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劫之花開嫣然 大宅門三翻相請,李木桃情債纏身(1)

作者 ︰ 玉宵硫

時間過得很快,再過幾日就該關門歇業準備過年了,陶嫣然撫了撫懷里的暖水袋,看著櫃台後忙碌著的陶墨。過了年就安排墨兒去學堂吧,多跟同齡的孩子相處相處,對他的心性也是好的。

「墨兒,休息會兒吧。該用午飯了。」

陶墨聞言,放下手上的活計,唇角勾出淺淺的笑來。「嗯來了。」

「掌櫃的可在?」一個身穿褐色僕人服裝的人進得門來,模樣約三十來歲,干瘦的臉上讓人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對滑稽的八字胡,一翹一彎還打著卷兒。高揚著的臉顯得極為傲慢,如同他的生音一般半點兒都不討喜。

這樣的家僕陶嫣然這些日子沒少見,多是知曉他家莊里首飾花樣新奇,差人來請他帶著東西過府去的,然而往往便被陶嫣然委婉的回絕了。這揚州城里初來乍到,各個府上人事屆不清楚,自己又手無縛雞之力,墨兒年紀又小經不得事,著實讓人不放心。那日初進揚州城時,遇上的龍陽君事件陶嫣然可是還記憶猶新呢。

收拾了心緒陶嫣然略略勾起唇角職業而又標準的笑容便掛在了臉上。「正是在下,大哥來小店可是來挑選首飾的?今兒才上了新貨,您來的可正是時候。」

「去去去,少來,甭跟爺在這兒瞎扯。」來人一臉高高在上的做派,仿佛是個了不得的人物似的,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就你,你是掌櫃的是吧?跟爺走,主子要見你。」說著便轉了身往門外去。

「閣下且慢。」陶嫣然心里不滿之極,如今那個人見了他不稱一聲李掌櫃,幾時被人如此呼喝過。「不知府上那里?喚在下前去所謂何事?」

那人一听口氣立馬變了。「嘿。你小子哪兒來那麼多話,主子要見你,我哪兒知道什麼事兒。跟著走就是了!」

陶嫣然心底頗為郁悶,卻依舊緩和了面色耐心道。「著實抱歉,小店人手單薄,在下實在離不開身。再者我這身子也實在是不爭氣,走不得幾步路。這貴府怕是去不成了,不過沒關系,小店新出的首飾我給您一樣包一款回去,府上主子若看著喜歡便留下,再勞煩將銀子送來就是了。」

揚州穆府說出去可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二少爺官拜京兆尹鎮守皇都,三公子當朝駙馬前任探花,卻說這大公子雖無皇命在身,卻是這揚州跺跺腳都要震三震的人物。憑著穆府的威名,他宋三到哪兒人不敬稱一聲宋三爺,今日竟被這麼一個毛頭小子一再駁斥,頓時覺得面上無光。「你小子那來那麼多廢話,咱穆府的大門多少人求著想進卻不得門路,主子要見你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話未說完便听陶嫣然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大有將肺部生生咳出來的模樣,本就蒼白的面孔更是煞白一片。原本在一旁做背景的陶墨急忙上前又是順氣又是攙扶的,一時倒是將宋三弄了個不知所措,這少年掌櫃當真是個紙做的人兒,話都重不得的半點。

「實在••實在對不住••咳咳••著身子越發的不爭氣了••」說著便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悶咳,那模樣生生要將這小身板兒咳散了架般。

不等宋三有所言語,陶墨便滿是憂心的道。「哥哥,我先扶你進去吧!還是請大夫來看看的好,這次說什麼都得听我的。」說著對著宋三歉意的點了點頭,便扶著陶嫣然往內堂行去。

宋三在店內等了又等,始終不見再有人出來,最後一跺腳轉身回府去了,這算個什麼事兒呀,本以為三少女乃女乃公主娘娘吩咐下來一份好差事,怎麼就讓他給辦成這樣了呢!

卻說繡莊後堂陶嫣然飲了茶水順了氣息,原本煞白的臉上勾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墨兒的演技越發的好了。」

「哥哥,真的沒事嗎?」剛剛那模樣真真是有些嚇到他了。

拉了陶墨在身邊坐下,面上是讓人莫名心安的寧靜。「放心吧,我這身子你還不清楚嗎,已經一日比一日好了。」

「可是這樣子好嗎?外面的傳言可是越發的離譜了。」陶墨心底還是隱隱的有些憂心,畢竟一個女子名聲是何等的重要。

「如此才好不是麼?可以省了不少的麻煩。」相信有些臉面的人家斷不會將女兒許給一個今日不知明日事的病秧子,他著身子現在是女子踫不得,男子挨不得,如此正好。

陶墨嘴唇張了張,終是嘆了口氣什麼都沒再說,哥哥決定的事向來沒有換轉的余地的。

應了哥哥的吩咐,第二日繡莊便開始關門歇業,證式開始為新年做準備。對于兩人一起將要度過的第一個新年,陶嫣然準備的很是用心,他不希望沒了父母的陪伴而使陶墨感到淒涼。

連日風雪今日總算小了些,空中零星飄散著些許雪墨,不大的院子中一片銀白,偶有微風拂過,卷起一片銀屑,好一片銀裝素裹。

陶嫣然懷里揣著暖爐,依在廊下,回頭便可以看到廳里炭盆邊的墨色身影。連日來大雪紛飛,衣衫潮濕的厲害,今日得了空陶墨便將兩人的衣衫被褥翻出來在炭盆里烘烤干燥,哥哥身子弱可受不得潮氣。

收了手里已經干燥的棉衣,陶墨唇邊泛起了暖暖的笑,白衫素梅是哥哥最為喜愛的。

「墨兒。」不知何時陶嫣然已經來到陶墨身邊,一手奪了陶墨手里的衣衫,笑嘻嘻的道。「咱們來堆雪人吧!」不等陶墨有所反應,拉著他便往雪地里跑去。

銀白素裹中是跳月兌的靈動,墨發雪顏是他想要一世守候的少女。一個雪球襲來,一陣冰涼鑽進脖頸。「啊!哥哥你偷襲!」只余下小院中一串如鈴歡笑,遠遠地隨風遠飄。

「唔~墨兒長大了,哥哥都斗不過墨兒了。」陶嫣然撒嬌的將整個身子壓在陶墨背上,氣喘吁吁地道。這孩子體力好的讓人嫉妒,鬧了半日把自己累個半死,他卻跟個沒事人似的連個氣喘都沒有,太不公平了。

「是哥哥太弱了。」細听聲音里還帶著些許的調侃。

這小子連他也敢笑話了,不過這樣真好~

砰砰砰!一陣大力的敲門聲打破了這難得的寧靜,陶嫣然微微蹙眉,趴在陶墨背上不願起身,鬧了半日身上有些乏了。

察覺到他這難得的撒嬌,陶墨寵溺的一笑。「累了就進屋歇著,出了汗小心著涼。」將陶嫣然扶到床上躺下,又將炭盆往床邊挪了挪,這才掩了門往前面行去。再過幾日便是大年夜了,家家戶戶應是格外忙碌才是,不知何人這個時候來敲門。

開的們來入眼的卻是兩個年輕姑娘,看樣子在門前立了有些時候,紗帽上已經有了薄薄一層銀屑。「兩位這是?小店已經歇業多日了。」那意思很明顯,兩位趕緊回吧,他還要給哥哥準備午飯呢。

「這外面寒意重重,小哥兒不請我們姐妹進去?」為首的身穿鵝黃綢緞夾襖的女子笑道,絲毫不將陶墨的拒絕當做一回事。

無奈,側身讓出門來,讓兩人入店稍坐,又給兩人沏了兩杯熱茶。

進的門來,隔了風雪,兩人便去了紗帽,適才說話的女子身穿鵝黃綢緞夾襖,看起來年歲略張,約麼十八•九歲的模樣,梳著流雲單邊髻,發間繞著同色的發帶,精致的做工一看便是出自哥哥的手,生的也算是眉目如畫。

另一女子則顯得活潑了許多,蔥綠的棉衫襯出一雙水靈的大眼,頭上的玲瓏髻繞著同色的發帶,同樣出自哥哥的手。只是這女子看著好生眼熟,眼中精光一閃而過,卻是已經了然于胸。

「你哥哥可在?我家主子差我們特意來請,到府上有要事相商。」依舊是適才說話的女子,說話間雖然言笑晏晏,但陶墨分明感受到了一絲壓迫,這兩人言談間雖顯出自己是下人身份,但身上不自覺所流露出的氣勢,卻絕非出身等閑。

「不知兩位姑娘府上何處?貴主子找家兄所謂何事?」上來便問哥哥,想來對自己家里已經查了個底兒掉。

「我家主子府宅位于城南,府上姓穆。」陶墨心里一跳,這揚州城姓穆的人家不多而府上在城南的只有,這下怕是麻煩了。

女子理了理衣袖,眉眼含笑的望著沉思的陶墨,大家都是聰明人,有些話不用說心里都應該明白的。

陶墨迎著女子的打量,不著痕跡的微微一笑,「不巧了,連日風雪,家兄身體本就虛弱,已經病了好幾日了,大夫再三告誡莫要出門再受了寒氣,恐怕不能到府上去了。讓二位姑娘白跑一趟真是抱歉,若是府上急用首飾,兩位姑娘隨便挑,小店不收銀錢。」店里的首飾都是年前賣剩下的,不值幾個錢。新款的都在哥哥房里。

聞言女子微微一愣,似是不曾想到竟是這般答復,這世間誰人不是削尖了腦袋想要和他們穆府搭上點關系,如今竟是有人將這大好的機緣往外推,腦子抽了不成。

「我家三少女乃女乃公主娘娘差奴家來請李少掌櫃過府。」言語間已經多了一些不容拒絕的強硬,不過是一個升斗小民,架子倒是挺大。

「公主娘娘錯愛,家兄頑疾纏身,真真是可惜了。」陶墨抱拳深深一禮,拒絕之態已是決絕。

看著兩人越說越僵,心月心里著急,小姐讓自己跟著卻眼看著將人得罪的越發深了,這以後可如何是好。著急的便伸手去拉素雲姐姐的衣袖。

這素雲平日里也是個心高氣傲的主兒,素日里跟著的公主又是個好脾氣的,那里受過這等閑氣,心里只覺著兄弟兩個真真的不識好歹,被心月一拉衣袖,禁不住的怒氣升騰。「拉我做什麼?是人家不願去,拉我管什麼用!」一甩衣袖扭身便出了門去。

心月一看更是不知如何是好了,只得拿了兩人的紗帽急急地跟了出去。

這邊陶墨關了店門,收了桌上的茶水,這才向後院走去,今日這事他放在了心理,卻不曾與陶嫣然說起,本是心想女兒家臉皮兒薄,這事許是就到這兒了,可是他卻低估了對方的執著。

連日來的大雪在大年三十的前一夜終于停了,陶嫣然懷里揣著暖爐,在院子里的空地上雕了滿地的水晶花燈,燈光一照,流光溢彩,美不勝收。

「哥哥外面這煙花再好看,也得注意身子不是。這雪雖停了,可天兒還是很冷的。進屋暖和會兒吧。」撫了撫披在肩上的衣衫,陶嫣然輕輕的靠在了身後此刻還並不十分寬廣的懷里,好溫暖。墨兒越來越體貼了。

「嗯。」

陶墨扶著陶嫣然進門,屋子里燃了足足的炭火,暖意盈盈。兩人重新給李孟程上了香,這才在桌前落座。大年三十年夜飯,滿桌子的菜色本應喜慶熱鬧,卻生生勾出了幾分淒涼慘淡。

「墨兒,這麼干坐著太過無趣了,不如我們來行酒令吧。」陶嫣然連忙提起興致,佯裝興奮道。在這麼下去,這年夜飯上兩人怕是都得落下淚來。

「哥哥會麼?」陶墨聞言抬眸,滿臉的無辜。

「少小瞧人,這世上你不會的你哥哥我都會,更別說這麼一個小小的酒令,來看我的。」陶嫣然抬手給了陶墨一個腦瓜本兒,一臉興奮地挽起了衣袖。大有磨刀霍霍向豬羊之勢。

五金魁啊,六六順,八匹馬呀,滿堂紅……

陶嫣然看著眼前一溜兒酒杯,秀美微蹙,又錯了。難道是這個世界和她八字不合?明明以前每次喝酒她都是贏家的。心一橫眼一閉,喝了,大丈夫願賭服輸。況且輸給自家弟弟不虧。

陶嫣然不知道的是陶墨這小子平日里正經文章不愛讀,偏愛這飲酒作樂仗劍江湖之事,酒桌上卻已經是個老前輩了。

陶墨看陶嫣然已經喝了不少了,擔心她身子受不住,急忙壓下陶嫣然端起酒杯的手,「哥哥不常飲酒,過量恐要傷身,不如哥哥輸了便給墨兒唱支曲兒吧,權當領罰。」說話間眉眼閃爍,卻透漏了自己的別樣心思。

聞言陶嫣然嗤嗤的笑出聲來,這孩子怎生這般可愛,想要听她唱歌兒直說便是,何須如此設計。

已有三分醉意的陶嫣然,面頰微粉,渾身宛似無骨般依在桌上,墨發鋪陳,生生的透出幾分妖嬈的味道來。「吶,有酒無樂是不好,哥哥來唱曲兒,墨兒為哥哥撫琴如何?」

「哥哥。」陶墨臉頰微紅,他從不愛學這些,宮、商、角、徵、羽對他而言卻比那之乎者也還要要人命。別人唱的那些呢喃軟語偏又入不了他的耳,獨愛哥哥的如佩似環暖暖嗓音。

要知道這唱曲兒,在世道上可算不上個正經事情,與那琴音裊裊不同,好人家的女兒都是不削于學的免得平白掉了身價,這陶嫣然以前雖說會幾首曲兒,但卻也是不削唱的,故而陶墨雖愛听卻也少有如願。

「好了,不逗你了。」陶嫣然心情大好,有個弟弟供自己欺負,這感覺實在太好了。起的身來隨手提了角落里的琵琶,整個身子便依在了太師椅里,錚錚的試了琴音。

想必李孟程生前十分愛惜這把琵琶,材質看著雖已老舊,音色卻是異常的純正。琴弦間隱約可見一個‘宓’字,李夫人生前閨名玥宓,想來應該是她的遺物。

片刻叮咚如玉的琴音響起,淺笑妍研間朱唇輕起。

「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瞻彼淇奧,綠竹青青。有匪君子,如金如錫,如圭如璧。

寬兮綽兮,猗重較兮,善戲謔兮,不為虐兮……」(詩經衛風淇奧)

我的墨兒當是如此優秀。

歌聲隨著窗外煙花,飄揚遠去,後街的小巷里一雙星眸熠熠生輝,能奏出如此佳樂的不知是何許人物,那曲中隱隱期盼,濃濃驕傲,听的讓人連心都不禁暖了起來。緩緩的拭去劍上

血跡,花無情抬眸遠望,是從那個方向傳來的吧,可惜了,今日事情尚未處理完,不能尋歌而至,與其把酒言歡,真真一件憾事。

收了長劍縱身一躍,幾個跳躍間便已不見了身影,徒留小巷陰影處幾具僵硬的尸體,淡淡的血腥味也在雪色中逐漸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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