態。楚天遮的心狂跳,不好直勾勾的看對方,于是又將火氣撒到了春草身上。
「看什麼看!再看挖了你雙眼,快滾!」
「王爺息怒,奴婢這就走,這就走…」春草狼狽起身離開,寧傾負二人折回房間。
小慈還呆在原來的地方,由站變成縮坐一團,渾身打著輕微的顫粟,守著夏花的尸體,年幼的他看起來異常可憐無助。
「小慈,過來。」寧傾負扶起兩個凳子,與楚天遮遞了個眼色後,二人坐了下來。
「姐…」小慈埋低的頭抬起來,淚眼汪汪,這可憐的模樣對寧傾負來說,久違的差點遺忘了,她初來這個世界與小慈逃亡在廟宇里時,他就是如此惹人憐惜。
「息悲,」楚天遮說道,「夏花是我殺的。」
寧傾負眉頭微蹙,緊接明白過來,「你趕過來時,夏花已經讓小慈傷了。」
「嗯。」楚天遮回想起剛才自己沖進來時剎那的感覺,他習慣了血腥的殺戮場面,卻習慣不了一個惡魔般的孩子面孔。彼時的小慈,與現在的小慈判若兩人!只是這些,他不想與寧傾負說。
「你怕夏花垂死掙扎驚動旁人,所以滅口!」
「嗯!」楚天遮的心緒若游若離。
「小慈!」寧傾負這聲喚帶上命令口吻,臉色不郁,小慈這才一步步蹭過來。
「為什麼殺她?」
「姐…我…」
「春草、夏花一向欺主,我知她們平時待你刻薄,可是小慈,人命關天,何況咱們身在屋檐下,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監視中,你怎麼可以這樣沖動、糊涂!」
「姐,我錯了,嗚…我錯了…」小慈猛的趴到寧傾負懷里,委屈慟哭,「夏花問我楚大哥今天做什麼去了,我回她不知道,她不信,追問我,我自然不會把楚大哥要離開的事告訴她,沒想到她惱羞成怒,她罵我們姐弟倆,罵我們先祖,還說姐攀龍附鳳,她罵姐是狐狸精,她說玉貴妃才是陳國公寵愛的女子,她說姐想入宮是痴心妄想…嗚…」小慈說到這里,喉中象堵了個核桃,抽噎的厲害。
「啪!」的一聲,楚天遮一掌打到桌上,盡管沒使內力,桌面已經沿著他掌印凹陷下去,「賤婢出言不遜,該死!息悲,你勿須責怪他了!」
小慈吭吭哧哧哭道︰「可是,可是春草剛才,剛才,她會不會已經發現什麼?」
院子里突然落下一物的動靜,緊接著兩聲垂死的「咕、咕」掙扎。
毫無疑問,剛才府里有人放出信鴿。
小慈面色極是難看,他聲音發顫道︰「春、春草她,她、她肯定是…」
「勿怕!今夜誰也走不出息心府!」楚天遮語氣森然,縱使當年他帶人追逐寧傾負二人時,也沒有露出這般駭人的神色。
小慈听到這句話立時放了心,旋即又想到什麼,緊接趴回寧傾負懷里悶聲痛哭起來。
「不怕,不怕…」寧傾負撫著對方的背,隔著衣裳,就能觸到他瘦弱的脊骨,「姐會想辦法,會想辦法!」
「沒有辦法,沒有辦法的,」小慈生怕自己聲音傳出屋子,使勁憋住悲傷說道,「楚大哥一走,我就沒命了,夏花是玉貴妃的人,上次玉貴妃來,要不是姐姐救我,恐怕我就溺死在那里了,我殺了夏花,玉貴妃早晚要殺了我!」
「姐不會讓你有事!」
「我知道姐聰明,可這是在陳國,這是在陳國!姐救不了我,救不了的!」
「小慈…」
「都不要說了!」楚天遮實在听不下去,「明天一早,你們跟我走!」
小慈怔時止住哭泣。
寧傾負早有預料,所以並不驚訝,「大哥帶小慈走,我留下!」
「為何?!」楚天遮又急又氣,他明白寧傾負的性格,一旦她說出口了,必是考慮好了,且無法改變。
「姐!」小慈暗中咬下唇,用疼痛止住抽噎,「我們一起走,哪怕再流落江湖,哪怕讓陳國追殺,我也不要姐犧牲自己來保護我!」
小慈一語道破寧傾負留下的原因,楚天遮微一琢磨立刻明白,「息悲,夏花是玉貴妃的人,後宮勢力不可小覷,她一死,你留在陳國,處境會怎樣難堪,你想過嗎?退一步講,就算玉貴妃不下手,陳國公也會因為小慈對你有猜忌!」
「他對我們的猜忌,兩年前初見時早已種下!小慈隨兄長走,還有一分活的希望,如果留下…」寧傾負眉頭輕蹙,剩下話語中的含義不需言明。
「姐!!」小慈幾乎要哭暈過去,他乞求道,「我們一起走吧,一起走,只要能離開這個牢籠,我們就都有活下去的希望!」
「心中有牢籠,處處皆牢籠!」寧傾負的勸慰透露著她獨有的堅毅,這讓楚天遮知道,一切已經成定數。
「小慈!」楚天遮忍住苦痛,「來,給你姐磕個頭!」
「姐∼!!」小慈咧開嘴,眼淚鼻涕控制不住的流,他的狼狽只增無奈與淒涼。長膝跪地,叩拜的是以命相抵的愛護,傷心的是誰也左右不了的犧牲。
以一命,護一命,一個留在陳國,另一個才能安然藏身在楚天遮的羽翼下逃離天涯。
「姐∼!!」小慈第二次叩頭。
叩拜的是兩年來晝夜噓寒問暖的親情,縱使母與子的舌忝犢之情,能做到的,可能也就是這種地步了。
「姐∼!!」
第三次叩頭,小慈埋下的頭沉了許久,順著磚縫淌下的淚水,內中多少隱忍,多少感激,多少秘密,只有他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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