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紅久正喝到一半,不意手中茶杯忽然被沉醉打掉,頓時未喝完的茶水濺到身上,茶杯也摔到地上,碎開。
紅久、花月如俱是一驚,杯子碎裂聲響之後,一室霎時寂然媲。
半晌,花月如臉上微微僵硬,「沉醉,你這是什麼意思?丫」
沉醉眼中全是失望和痛心,她將手中自己的茶杯放下,緩緩看向花月如,「如姐,為什麼?」
「你在說什麼?」花月如臉色尷尬。
紅久丈二的和尚模不著頭腦,拉了拉沉醉,「對啊,你在說什麼?」
沉醉自嘲地笑了笑,「如姐,我一直當你是姐姐,也以為你當我為妹妹,只是如今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你若真把我當妹妹,便不會在我茶中下迷.藥。」
花月如聞言,臉色頓變,目光霎時慌亂,「沉醉,你听我解釋……」
「迷.藥?」紅久不待花月如說完,拍案而起,怒視花月如,「如姐,我們這麼相信你,你竟然害我們?」
「不,沉醉……」花月如皺著眉,一時張口結舌,她目光慌亂猶豫,慌忙去拉沉醉,「沉醉,我沒有要害你……」
「不害就是在茶里下迷.藥?」紅久冷嗤。
紅久的接連打斷終于讓花月如急了,她狠狠瞪了紅久一眼,大聲對沉醉道,「我這都是為了你好!」
沉醉在一旁也看出了端倪,此刻,她斂去眼中的痛心,只淡聲問,「你是懷陌的人,是不是?」
花月如目光凝了凝。
沉醉瞳孔微縮,已經得到答案,嗓音不自覺地發顫,「你通知他了,是不是?」
花月如沒說話,但那欲言又止的模樣已經不言而喻。
「如姐!」紅久大叫,「你怎麼可以這樣?!」
紅久說著,便繞過沉醉沖到花月如身邊去,沉醉手心里頓時全是冷汗,立刻站起身來,拿了桌上的匣子便往外走,「紅久,快走!」
「不行,沉醉你不能走!」花月如要沖上去拉,紅久閃身攔住她。
花月如目光一冷,「紅久,讓開!」
紅久扭頭對沉醉道,「你先走,我攔住她,一會兒就去找你!」
花月如急得跺腳,「紅久,你知不知道,你這不是幫她,你是在害她!」
花月如說著,與紅久動起手來。
沉醉見兩人糾纏,眼色決絕,轉身就往外走。
花月如見沉醉出去,當即朝外面高叫一聲,「攔住她!」
沉醉腳步方踏出房門,便只見眼前已經圍了五名男子,這些人她都認識,是西樓的護院,為首之人正是花想想。
原來是早有準備?沉醉的心早已涼透。
花想想看著沉醉,猶疑道,「醉姐姐,如姐不會害你的,你就听她的話留下來吧。」
「不听又如何?」沉醉冷然道,同時義無反顧地往外走去。
花想想面色尷尬,朝身後人揮了揮手,當即,五名男子齊齊擋住她去路,她往前一步,他們也半分不退。
「醉姐姐,對不起了。」
沉醉又驚又急,驚的是,她從沒有想過有一天,花月如和花想想會這麼對她,急的是,她在西樓已經耽擱了許多時間,若是花月如通知了懷陌,再晚……懷陌一到,她就永遠不要想逃了!
思量著,沉醉心里一狠,頓時從袖中滑出一把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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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姐姐,你做什麼?!」
花想想只見沉醉忽然拿出匕首,鋒利的刀刃抵著自己的脖子,不由雙目一縮,下意識抬手去阻止。
「不要過來!」沉醉冷聲斥道,同時緩緩往前後退了兩步,「過來我就死在這里,反正我已經死過許多回了,我不在乎!」
花想想見狀,急得手足無措,見阻止沉醉未果,只得高聲朝房間里叫道,「如姐,別打了,快出來!」
花月如听這聲音,當即一凜,與紅久同時收手,沖出去,便只見沉醉一手抱著裝了金子的匣子,一手拿了匕首。
「你快放下!」花月如大急。
「紅久,過來!」沉醉絲毫不為所動。
紅久立刻跑到沉醉身邊去,沉醉將手中匣子交給紅久,便看向花月如,「如姐,你真的想要我死在你面前?你知道的,我不怕。」
「你怎麼這麼糊涂?!」花月如急得跺腳,「為了躲一個男人,你搭上自己的命,值得嗎?」
沉醉淒然地搖頭,「如姐,你不懂……」
花月如閉了閉眼,著實無奈,只道,「你先放下匕首,你好好和我說話,我是不懂你們之間的恩怨,只是,你既然要讓我放你走,也得讓我知道我這一放你是幫你,而不是害你吧。」
沉醉唇角嘲諷地勾了勾,「如姐,你這是緩兵之計,你想拖住我直到他來。」
花月如臉色微變,頭疼得緊,往樓下看了看,一點動靜也沒有。心中五內俱焚,那人怎麼還不到?
沉醉只比花月如更急,見花月如有意拖延時間,心下一狠,匕首猛地往前遞進。
「不要!」花月如尖叫,下意識上前。
沉醉防備,連連後退,狠聲道,「放我走!」
花月如眼見沉醉脖子上一行鮮血流下,心中又急又亂,目光掃過一周,偏偏嵐淡也不在,剩下的人沒一個能控制住局面的。
「如姐,你當真要逼死我?」
而沉醉,已經一點時間也不給她……
花月如銀牙一咬,煩亂地揮了揮手,「好!放她走!」
沉醉與紅久一路退至西樓後門,如姐雖然下令放她走,卻也一路緊緊跟著,帶了花想想,兩人追到門口。
沉醉手中匕首一直保持著陷入皮肉,所以此刻,血已經流了較多,她衣服上的血在微弱的燈光里顯得駭人。也因此,花月如才不敢妄動,與她保持著距離。
沉醉一面與花月如對峙,一面對紅久道,「去馬廄,牽兩匹馬過來。」
沉醉選擇從後門離開不是沒有原因的,她揣度此刻懷陌的人必定已經在路上,她用跑的自然跑不過。可她在西樓兩年,知道西樓的後門處不遠便是馬廄。
紅久立刻跑去牽馬。
花月如見紅久離開,又大膽地往前邁了一步,好聲勸道,「沉醉,你不要沖動。那個人他是愛你的,他若不愛你,不會這麼天上地下的找你。你又何苦這麼抵死反抗,何苦一條活路也不給你們的將來留下呢?」
沉醉的背脊挺得筆直,她的目光在夜風里淒冷又決然,「如姐,你以為,我若和他還有將來,我不會爭取嗎?我為了爭取和他的將來,我所做的,還少嗎?我多少次豁出自己的命去,就是為了爭取和他的一個將來,可我過去用命換來的的將來便是我的現在!現在,你看看我這個樣子……你看著我這張莫名其妙的臉,你也依舊以為我和他還有將來嗎?」
花月如的目光落在沉醉臉上、脖子上,漸漸不忍,她的心也為眼前這女子此刻的決然揪疼。若不是被傷到極致,不會下這樣狠的心。
花月如猶記得第一次見到沉醉時,沉醉只有十五歲,大冬天的一路跑來,耳朵都被凍出了血,見到她,便說要在西樓做事。
彼時,她看著那張精致的小臉,還有她身上洗得發白的衣服,以為又是一個受不住貧困,頗有姿色便甘願墜入風塵的女子,心中是有些鄙視的,她隨口奚落,「你雖美,卻並非絕色,而在西樓,不是絕色的女子,進來了也活不下去。」
那時的沉醉,雙眸中便是如此刻的堅定,跪在她腳下,「我不賣身子,我賣藝,我會彈琴。請如姐給我一個機會,听我彈一曲,再決定要不要讓我留下。」
她那時便是看著她耳垂上被凍出的血,心軟了,才給了她一個機會,讓她試彈。
自那一曲,她便篤定,這女子值得天下最好的男子對她寵愛。因為,她有一顆至真至純的心。
多年經營風月場所,絲竹笙簫,種種樂器,種種聲音,種種姿態,花月如都太過熟悉,什麼樣的人都見過,便連天下第一琴師也常住西樓,任她使喚。可即便天下第一,那精湛的技藝里也是怎麼也藏不了的欲.望,對世俗名利的欲.望,使得技藝再精進,也不過如此,不能收服人心。可沉醉的琴聲卻不同,那里面什麼也沒有,就只有琴聲,可正因為她什麼也不帶地彈奏出來,她不將情緒強加給听者,才使得不同的人听同一曲,卻能得到不同的滿足。使不同的人听同一種聲音,都能從琴聲里听到他們各自最想要的……即便他們最想要的並不是什麼好的。
然而,沉醉本身確實是什麼也不帶,她就只是在心無雜念地彈琴。
在這世間,能有這樣一顆至真至純之心,摒棄一切雜念的,寥寥有幾人?
在得知沉醉身世頗為坎坷之後,花月如就更加篤定,沉醉日後必定能得到世間最好的男子對她最盛的寵愛。
所以,花月如為她取名落西。落西,身落西樓,然而,一定是短暫的,她終有一日能萬人之上。
眼前此景,沉醉身上沾染的血跡,再次讓花月如想起了這些往事,只是往事鮮明,便愈加地對比得她如今境況諷刺。
花月如終于長嘆一口氣,緩緩閉上眼楮,正要揮手放她走,卻只听得空氣里忽然闖入一聲,沉啞——
「若我說,還有呢?」
花月如一震,猛地睜開眼來……
沉醉听得那聲音從身後傳來,渾身一僵,心底乍涼,如剎那之間,風霜雨雪,冰凍三尺。
他來了……
手僵硬得仿佛不是自己的,甚至未及反應,手腕乍疼,被一股冰涼握緊了微微一擰,「砰」,匕首落到地上。
她自始至終沒有回頭看那人一眼,只是那熟悉的氣息,她便是自己化成灰,也認得出來。
匕首落下,她隨即被人從身後緊緊抱入懷中,她的眼前霎時模糊,花月如和花想想的身子仿佛成了許多個,她又仿佛在那模模糊糊里看到自己瘋狂地掙扎,掙掉身後緊緊抱著她的男人,撿起地上的匕首,寧死也不再讓他踫她……
可那似乎是幻象,她眨了眨眼,有一行濕潤從臉上劃過,那幻象便瞬間湮滅。
她的身子發疼,被他仿佛用盡了生命一樣抱著,他的頭抵著她的,在她耳邊啞聲道,「我們還有將來……只要你還活著,只要你還活著……」
他聲音啞得發顫,竟給人一種虔誠的錯覺,仿佛她還活著,他在虔誠地感激。
她只覺骨頭都已經石化,她想,她心里是很想反抗的,只是她動不了……
這時,紅久牽了馬往這邊走來,見到沉醉被一個男人抱在懷里,那男人她還眼熟……心里頓時咯 一跳,紅久狠狠眨了眨眼,確定那就是懷陌,當即大喝一聲,「喂,你做什麼?放開……」
紅久還未及說完,便被花月如一手捂住,強行拖著拉走了。
周遭無人,懷陌將沉醉抱起,足尖點地,眨眼飛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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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醉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發展為此刻的場面,大約是因為她太膽小,自離開他以後就從來不敢想象,若是被他抓回,會有怎樣的下場。所以才會釀成此刻,她的措手不及,毫無反應。
懷陌將她帶到了一個房間,剛剛關上房門,便將她壓在門上,抱著她激烈地吻起來。
他似乎喝了不少的酒,唇舌間全是烈酒的味道,那味道過到她的嘴里,她只覺唇舌又辣又澀,又被他的舌激烈的糾纏著,最後那些辣和澀又悉數變成了麻,麻得發疼,疼得又麻木。
她的背咯在堅硬的門板上,也很疼,可她就這樣毫無反應,任他瘋狂地親她。
他激烈地吻著她,很快又沒有耐心,一手拉下她的腰帶,手便探進她的身子。他的手冰涼,涼得仿佛沒有一絲生氣,指尖粗糲,她的身體自發地顫了顫,可她還是沒有任何反應,此刻的她,就仿佛靈魂和身體已經徹底月兌離。
可即便靈魂月兌離了,她的腦子也再不能運行,就停在了茫然的一點上。
她眨了眨眼,勉強聚焦,才看清眼前的男人,他雙目濃黑,眼底卻是濕的。
他與她對視,看清她眼里的漠然,心中頓急。這一刻,那些他原本醞釀好的恨竟然剎那灰飛煙滅。
他一路趕來,一路都在想,再見到她,他要如何折磨她,他甚至在竭力回想本朝的那些酷刑。然而,見到她的那一剎那,見她抵死不從,那性命威脅,對花月如說她和他已經沒有將來,一瞬間,他什麼都忘盡,只本能地奪下她的匕首,將她緊緊抱入懷中。
那一刻,他生平頭一次,大腦一片空白。
她沒有立刻推開他,他狂喜。
她一直沒有推開他,只是這麼木然地看著他,他卻瞬間慌了。
他齒間狠狠咬了她一口,她仍舊木然。他心里頓狠,手上一用力,一松手,她的衣服霎時全落到地上,他將她橫抱起,直接抱上了床。
……
帷帳落下,他伏在她身上極盡耐心地挑.逗她,他沒有說話,她木然得像個女圭女圭。可他不管,比起以為她死去的萬念俱灰,她一時對他的不回應根本不能影響他失而復得的欣喜若狂。
他越來越激動,她仍有感覺的身體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緊繃灼熱,仿佛要將她燒化一般,那樣熟悉的感覺就讓她莫名其妙濕了眼楮,而後,一行淚水順著眼角落到枕頭上。
懷陌察覺到她在哭,緩緩回身,溫柔地親吻她的淚水,出奇的溫柔,哄著她,「別怕……我當什麼事也沒發生過,我不罰你……乖,不哭了……」
她眼淚流得更多。
身體上的感覺來得急切,他沒多少耐心了,急急地伸手往下在她的身體里探了探,感覺到她已經準備好,便迅速月兌下自己的衣服。
他的衣服褪下,她便見到他左肩上暈染出的一團血。他換衣時包扎過,但之前和她一番激動廝磨,傷口又裂開了,此刻血暈染了大片。
沉醉望著那團血,眨了眨眼,而後,手毫不猶豫的抬起,狠狠往他推去,正中他的傷口。
她之前一直沒有抗拒,懷陌對她毫無防備,此刻,被她下了重手一推,當即倒下。
他痛苦地倒在一旁,望著沉醉,臉色蒼白,雙目睜大,仿佛又失望又痛心又不敢置信,他的嗓音嘶啞,近乎低吼,「為什麼?一次我當你是糊涂,你為什麼還要一而再?難道折磨我一次,你還不解氣?」
沉醉淡漠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滿手的血,從他身上染來的,她看在眼里,目光平靜無波,仿佛不過只是染了一手的胭脂。
她不置一詞,只是緩緩坐起身來,下床,撿起地上的衣服重新穿好。
「今晚你的洞房花燭,千萬別弄錯了對象。」
她冷淡說完,便毫不留戀地往外走。
果不其然被攔住,她靜靜地抬眸,看著他雙眼里的憤怒和劇烈跳動的太陽穴,嘲諷地笑了笑。
她當然知道,她小小推他那一下,不能將他怎樣。
鐵證如山,還能看透她在裝死的男人,怎麼可能這麼容易被推倒?
懷陌看著她唇角的嘲諷,只覺刺目至極,心頭燥怒,終究是狠狠克制住,他雙手抓著她的肩,用了生平所有的耐心解釋,「你之前麝香過量,不是我做的,是迦綾。」
沉醉目光立刻動了動。
「你在我身邊,我一直控制得極好,之後你被文帝關起來,迦綾趁機在你的食物里動了手腳,才會使你體內麝香過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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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我終于成功地將更新時間扭轉回來了!往後都凌晨更6k,不過大家不要等更,最好早上起來看,因為凌晨是指零點以後,凌晨三點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