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那外面的人應經跪了三天三夜了。」
師父淡定道︰「不用管他,隨他去。」
三天前,一位年約三十歲的男子攜帶妻子來求醫。那男子身形高大,臉龐粗獷,但劍目星眉,頗為英挺。看她妻子的面容乃中毒之兆,怕是命不久矣。
‘「師父,為何不救她?」
師父道︰「為何要救?今天老頭子我心情不爽。」
我听罷,嘴角一抽。您老人家那天爽了,他妻子也該準備後事了。
我輕勸道︰「師父人命關天啊,再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活生生一條人命就這麼沒了,依您老人家的醫者仁心忍心啊!」
師父懶懶地看了我一眼道︰「少跟你師父我戴高帽子,為師沒你說的那麼好心。要是隨便什麼人來求醫,為師都要醫治,那為師豈不是要累死。」
我有些氣憤道︰「師父怎麼能這麼說呢,太讓徒兒失望了。」
師父突然回頭道︰「要不,你幫他吧!順便檢驗下你的金針過穴之術練得怎樣了?」
蝦米?我?「師父,你開玩笑吧!我又沒有經驗,要是一不小心,那可是一條人命啊!」
「反正為師是不會醫的。若你不醫,就讓自生自滅吧!到時候也是一條人命。」
我盯著師父看了片刻,怎麼听著像是師父一開始就打好主意的?
無奈,只好走出谷外。此時已入深冬,谷外自是不比谷內四季如春,早已皚皚白雪,四周草木已是銀裝素裹,一片雪茫茫的。前方不遠處雪地跪著一人,一襲黑衣,玉冠束發,雖是凍得渾身僵硬,面目通紅,亦不顯狼狽之象,仍是一臉堅毅,周身散發著一股英氣。旁邊一人守在身後,雖面容生冷,卻不掩其焦急與擔心之色。其後不遠處一輛馬車停駐,周圍站著數名侍衛,俱是脊背挺直,面無表情。許是听到有人走近,那人抬起頭朝這邊看來。
鄒明俊跪在雪地,雖面色平淡,卻是早已心急如焚。眼下自己的妻子只是吃了顆延緩毒發的丹藥,若再得不到救治,怕就不行了。偏偏萬幽谷那位神醫性情古怪,醫人與否僅憑自己心情,自己都跪了三天,那位神醫卻是一點動靜都無。想著心愛的妻子就要不行了,便是一陣心痛。
正痛心間,卻看到一位年約十三四歲的少女款款而來。只見那少女一襲白衣,長得眉目如畫,清秀絕俗,烏黑如緞的秀發僅用一根白絲帶半束起,其余任其流瀉于兩肩。步履間輕盈若燕,身姿窈窕,一派風流韻致自這闊廣雪地散染開來。乍一看竟不似人間女子,倒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娥。
鄒明俊看著走近的女子,片刻怔愣,隨即反應過來。既然是自谷中出來,想必與萬幽子神醫關系匪淺,當下便不管其他,急忙道︰「求神醫為內人解毒,無論什麼要求,只要鄒某能做到的在所不辭。」
我一笑道︰「我不是什麼神醫,只是神醫的徒弟。你且起來,將你妻子抱進谷來吧。」說罷,我便轉身離去。
鄒明俊一听,面色一喜,連忙道謝,說著,便自地上起來。許是跪得太久,腿有些麻木,腳步有些踉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