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劫之花開嫣然 揚州府拈花一絕,小兒女門口送秋波

作者 ︰ 玉宵硫

李家繡莊關門歇業整整三天,門口用大紅綢布遮掩,若隱若現透出些許色彩,前些日子戴過李家絹花頭飾的人一眼便認出是整片整片的紗布花飾,光彩奪目動人心弦。

「李家繡莊又出新花飾了!比以前的都好看,都漂亮!」

一傳十十傳百,听著外面一浪高過一浪的哄鬧聲,花團錦簇中陶嫣然笑了,卻使得所有的花朵黯然失色。不知是誰叫了一聲「天女下凡」,于是關于李家繡莊的又一個傳說開始了。

晚上陶嫣然一邊收拾著活計,一邊听陶默眉飛色舞的講述著外面五花八門的傳說,最離譜的竟然有人說在繡莊里看見了天上織女,下凡來給李木桃做娘子來了,所以李家繡莊的生意才會這麼好。听到這里陶嫣然實在忍不住停下手里的活計趴在桌子上悶聲大笑起來。

看著笑得花枝亂顫的哥哥,陶默臉上夸張的表情逐漸收斂,像這般真正開懷的哥哥多久不曾見過了,自打那件事之後他見過哥哥的沉穩豁達機敏智慧老練成熟卻唯獨少了純真笑顏,哥哥卻也才十六呀。

三天的宣傳造勢已到極限,第四日繡莊門口早早的便被圍了個水泄不通,透過窗欞門口的人山人海讓陶默對哥哥的智慧愈發欽佩。

「越是神秘對他感興趣的人就越多,這是人的本性,對未知的事永遠充滿向往。」陶嫣然不知何時來到了陶默身後,略顯低沉的聲音讓陶默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哥哥,你的聲音?」

听出言語中的關切,陶嫣然心中感動,禁不住又揉亂了眼前孩子的一頭柔軟烏發,眉眼間笑得溫暖如春。「不過是改變了發聲習慣罷了。」要做男子總要做的像才行。

「默兒,準備好了嗎?要開門迎客了。」最後為陶默理了理衣襟,陶嫣然略顯低沉的嗓音中有著蠱惑人心的沉穩和興奮。

「嗯。」陶默相信他的哥哥是這世上最優秀的女子,縱使在男子當中也當是獨一無二的。

門庭大開大紅綢布落下,映入眾人眼簾的是一雙如玉少年,烏發如墨,一俊秀一帥氣,一溫潤一剛毅,一沉穩一稚氣。

家中有未出閣的姑娘的人家,無不多了一方心思,如此優秀的人物定要是自家人才好。年長些的也多有惋惜,自家的孩子怎就沒有這麼爭氣的呢。當然也不乏動了別樣心思眼範或紅或綠光芒的人。

眾人各懷心思撇開暫且不提,卻說陶嫣然這邊已經鳴鑼開講。「各位鄰里街坊新朋舊友,在下李木桃。多謝各位往日來對小店的照顧,新年在即為答謝各位對我兄弟二人的認同和幫助,現小店特推出買飾品抽獎拿大禮。各位請看,這些首飾美嗎?漂亮嗎?想要嗎?」幾個問題拋出眾人已經一片沸騰,各種應答聲此起彼伏。只見正對門廳處擺放了兩套絲絹制成的首飾,一大紅一寶藍,大紅色金絲瓖邊華貴異常,寶藍色美玉瓖嵌清麗高潔。

「白送就要!」不知是誰吼了這麼一句,嗓門極具震撼力,引得眾人又是一片笑罵。然而這就話卻正中陶嫣然下懷。

「大家覺得白送可能嗎?」陶嫣然清了清嗓子表情顯得有些高深莫測,引得下面一片否定聲,「就是白送!」一句話又引得眾人一片沸騰,大呼不可能騙人之類。

「靜一靜,靜一靜。請大家安靜听我說。」雙手伸出示意大家安靜,待大家聲音略小些的時候,陶嫣然

高聲言道,「這兩套首飾卻是白送,不光這兩套,大家請看這兩套下方所有單個首飾也是白送給大家的。」將兩套首飾下方的綢布揭開,映入眾人眼簾的是大片首飾,雖及不上那兩套的華貴高潔,卻也是精致異常,造型用料上更是別出心裁。

「李家哥兒你這東西這麼好看,做著肯定很難,俺們不能白拿,那多不好呀!」說話的是後街的屠夫陳大有,長相雖然彪悍,人卻是極為憨厚的,妻子早年病死了,獨留下一個女兒,今年也已經十三歲了。

此話一出便有愛貪圖小便宜的人不樂意了,這陳大有也是個倔性子,脾氣立馬就要上來,眼看苗頭不對,陶嫣然趕緊插言。「我自是不會做虧本的買賣的,陳大哥的好意木桃心領了。大家也都看到了,這些首飾數量有限,總共不過五十個,自然不是人人都能得的。」陶嫣然略作停頓,見眾人都听得聚精會神,這才清了清喉嚨繼續言道,「所以木桃想了一個法子,今日凡是進店的客人,每購買一件首飾均可獲得一次抽獎機會,買的越多抽獎機會也就越多。至于如何抽獎,大家請看。」陶默高舉一個木制的箱子,箱子一面由薄薄的紗布胡著,其余三面均寫著大紅的‘獎’字,上面一面開出一個手臂剛好可以進出的圓孔。這個箱子是哥哥專門請巷尾的老木頭兒給做的,由于要求做的精致花了七八文錢呢。

「凡是抽中鵝黃絲絹的就可以白拿一件下面這些單個的首飾,若是抽中寶藍色絲絹,那麼恭喜您,您將擁有這套同色的‘空谷幽蘭’;同樣如果您抽中的是大紅色絲絹,那麼您就可以吧這套大紅牡丹的‘花中富貴’帶回家去。」陶嫣然講邊做演示,當著眾人的面將一條寶藍絲絹、一條大紅絲絹和五十條鵝黃絲絹放入箱內。最後又舉起大把其他各色的絲絹對眾人道,「當然,數量有限,定然會有人抽不到。凡是抽中其他顏色,也就是我手中的這些絲絹的人,也不要沮喪,您可以憑借這條絲絹在領獎處領取一件紀念品。至于是什麼,暫且保密,總之不會讓您失望的。」

簡單的講解完畢,陶嫣然又耐心的回答啦眾人一些問題,當陽光越過屋檐照進門檻時,陶默的鳴鑼聲適時的響了起來,「繡莊開張,請顧客進門~。」長長的尾音拉出了他心底難掩的興奮。

兩人分工明確,陶默主要負責在櫃台售賣,這次售賣的主要是前幾日差不多款式的絹花飾品,不過是更精美別致了些,自然價錢也是有高有低做了些調整。陶嫣然則是在抽獎區,一方面向不明白的人講解抽獎方法規則,一方面由于這次推出的飾品很多款式和佩戴方法與眾人之前首飾的佩戴方法多有不同,需要一一進行演示講解。

這種抽獎模式眾人從未遇到過,一時間不大的鋪面內人滿為患,一盞茶的時間第一位中獎者出現了,是一個十四五歲的丫鬢,為自家小姐出來買首飾的,買了一支女敕綠絹花的頭釵。身為第一位抽獎者一下便抽中了鵝黃絲絹,小姑娘粉白的面皮激動地一片潮紅,在陶嫣然的講解下猶豫了許久選中了一對同樣女敕綠的絹花耳墜兒。

「第一位中獎者誕生了,這位姑娘抽中鵝黃絲絹,選了一對女敕綠耳墜兒。」溫潤的嗓音不高不低的聲調,陶嫣然一邊唱和,一邊舉起耳墜兒向眾人示意。

小丫鬢拿著東西開心的出了門去,陶嫣然悄悄的將手中的絲絹塞入口袋,第一位抽獎的自然是一定會中的,不然她的機關豈不是白費了。

有第一個人吃了螃蟹,並且在眾人眼里還得了一定好處,那麼之後的人就一定會蜂擁而至。

果不其然不一會兒陶嫣然面前便排起了長隊。「恭喜這位大哥,您抽中了咱們的紀念獎。」陶嫣然舉起墨色的絲絹示意道。

眼前的漢子明顯有些困惑,陶嫣然示意他稍安勿躁,彎腰在櫃台下面取出來一大把做工精致的各色發帶。「大哥挑一個喜歡的顏色吧,像這種素淨的顏色送心上人或者自己帶都可以。很實用的東西。」看著一條普通的發帶在陶嫣然手上變換成各種形態,後面排隊的眾人跟著耐不住吵嚷了起來。漢子見狀越發的不好意思起來,匆匆的領了發帶出了店門。

眼看已經午時過半,店內依舊熱鬧異常,陶嫣然用衣袖試了試鬢角的虛汗,著實有些撐不住了。

現場的火爆遠遠的超過了陶嫣然的預期,看著少了一多半的飾品,看樣子是撐不到晚上結束,禮品就會送完的。正走神,忽然听見眾人的歡呼聲,定楮一看竟是有人抽中了那套‘富貴牡丹’,大紅的絲絹在一雙縴細的手掌上艷麗異常。陶嫣然立時反應過來,接過絲絹高聲唱和,一時間店里一片沸騰,那抽中大紅絲絹的年輕公子大概從未被這麼多人如此注視過,俊臉通紅頗有些手足無措。身邊的書童大概也沒想到能有如此幸運,倒是顯得頗為興奮,嘰嘰喳喳的很是活潑。

親手頒發了今天的第一份大獎,陶嫣然覺得自己已經快要站不住了,細密的汗珠也已經濕透了貼身的里衣,急忙示意陶墨暫停買賣,中午休息時間到了。

陶墨早已注意到哥哥泛白的臉色,接到示意趕緊鳴鑼講解,今天上午抽獎到此結束,下午一個時辰以後開始。眾人滿是失望的不得已離開了。

看著幾近月兌虛的陶嫣然,陶墨滿目的心疼,內心為無法為哥哥分擔更多而難過著。匆匆的吃過午飯,陶嫣然慶幸還好吃食早早的便備下了,中午才有這片刻的歇息。和陶墨說了一會子閑話,時間便已經差不多了,打開店門迎來的是比上午還要凶猛的人潮,看著如此恐怖的效應,陶嫣然既欣喜又痛苦,早知如此她該請些人來幫忙的。

一下午卻都是忙的焦頭爛額,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新飾品的反響比她預期的還要好,不少人是上午買完下午專門沖著獎品又來的。印象最深的卻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小丫頭,不停地在墨兒和自己中間來回,買飾品,抽獎,再買飾品再抽獎,目的就是那套寶藍的‘空谷幽蘭’。

不過不得不說這孩子的點兒不是一般的背,十幾次都沒有抽中,末了許是急了將銀袋子往陶嫣然面前一拍,小臉上寫滿傲氣。「姑女乃女乃不干了,你那‘空谷幽蘭’多少錢?本小姐買了!」

仔細的將銀袋推回去,陶嫣然唇角含笑好脾氣的解釋道。「姑娘,這套飾品是不買的,拙作能的您喜愛,木桃不勝感激,然而木桃有言在先,當是幸運者得之,姑娘也當知道我們做買賣的便是要言而有信,誠信第一。相信姑娘也不希望木桃言而無信,成為欺瞞狡詐之人吧!」

陶墨知道哥哥又在蠱惑人心了,這樣的事情若是朝夕相處了半年竟還看不明白,那自己也就太白痴些了,況且這種事哥哥向來不怎麼瞞著他。

陶嫣然覺得自己很是委屈,賣東西不說竟還得陪著賣笑。但表面上依舊是笑的人畜無害,溫暖如春。不得不承認她的笑卻有些蠱惑人心的味道。

穆婉兒本就不是刁蠻的女子,只是氣急了這才失了章法,听陶嫣然這麼一說,小臉瞬間通紅,看著陶嫣然的俊俏臉龐,心里更是像踹了只兔子似的踫踫跳個不停,整個人越發的羞澀起來,最後實在受不住陶嫣然那含笑帶俏的注視,一扭身跑了。

這一段的小插曲並沒有在陶嫣然心里留下太大的印象,僅僅只是覺得那女子頗為可愛而已。最後一套‘空谷幽蘭’是在後半晌晚霞蔣顯之時被一位面付薄沙的高挑女子帶走的,那女子氣質清洌,眼神澄澈卻當真只有空谷幽蘭四字才配得上他。

一天的成果很是豐厚,然而更豐厚的卻是日後被吸引來的源源不斷的客流。這次的營銷策略很成功,睡覺前陶嫣然給今天下了結論。

陶嫣然揉揉有些犯困的眼楮,距離上次的抽獎活動已經過去了半個月,店里也越發的忙碌起來。這幾日陶嫣然正想著請些人來幫忙,也好讓墨兒有時間去學堂,他這個年齡學習還是最主要的。具體的招聘計劃也已經基本成型,只等定一個合適的時間。

從後堂出來,和陶墨打了招呼,換他就去休息,正午這會兒往往客人不多,所以兩人就輪著小歇片刻。敲了敲混沌的腦袋,這幾日嚴重的睡眠不足啊。抬起頭就看到這幾日頻頻出現的身影,

靈動的雙眼似是一汪深泉,正與陶嫣然裝了個正著,一眨眼便又躲回了門邊,一連幾日都是這般,陶嫣然些微蹙了眉,被人這般窺視著總是不舒服的。

穆婉兒只覺得心頭踫踫跳得厲害,剛剛是被發現了吧,怎麼辦一個女孩子家的偷看男子,想想就騷的不行,可是他真的好俊俏偶。正在兀自泛著花痴的穆婉兒突然覺得眼前光線一暗,袖間丫頭不停地拉扯,抬頭一看立時定在了原地,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陶嫣然逆光而立,萬丈光芒自身後撲射而來,宛若天降神子,奪人心魄。

「姑娘這幾日頻頻來訪,可是找木桃有事?」

穆婉兒只覺得耳邊隆隆作響,壓根兒沒听見陶嫣然說了什麼,

「公子莫怪,我們這就走。」說話的是一旁的丫鬢,顯得略大一些,約模十七八歲,正是那日抽中‘富貴牡丹’的俊俏公子。

說著心月就去拉自家主子,李公子肯定認出來了,真是羞死人啦。我的小姐,你倒是趕緊走哇。

穆婉兒在被拉走之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往陶嫣然懷里塞了一件東西,然後在陶嫣然緩過神來的時候,已經不見了蹤影。

陶嫣然舉著手里繡工還算精湛的荷包,立在原地緊皺的眉頭久久不曾舒展開來,這是個什麼狀況?心里的預感越來越糟糕,該死可別是她想的那樣。

「小伙子,發什麼呆呢?人家姑娘都表示的這麼明白了,還不趕緊請媒人上門提親去!」街對面兒買炊餅的大娘看不下去,善意的吼了句。卻直把陶嫣然吼進了十八層地獄,提親開什麼玩笑,她可是個女人!沖大娘扯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陶嫣然扭身進了店門。長得帥也是一種罪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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