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著刀子,猶豫著。這兩輩子,最怕疼,沒想到還是難免一刀。經過這幾天的金針治療,已將她病情穩定,雖開幾副湯藥堅持服用也能清除毒素康復,但這起碼也要兩三個月。且誰知中間會不會出什麼差池,到時再生出些別的事端便不好了。這樣最好,一勞永逸。想著剛要下手,傳來師父的聲音,「丫頭你在干嘛?」
我看了師父一眼,一副明知故問的表情,道︰「放血啊!」說著,心下不禁有些氣憤,當初師父死活不肯醫治鄒明俊的夫人,自己雖一時氣不過接下這活,可畢竟是第一次,有些手生,開方時難免不夠自信。這毒雖不太復雜,並不難解,但卻難在鄒夫人被人下毒時間已久,體內毒素沉積,可謂一朝發作,越發不可收拾。須得耐心調治,否則很可能會一命嗚呼。可師父只管看我的熱鬧,絲毫不加理會,不時還來一句讓人來氣的話,丫頭,如果不行便別硬撐,趕緊遣了人家回家吧,莫壞了自家名聲。自己根本就還沒出師,哪來的名聲可壞?師父這老頭子明擺著說自己會壞了萬幽谷名聲嘛!雖說自己也擔心,但自己擔心和別人提醒便是兩回事兒了,哼!就是讓人不爽。
我沒好氣繼續道︰「我已替鄒明俊的夫人施針,將體內部分毒素逼出。但他夫人中毒時間太長,短時間就算藥物也無法將毒徹底清除,不是說我的血能解毒麼,我在考慮放血救人呢。」
萬幽子知道自家徒弟因為自個之前的袖手旁觀生氣了,這丫頭還真是小氣啊!不過看著徒弟一臉認真地表情,還是忍不住嘆息一聲,這丫頭最怕疼了,平日里一點小小的傷口都要叫喊幾聲,卻肯為了別人要拿刀割自己,還放血?真是個善良的笨丫頭。
「雖說你的血多,也不用這麼糟蹋啊!為他妻子解毒只需幾滴血便好。」
原來我的血這麼寶貝,我不禁暗喜。
眼看著鄒明俊的夫人喝下混有我的血的湯藥,總算松了一口氣。這是我的第一個病人,幾天的醫治下來,還真有點緊張,所幸一些順利。
我對鄒明俊道︰「喝了這服藥,尊夫人的毒便是解了。但因中毒時間略久,即使毒解了,身體也是有些孱弱,一時還難以醒來。這有副方子且拿回去喝上三日,好好調養,不出五日便可痊愈。」說著,便將方子遞給鄒明俊。
鄒明俊欣喜接過,施了一禮道︰「姑娘醫術堪比神醫,救命之恩鄒某沒齒難忘。日後姑娘有任何要求,鄒某定當竭盡全力赴湯蹈火。」
說著,自懷里掏出一物,雙手遞到我眼前,繼續道︰「這面令牌今日且送與姑娘當做信物,日後姑娘有任何需要,可憑此信物來找鄒某,鄒某必踐行此約。」
我接過一看,是一面長方形銅牌,上刻有括字。雖不知有何用處,且收下吧!我抬頭看了鄒明俊一眼,道︰「既然如此,那我便收下了,謝謝。」
鄒明俊听罷又是一禮,頗為敬道︰「不敢,姑娘肯收下便是鄒某的榮幸了。」
我轉身看了一眼仍躺在床上閉目昏睡的鄒夫人。幾日下來,似乎除了解毒,還未細細看一下這位夫人。看樣子年紀不過二十五六,瓜子臉,皮膚白皙,眉眼柔和細致,身形婉約,許是中毒緣故,眼下有淡淡的青色,下巴也有些尖細。雖是昏睡,只瞧睡顏,便也能猜到定是位柔美溫婉佳人。想到這位夫人的中毒癥狀,聯想這位鄒明俊的身份,不禁感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
我不禁道︰「若有心還是多顧忌些自家夫人吧,這次有幸能痊愈,下次誰知是否還有這般幸運。」
鄒明俊听罷,神情一正,嚴肅道︰「多謝姑娘提醒,此次內人遭此劫難,是鄒某疏忽。鄒某保證,以後絕不會再讓此等事情發生。」說罷,雙眸內一抹冷酷的光芒一閃而過,雙拳不禁緊緊握起,倏地又放下。
我點頭道︰「如此谷內不便久留,鄒公子就此下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