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碼頭漆黑又寂靜,這場景看起來有些可怕,漸漸的,有低沉的發動機聲音傳來,一艘船正緩緩的朝著岸邊靠來。
水波沖擊著岸邊,嘩嘩作響中,被改裝過後的船艙底板打開,一個接一個的年輕女孩從里面飛快的出來,岸上接應的人和船上都是身材壯碩相貌凶惡的男人,邊四處張望邊粗暴的催促︰「快點下去!不許說話!丫」
正在清點人數,船老大忽然發現船艙最里面還有兩個人,惱火的沖著里面罵︰「叫你們快點出來還磨蹭!想死啊!」
操著外地口音的女孩哭哭啼啼︰「我表姐她不行了!她有輕微的心髒病,船艙里太悶了她受不了了!求你們送她去醫院吧!」
船老大使了個眼色,兩個身高體壯的男人下去一人一個就把兩個女人給拽了出來,人丟在船板上,船老大過來踢了一腳一動不動臉色青白的女人︰「這麼不中用,將來出來接客了也撐不了多久。媲」
說著看了看眼身邊的人︰「這種貨交給丁哥一定會被罵的狗血淋頭,反正也沒用了,找個地方處理了。」
看著幾個人把表姐抬起來,年輕的女孩知道他們是想草菅人命,撲過來阻止︰「放下她!你們不帶她去醫院,我帶她去!我們不去做服務員了,我們要回家!」
船老大一腳把她踢翻,冷笑︰「回家?以後夜總會就是你們的家!想不做服務員?當然可以,從今往後你們都要給我出台去賺錢!」
听了他的話,年輕女孩又害怕又憤怒,沖過來撲向船老大︰「原來你是在騙我們!虧我們還拿你當同鄉那麼信任!」
一腳踢翻她,幾個男人沖上來對她拳打腳踢,看著她被打得奄奄一息,所有的女孩都嚇得擠成一團,誰也不敢吭聲。
「行了!打死了沒法跟丁哥交代,趕緊把人帶走。」船老大看了眼已經快沒氣的另一個女人,一撇嘴,「人拖下去,處理得干淨點。」
幾個人七手八腳的把女人抬下來,臉上都帶著婬猥的笑。
遠處,暗流洶涌的席卷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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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的餐桌上食物豐富,坐在桌邊的景智勇邊喝牛女乃邊看報紙,海里撈出了女尸,死前被人侵犯過,身體有多處虐打出的傷痕,初步判定才十七、八歲,這種案子簡直讓人痛心。
端了一盤熗拌小菜上桌,唐娟坐下來也開始吃飯。
抬眼看了下老婆,景智勇問︰「小西呢?還不起來上班要遲到了。」
「早就走了,你女兒這幾天都早出晚歸神出鬼沒,不知道在外面做些什麼事。」
景智勇放下報紙︰「她那份工作不是不忙嗎,怎麼還早出晚歸。」
「我看她啊,八成是談戀愛了。」唐娟一副過來人的口吻,「她這幾天都魂不守舍的,叫她好幾遍也沒反應,那天我都提醒她了,最後還是把手給伸熱水里了。」
景智勇嚴肅起來︰「談戀愛?會不會還和那個混混在一起?」
「難說!我就不明白你,他都在女兒的手機里放竊听器了,你干嘛不抓他!長得人模狗樣的,居然那麼缺德!連我們女兒都騙!」
景智勇看著老婆︰「哪那麼容易說抓就抓,易風去找過他,他矢口否認,說手機是別人送的,又沒有直接證據證明他利用竊听器獲取了非法信息,告不了他。」
「那我得看緊點,臭小子再敢來我決不輕饒他——」唐娟十分憂慮,「哎,不知道女兒有沒有被他給佔便宜,她這陣子情緒一直不好,我怕她也跟那些人一樣學壞。她這幾天都在看奇奇怪怪的書,名字叫什麼……《自殺的一百種方法》。」
景智勇默默看向老婆︰「我還在衛生間看到一本《謀殺的藝術》。」
「壞了。」唐娟連忙放下筷子,「我再去問問以前的心理醫生吧,這孩子這樣下去非出事不可。」
打完電話,醫生叫她盡快帶病人去問診,唐娟滿臉憂慮的回來︰「景智勇,你快點把壞人抓起來吧!這樣下去我跟你女兒都要精神出問題了!」
景智勇看了會兒牆上的全家福,嘆口氣︰「我也想盡快把他們繩之以法——可是沒那麼容易,背後牽扯的利益太多,我真怕有一天我會堅持不下去。」
「怎麼,遇到什麼麻煩了?」
「麻煩從來就沒少過,只是越往後牽出的越是有分量的人,昨天局長跟我談,他也受到了很大的壓力,想挖除這一塊毒瘤,恐怕要做好打硬仗的準備了。」
「老景。」唐娟聞言擔心不已,「你歲數也大了,拼工作的時候也想想家里,不行就退了吧,犯不著為了點虛名就把自己都搭進去。」
景智勇就笑笑︰「咳!發幾句牢***罷了,總不能工作有點不順心就想著要退縮,我退了不也得有人來做嗎,交給易風你就舍得啦。」
「我就說我們家命苦,好端端的都跑來當了警察,要不當警察,仁成那麼好的孩子能沒嗎,小西能像現在這樣嗎……」說著,唐娟煙圈泛紅。
景智勇連忙拍拍她手背安慰,有些事,即是命運選擇了你,也是你選擇了命運。注定了似的,無法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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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廳里很安靜,人也不多,氣氛很不錯。
景小西進了門張望了下,就見窗口有人舉起手臂跟自己揮了揮,她連忙快步走過去落座。
穿著條紋polo衫的男人很休閑,腕間的名表卻泄露了他不凡的身價,景小西看著對面的男人,還是緊張得不行︰「魏先生,對不起讓你久等了。」
魏文凱喝口咖啡,很隨意的說︰「是我來早了,你沒遲到——我昨天閑著的時候找了你寫的稿子來看,確實還不錯,不過你在的都不是核心的單位,接觸不到最好的信息資源,想出頭也不容易。」
景小西靦腆的笑笑。
他靠在沙發椅里︰「怎麼這麼拘謹,查了我是誰了?」
景小尷尬的點點頭。
他無奈的笑︰「還以為你膽子很大,這樣就怕,我還怎麼挖你回來?」
景小西終于繃不住了,握起雙拳︰「挖我回去?但是我不想再去農博會看西瓜或者去俄羅斯采訪化工廠爆炸了。」
「有人交給你這種任務?」魏文凱眉頭緊皺,「如果你回來,就到《新聞周刊》來。」
景小西瞪大了眼楮,《新聞周刊》是公司旗下最具知名度和號召力的媒體,許多新聞策劃都在社會上引起巨大反響和轟動,因為是集團老總魏文凱親任總編,所以這里出了名的敢做敢寫,再難啃的骨頭也敢較量,按他的意思,去了他手下直屬單位,農博會?化工廠?這種地方想去也去不到!
喜怒不形于色,景小西故作平靜︰「可是魏先生,我只是個新人,直接去周刊,我怕我自己不能勝任……」
他倒是笑了︰「我那兒沒有實習期,能熬下去的就留下,熬不下去的很快就走了,本來流動性就很大,所以我經常會物色一些新人加入進來。」
景小西故作沉吟,他喝著咖啡︰「今天看新聞沒有。」
「看了,頭條太聳動,才十幾歲的女孩子就那麼慘死了,現在變態的人真是多。」
「其實我們早就接到舉報信息,在城區外緣有個龐大的地下色.情組織,規模大的不輸給城區任何一家夜總會,很多人不惜開車過去找樂子,人稱「城外城」。」
景小西等著他說下去,隱隱也感到他說這件事的意圖。
「那邊位置偏,人又雜,所以一直處在監管盲區,其實色.情產業在什麼時候都不能被完全消除,但今早的新聞你也看了,那些人不光操控妓.女賣.婬,可能還存在暴力誘.拐、逼迫女性賣.婬的行為。」
看著對面那張年輕又富有沖力的臉,他說︰「我希望能早日將這個毒瘤拔掉,這一次,想接近真相只能打入內部去調查,已經安排人在里面做服務生,可是他不能直接接觸到那些賣.婬女,另外需要兩個人去應征女服務生,我手下漂亮有勇有識的女孩不多,你敢不敢?」
景小西忽然覺得有些心跳加速,這個任務听起來就知道危險重重,可是又非常的富有挑戰性。
「這次只需要你們掌握那些女性的來源,平時接客的狀態,有沒有收到脅迫虐待,我們不需要挖出太多核心的秘密,剩下的都交給警方,你知道,現在很多事都是這樣,爆出來產生了輿.論壓力,才會有人去正視去處理。」
景小西抿住嘴唇,這種事勢必要對家人朋友保密,因為沒有人會贊同。她看著魏文凱,他簡直太瘋狂了。
「你可以考慮看看,想好了給我答復就可以。」他將鈔票放在桌上,起身。
「等等。」景小西抬頭叫他,他臉上已經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她沉口氣說︰「我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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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擺著的花束有些枯萎了,身材縴細的女人用噴壺正仔細的上下給它補水,試圖多挽留幾日它的燦爛。
和預計的時間差不多,看起來有些精神不佳的男人推門進來。
楚喬看著他︰「卓哥,你又失眠了?」
尹卓為揉揉眉心︰「還好,最近事情比較忙。這花都蔫了你怎麼還不扔?」
楚喬護住那瓶花︰「這是你第一次送我的花,不能扔。」
尹卓為笑笑,實在想說她傻。
在一邊坐了會兒,他看起來百無聊賴的,終于問︰「你的采訪最後定稿了嗎?」
楚喬摘掉不好的花骨朵︰「定了,那位景小姐效率很快,幾天前就發給我了。」
他低頭擺弄著手機,沒在听的樣子。
「不過可惜,她剛來就辭職了,其實和她聊天還蠻舒服的,別的人都只會問千篇一律的問題。」
「她辭職了?」尹卓為皺眉頭,他就讓她這麼無法忍耐?
從病房出來,尹卓為直接到外面去打電話,那邊人居然關機了,他站在走廊里一會兒眺望遠處,一會兒又轉回身靠在窗台邊——快一星期沒見,那女人向來沒有主動聯絡他的習慣,再加上慪氣,如果他不打過去,兩個人很可能這輩子就會斷了聯系。
其實關于楚喬,他可以解釋的很冠冕堂皇,可是他說不出口,人是復雜的感情動物,感情就像一塊蛋糕,可以把它切成大小不等的塊分給不同的人,一輩子一刀不切完完整整的是理想是完美,但是極少有人可以做到。
他和楚喬相識超過十年,是親人是朋友,那份感情里也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成分在,可那點成分又不足以起到催化作用讓情感發生質變。
而他向來清楚的知道自己要什麼。
低頭,他找人問景小南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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