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了收編戚家軍這其中利害的龍天羽,面上總算是流露出了一絲輕松之意,他對劉澤笑著說道︰「劉先生這話說的透徹,果然是肺腑之言啊,看來以後的事情還要多多仰仗先生才是,只是剛才所說的事情還不是燃眉之急,當下能還有一樁事情恐有所阻礙,還要先生多多提點才好,楓葉堡的戚家軍該如何處置為好,要知道按照朝廷規制,我是不可能不申報朝廷就直接將這支軍隊調去遼東,而要是我申報的話呢,恐怕又招惹來了朝廷的猜疑,到時候違了我的本意,反而弄巧成拙,就不好了,不知先生可有兩全其美之策。」
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子,劉澤思索了片刻,開聲言道︰「這件事情說難也難,說不難也不難,其實說透了就是應在瞞上二字。誠如東翁所說,要是直接請調戚家軍恐有人會多想,對于今後對戚家軍勢力的收編多有不便,那麼我想可以一分為二的看。原本這次戚家軍就是深陷陷阱之中,有人要利用大人為誘餌,通過殺大人,順手將戚家軍置于死地,那麼很多事情就存在可說和不可說兩種說法,也就是說可以將這次的針對大人和戚家軍的陷阱看成一場剿匪行動,既然是剿匪自然要死人,既然有死人,自然要有要有人去頂這死傷的名額,那麼戚家軍的數額正好可以報以陣亡者來掩蓋這件事情,如此一來戚家軍的消失也就成了理所當然的事情。要不然如果真想外泄,或是無法掩蓋住事實,真定總兵古言興的位置必然保不住,哪北京幕後黑手的權貴恐怕也會置于相當被動的局面,因此這里面只要大人能夠同古言興有所交易,將戚家軍的一眾人等劃進陣亡名單之中,再將海匪的首級作為真定府兵將們的功績,如此一來化大敗為大勝,又能夠將事情輕而易舉的掩蓋過去,這樣一舉數得,自然從上到下都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你好我好他也好,花花轎子人人抬麼,這種事情大明的官僚們是最喜歡做的了。再說,既然大人將古言興的佷子放走,就是存了與他結善緣,和背後黑手緩和矛盾的意思,我想他們就算不願意讓戚家軍投入大人的麾下,也只能去拼命幫著掩飾其中的疏漏。只是這里面有一處可慮,那就是這從京師跟著大人過來的東廠衛士,他們會不會有什麼阻礙,這就要大人判斷了,要是他們走漏了消息往上報信的話,恐怕就會比較復雜。」
劉澤的這個計策分析的很好,選擇的切入點也是非常準確的,只是他擔心的是周衛石哪八名東廠衛士,這點龍天羽心里面有數,並沒有過多的去擔心,反而他擔心的不是跟著來的東廠的人,而是戚家軍本身。說起來報一個戚家軍在剿匪之中全體陣亡這件事情,確實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龍天羽相信古言興和元八爺的幕後黑手知道這件事情,只會幫著掩蓋,絕對不會扯破來說,但相反的是戚家軍的人心這點就非常難測了。要知道陣亡之後就代表這些戚家軍都要成為黑戶,要從此月兌離朝廷的官職和餉銀,以見不得光的身份為自己效力,當然如果最後有這麼一個結局對于龍天羽來說是在好沒有的,因為這麼做了,這股戚家軍只有跟著自己一條路走到黑,他們只有講希望寄托在自己的身上,如此才能夠有生存下去,可哪些戚家軍的將士能同意麼,前面就說過這支軍隊是一支用忠君愛國思想打造的軍隊,也許在絕望的時候能夠與自己站在一起,但現在當事情出現轉機之後,你要他們放棄功名利祿之心,成為永遠活在陰影下的黑人,恐怕他們一時之間是難以接受的。想到這里,龍天羽突然有些警覺,難道以劉澤的智慧會想不到這里面的關節麼,恐怕他是就是要將戚家軍拉入到自己的體系之中來,也是為了自己打算。人麼,總是要有些山頭主義的,想也知道,戚家軍一旦同意以黑人的身份融入到自己的勢力中來,在新勢力中,肯定難免會有個從不接受道接受的過程,人在才初來咋到一個陌生的環境之下,肯定要包成一個團對外提高警惕,由此戚家軍的圈子將會對劉澤更加的依賴,正因為有這個原因在里面,劉澤一個人投靠自己和拉著戚家軍投靠完全不是一個概念,話語權的重要性將會完全不同。
當然龍天羽的本心,根本不怕山頭主義,只要戚家軍能到手,這就是最根本的利益和收獲,其他的都是浮雲。說句不好听的,劉澤的眼光依然是舊時代大明王朝官僚的眼光,有些小家子氣,當然他之所以如此,是因為他對于青年軍的凝聚力和整個氛圍沒有一個直觀的印象,用帶著歷史局限性的思想分析問題,恐怕最後必然是錯誤的。龍天羽作為一個胸懷大志的人,對于這種謀士的小手段是不屑一顧的,在他看來,只要戚家軍與青年軍接觸,自然最後不可避免的會被青年軍的制度、榮譽融化,最終合為一體,這是陽謀,在這種大白于天下的陽謀面前,任何的陰謀只可能是小道,必然被陽謀驅除,走向失敗。只是這第一步戚家軍能不能同意就是個難題,當然誰提出來的誰解決,龍天羽看了看劉澤,見對方一副淡定的模樣,他知道劉澤一定心里面有所定計,才會提出這個方案。龍天羽笑了笑,看著劉澤,說道︰「嗯,既然如此,古言興這邊就交給我來辦,相信很快會有個結果,只是戚家軍這邊麼,就要有勞劉先生了去商議了,不知道劉先生意下如何?」
「固所願也,不敢請爾~!只是這里面也有些實際的問題,要請東翁如實相告,不知道收編戚家軍之後,如何安置呢?」劉澤是個聰明人,自然明白龍天羽叫自己去說的用意,在他看來本來計策就是他提出來的,自然要他自己去實施,這沒有任何問題,但是,你既然要人給你賣命,總要拿出些好處來麼,要不然人紅口白牙的為什麼要給你效力。
听到劉澤的話語,龍天羽點了點頭,面帶微笑的說道︰「也是,總是要說說的。這次我回遼東,是奉了皇命,回遼東擇一地,建立新的港口,集合北方的資源開展海上貿易。那麼按照我原本的想法,只要能夠讓朝廷調遣戚家軍來遼東,就讓他們轉化為駐守港口的部隊,以應付陸上的危機。不過既然現在劉先生有了新的想法,那麼這個打算自然要落空了。既然戚家軍沒有了朝廷的俸祿和官職,那麼戚家軍就是我的私人屬下,如果是我的私人屬下,自然就要守我的護衛規矩。在我的家族護衛之中,所有的軍官、士兵都是要經過考核才能就職的,我想這點戚家軍的所有將士也不會例外,都必須嚴格按照原有的制度進行選拔,合適的就進入我的護衛之中,所有的一切軍餉規制都按照我的護衛要求執行,絕對沒有任何的親疏遠近之分,在我的護衛之中,能者上,庸者下,這是一條鐵的紀律,只要你有本事,不管你出身如何,不管你是否親貴,都是一樣。」
龍天羽說到這里停頓了一會兒,故意讓劉澤有時間去思考。而劉澤的心里面听到了這種意外的結果,是始料不及的。原本在他看來,龍天羽對于人才的渴望是時時刻刻都溢于言表的,而在舊時代大明王朝對兵將的籠絡,無非就是兩點,一是發錢,二是賞官,但在龍天羽這里從他的言談舉止中流露出來的意思,完全不是這麼回事。由此看來,雖然龍天羽確實對人才有一種執著的追求,這點劉澤相信自己是沒有看錯的,但是這種追求卻是有杠杠的,這點就讓劉澤感到意外,原本他以為龍天羽會用處千金馬骨的心術,是眼前這位年青人不知道什麼叫做千金馬骨麼?劉澤當下立刻否定了這個念頭,絕對不是,應該是這位遼東青年有著自己的行事理念和對于人才的另類解讀,只是這種理念同劉澤知識氛圍完全不同,讓劉澤很難理解其中的涵義,因此他用帶著疑問的眼光看向龍天羽,希望從他哪里得到解讀。
龍天羽讀懂了劉澤的不理解,他笑著同劉澤解釋道︰「我的護衛與眾不同,你看我的鐵衛是不是個頂個的都是英豪?我可以毫不猶豫的說,他們不必戚家軍差,只會比戚家軍更強。」劉澤自然點了點頭,這不是恭維,而是事情,久于兵事的劉澤自然很清楚一支軍隊的好壞,從他的眼光分析,他對于龍天羽如此年青居然能練出這麼一支強兵而感到好奇,按照他的理解以龍天羽這種年紀是不可能訓練出如此強悍的衛隊,所以龍天羽此時一說,劉澤滿心的期待,希望謎底能夠從龍天羽嘴里面得到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