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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賈敏早產下一個男嬰後昏迷過去,產房中登時一陣大亂。幾個丫頭婆子都有些不知所措。趙嬤嬤到底年紀大些,強自鎮定,指揮著人趕緊收拾產房。
穩婆包好了林家新出生的小少爺,小心翼翼地交給趙嬤嬤,自己回身掀開賈敏身上的被子瞧了瞧,道︰「沒有大出血,不礙的。想來是拖得時候長了,太太是月兌力了。」
這個穩婆年紀與趙嬤嬤相仿,是揚州城里頭很有經驗的接生婆子。听她這麼說了,趙嬤嬤等人心里才稍稍放下。略略將產房收拾干淨了,也不顧的別的,忙清了大夫進來。請脈後也說暫無大礙,趙嬤嬤听了,心雖還是懸著,卻還知道門外林如海父女都在那里等著,只得先將嬰兒裹得嚴嚴實實的,抱到了門外給林如海和黛玉看了一眼,便又抱了回來。
黛玉微微踮起腳尖兒,也沒瞧清楚裹在襁褓里頭的小小嬰兒到底什麼樣子。
按說孩子是早產的,便難免要瘦弱些。好在賈敏並沒有提前太多日子,林如海見他緊閉著眼楮,一張小嘴兒動了動,臉上還帶著未擦干淨的胎脂,原本為妻子提著的一顆心,忽然又升起一股子欣喜之意。
黛玉听得出來的老大夫說母親暫時無事,也稍感放心,看看天色,忙又勸林如海去歇一會子。
林如海畢竟不比壯年,守了這老長時間,確實也是極為疲乏了。囑咐了趙嬤嬤等人好生照顧賈敏,他便往後邊小祠堂里頭去給林家的祖宗靈位上香,告知林家又多了一子。黛玉把身邊兒的紫菀和紫蘇兩個大丫頭都留在了賈敏院子里,一個去小廚房親自看著炖湯熬粥,一個便幫著微雲清月等人打下手。
黛玉回了自己的院子,她擔足了一日的心,也沒怎麼好生吃飯,這會子一放松下來,便覺得精神有些乏了。屋子里頭兩個教養嬤嬤候著,看她回來,都過來給她道喜。黛玉笑著謝了。二人都是心思活泛的,看到黛玉累了,都告退了出去,算是讓黛玉歇歇。
賈敏這一暈了過去,直過了兩個時辰才醒過來。窗戶上擋著的氈子已經撤了,縫隙重新加了一層紗糊了,隱隱透進了日光。
「什麼時候了?」
紫蘇看她掙扎著要起來,忙過去按著,嘴里勸道︰「太太不可,方才趙嬤嬤說了,太太才生了小哥兒,身上還未利落,可是不能坐起來。」
說話間又替賈敏掖了掖被子。
賈敏臉色蒼白,「小哥兒呢?」
「在對面兒屋子里頭睡著呢,有乳娘和趙嬤嬤看著,太太放心。」
賈敏有心想看看孩子,想了一想,還是沒叫人過去。知道賈敏醒了,趙嬤嬤忙從那邊兒屋子過來了,紫菀也自提著食盒兒進來了。
趙嬤嬤端出一盞炖的火候十足的湯水,喂賈敏吃了。賈敏心疼她上了年紀還要如此勞累,命她回去歇著。趙嬤嬤倒是笑得很是歡喜,「有了小哥兒,我一點兒都不累倒是太太,且歇著,月子里頭可得好生調養調養。」
林如海替小兒子取名林璧,出自《衛風淇奧》的「有匪君子,如金如錫,如圭如璧」,也是希望這老來子能夠如璧一般品德高尚。
因賈敏產後身子越發虛弱,林璧的洗三滿月都沒有大張旗鼓地辦。出了月子,賈敏依舊是躺在床上起不來身。饒是每日里頭又是藥湯又是藥丸地吃著,各色合用的食補換著樣兒地來,也還是一日比一日衰弱了下去。
林如海公務本就繁忙,又要為發妻幼子憂心,著實有些焦頭爛額。況且京中也好江南也罷,暗中都很有些暗潮洶涌之意。他身居要職,自是不敢稍有松懈。
這日尚未到午間,便有人進來回說京里頭來人求見。
林如海看了帖子,忙叫人迎了進來。一行人中打頭兒的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身著米黃色雲錦箭袖,腰間束著同色三瓖玉扣帶,外罩竹青長袍,領口袖口都滾著細細的毛邊兒。服飾顏色並不張揚,用料與做工卻極是考究。雖然還是少年的模樣,卻身姿挺拔,不似有些個紈褲子弟那般讓人不忍睹。
「童澤冒昧登門,林大人勿怪。」那少年嗓音清亮,雙眸似星,對著林如海躬身一禮。
林如海忙避開,伸手扶了,道︰「不可如此,林海不敢當。」
分賓主坐下,童澤便從懷里取出一封信來。林如海啟了漆封展開來看,果然,這童姓少年乃是長寧長公主幼子。長公主育有二子一女,長子如今襲了威遠侯的爵位。皇帝心疼妹子,對于妹子一家多有嘉賞。長公主唯一的女兒被破例封了安宜郡主,前年才出了閣兒。如今隨著丈夫在杭州那邊兒任職。
童澤去杭州看姐姐,因覺得杭州風景秀美,人杰地靈,不免有些樂不思蜀,便是過年也沒有回京城去。誰知道還未出正月,便接到了母親寫的家信,要他親往揚州去接了小表佷徒瑞嵐,一起回京。同時接到的,還有三表兄靖王的親筆信一封。
林如海看了信上印鑒,知道確實是靖王所遣來的人,不敢怠慢,忙命人收拾了客房出來好生招待。
童澤連道不敢,卻也並不十分推辭。一來從杭州到揚州,說近也並不近,難為他一個少年親自跑了過來,又是舟又是車,也確實勞累之極。二來,也是對林如海這位前科探花有些個好奇。待見了他年紀四十開外,臉上雖是帶著疲憊,眉宇間的書卷儒雅之態卻是盡顯,令人不自覺地想要親近一番討教一番。
林如海親自去領了童澤往後邊徒瑞嵐所住的地方去了。才進了院門,便瞧見院中空地上林珩正在打拳。大冷的天氣里,林珩只一身短打扮,雖是人小腿短,可一招一式極為認真。
徒瑞嵐卻是裹著大斗篷坐在廊下曬太陽,還不時地對著林珩指指點點。
看了林如海進來,林珩忙收了勢,過來請安。林如海見他臉上紅撲撲的,知道是打拳打熱了,還未說話,便听徒瑞嵐那邊兒一聲歡呼,奔下來叫道︰「小表叔,你是來接我回家麼?」(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