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斜陽攬曦」也亮起了霓虹。曉黎和莫憂一起出去吃晚餐,店里就剩下瀲灩把守。把玻璃門掩上,掛上「營業中」的牌子,瀲灩就準備各種小點心,以備忙時用。
「歡迎光臨!」門被推開,自動應答響起,望向門口,進來的是小麗。
「怎麼又來了呢?剛不是告訴你不用來了嗎?」瀲灩看到平時嘰嘰喳喳的小麗,一臉的愁緒,急忙走出吧台,急切地詢問情況。
「哎!女兒今天沒能過來,她爸爸臨時又反悔了。」小麗無力地回答︰「今晚,我想喝酒,你陪我好嗎?」
瀲灩理解了︰「好啊,等曉黎回來,我就讓她回去。今晚,我們姐倆喝個痛快。紅的?白的?」
「白的!你真想灌醉我啊,白的太辣,喝紅的吧。」
「好,那你先去你的房間休息吧,你這個樣子不適合守店。」說完,瀲灩馬上準備了點心和花茶,送到小麗的廂房。小麗癱坐地上的坐墊里,瀲灩用腳把小茶幾勾到她的面前,將手里放著食物的托盤放在茶幾上,拍拍小麗的肩膀︰「沒吃飯吧,先墊著,我叫女兒帶多份飯菜回來。別想太多,等關門後,我陪你。」
「嗯,灩,也幫我點燻香吧。」
「好,你等著,我去拿過來。」瀲灩回到「攬曦軒」,在存放精油的盒子里,選擇了迷迭香純精油,這種精油可以調節心情。
幫小麗弄好燻香,瀲灩回到大廳,給女兒去了電話,交代她訂兩份適合喝酒的菜肴。
曉黎回到店里時,瀲灩正在調卡布奇諾,招呼顧客。
女兒剛想解釋為什麼一個人回來,瀲灩就說︰「憂憂去酒吧演出了吧。」
「嗯,」曉黎向媽媽豎起拇指︰「菜訂了,我叫他們過一個小時後,再送過來。」
這回輪到瀲灩,向女兒豎起拇指︰「不錯啊,知我者,女兒也。」母女會心地一笑︰「去小麗姨的廂房里,陪她一會兒。等會兒,給你爸電話,讓他過來接你回家。」
「听命!」女兒領旨去陪麗姨,瀲灩忙活店里的生意,店里的客人慢慢多起來。還好,來這里的都是消磨時間的,點上咖啡或者茶,一兩碟點心,就可以坐兩三個小時。所以,不是一直忙碌。
這撥客人點的食物剛送過去,門鈴又響起,扭頭張望,卻是周毅凌。雖然意外,瀲灩還是熱情地招呼他。周毅凌點了一杯香草拿鐵,選了一張角落里的餐桌坐下。
瀲灩將拿鐵送過去,也送了一碟小點,一碟水果。周毅凌示意她忙自己的,不用太顧及他。瀲灩就趁空閑時間,走過去和他聊幾句。
「怎麼就你一個人,忙得過來嗎?要我幫你嗎?」
「不是我一個人,我女兒也在,不過,這會兒在小麗的房間里,她們在聊天。一會兒,就出來幫忙。」
「哦,昨晚的那個女孩就是你女兒吧?」
「嗯」有客人要結賬,瀲灩又走開,忙去了。
曉黎從廂房里出來,一眼見到角落里的周毅凌,也感意外,還是很禮貌地跟周毅凌點頭致意。走到瀲灩身旁,悄悄地告訴瀲灩,她發現小麗姨眼圈紅紅的。
深深呼出一口氣,瀲灩把女兒緊緊摟了一下︰「打電話給你爸爸,讓她過來接你吧。」
「干嘛那麼快啊,都沒怎麼幫你。」曉黎還不想離開這里。瀲灩看著小麗的廂房,拍拍她的胳膊,曉黎馬上會意,撥通父親的手機。
不出半個小時,一輛摩托車停靠在店門口。駕駛員支著車子等著,頭盔也沒摘下,曉黎一見是爸爸的車,就跟媽媽道別。瀲灩將女兒送到門口,確定頭盔下那張臉是孩子父親︰「路上慢點開。」
看著摩托瀟灑掉頭離去,想想那人至今仍不跟自己說話,其怨恨之深,一眼明了。嘆口氣,轉身回店里,繼續忙碌生意,竟然忘記角落里還有一雙眼楮,在觀察著她的一言一行。
訂的菜肴送來後,瀲灩就把「營業中」的牌子摘下,掃視店里每個角落。才發現,除了兩桌客人,周毅凌也還在。而且,正在用探究的眼神看著她。走上前,跟他解釋早關門的原因。離開前,周毅凌詢問瀲灩什麼時候有空,一起去喝早茶。
「因為,自己的生意,周六、日和節假日一般是不休息的,平時休息的日子也不是固定的。這樣吧,這事我先答應下來,等定下來哪天休息,我提前一天通知你,再確定跟你有空的時間是否吻合。好嗎?」瀲灩只能會這樣答復小周。
「嗯,這樣也好。」小周開著他的藍色別克商務車,離開了「斜陽攬曦」。沒一會兒,店里其他客人,也相繼結賬離開。
落下鐵閘,鎖好門。瀲灩拿出幾管保健飲品,和小麗一起服下,以免待會兒喝酒時,太傷肝。
剛到好一杯紅酒,小麗就一仰下巴,一股腦倒進肚里。瀲灩一把搶過杯子︰「你這樣喝,就不要糟蹋紅酒了,喝白的吧,或喝啤的。」
「哎!好吧,不喝其他的,就這個了。」
「就是啊,有什麼心事,先說出來,別灌醉了自己,那些煩事還憋在心里,醒來又是一番折磨。」
瀲灩續上一杯紅酒放在小麗面前︰「先吃口東西,別空月復喝酒。」
托起酒杯,小麗抬起頭,已經淚水溢出︰「再做兩個月,我就合同期滿,老板跟我聊過了,這次不續簽合同了。這個年紀了,再找工作,很難啦。」嘆口氣,向瀲灩舉舉杯,喝了一口。瀲灩靜靜地听著,一口紅酒滑入喉嚨,她的話匣子也慢慢打開︰
「給老板打工是這樣的,現今的社會又都年輕化,我們這個年齡段的人正處在尷尬期。也怪自己沒本事,沒有特長。這上有老,下有小的,還得養活啊。這不還有兩個月嘛,開始尋下家吧。」
「嗯,在尋,本打算趁此休息一段時間,帶女兒去旅游。跟孩子父親聊過,他開始是同意的,說今天送孩子過來時,再詳細聊。也不知又發生什麼事了,臨時又變卦,講話一點兒信用都沒有。我怎麼總感覺,他在拿孩子脅迫我。」說到此,小麗的眼神都充滿了恨意。
「哎!是啊,有時覺得,男人的心眼跟針鼻一樣小。我女兒的老爸,今晚來接女兒,還是那一副誰欠了他八百貫的臉。這麼多年了,至于嗎?!」
「灩,讀幾首你寫的小詩吧,好像有一首很切合今晚的感覺。」小麗想起瀲灩喜歡寫點什麼,想听听她寫的詩,當然最好是現作的。瀲灩表示,現在沒有什麼更新的感覺,還是讀一首《舞醉》吧。
瀲灩捧著酒杯,一邊搜羅記憶,一邊在屋子里踱步︰
他人笑我瘋癲態,
我哀奴婢爭世難。
醉舞花前無人伴,
清風冷月慰孤魂。
走到窗前,看到一彎下弦月正懸掛在樹梢上方。夜空清澈無雲,月牙的光很亮,把周圍星星的光芒都遮掩了。
轉過身,向小麗舉起杯︰「先把這些煩人。又一時解決不了的事放下。今晚的夜空很美,我們聊些高興的事吧。」
「你不是說,想利用失業的空檔期去旅游嗎?有什麼打算?要不要我幫你想路線,或者干脆我陪你去。」一聊起旅游,瀲灩就很積極。
「好啊!那我就有攝影師了。」小麗馬上站起來,應和著。
「啊!那我幫你安排日程,你就有秘書了;我幫你整理行李,你就有保姆了.你想得很美嘛。」
姊妹倆,將凳子搬到窗下,就著月光聊得很歡暢,陰霾一掃而光。
時間不知不覺走到下半夜,不勝酒力的小麗,已經滿臉紅暈,歪歪地倚著沙發睡著了。瀲灩悄悄幫她披上被單,將空調選擇睡眠狀態,大燈關上,點起小夜燈,把一張寫好的字條,壓在裝小點的碟子下,輕手輕腳地退出小麗的廂房
將這兩天換下的衣服裝好,關好店門,在街邊招了部的士,回自己的小窩。
留給小麗的紙條上寫的是︰「麗麗,因兩天沒回家了,這里的備用衣物已經用完。趁你熟睡,我回家了,祝你好夢!如果醒來,還想喝酒,歡迎來我家找我,明天我晚上回店,阿雅下午看店。灩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