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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住了撲過來的一團子,童澤把一頭栽進自己懷里的徒瑞嵐拉了出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忍不住笑了,「這都吃了什麼?怎麼胖了這許多?」
徒瑞嵐「啊」了一聲,伸出手來捏捏自己的臉,「真的?」
林如海笑著搖了搖頭,指著林珩向童澤道︰「這是犬子林珩,珩兒,過來見過威遠侯府的小侯爺。」
林珩心里略一思索,已經記起先前听父親說過的,皇帝胞妹長寧長公主下嫁威遠侯府,那眼前這位,便是長公主的兒子了?實打實的皇親國戚,萬歲爺的親外甥。
忙上前躬身行禮,童澤笑嘻嘻道︰「別介別介,我可是得了三表兄的話了,要替他多謝林大人這里對小嵐子的照拂呢。」
林如海連道不敢,二人客套了一番,才進了屋子里。童澤少年心性,看著說話老成,其實骨子里跳月兌的很。看了看林珩與徒瑞嵐所住的地方,精致不失清雅,心里暗暗點頭,只道是林府出身書香門第,自然不似有些人家一味富貴華麗為主。
林如海見童澤面上頗有疲憊之色,想來是一路趕來辛苦,這大冷的天氣里,也沒得叫人家頭半晌來了過半晌便走的。再者徒瑞嵐的衣物玩意兒頗為不少,收拾起來也要費些功夫,便開口留了童澤住下,且歇息幾日再行回京。童澤欣然應允。
林珩知機,起身笑道︰「我去告訴姐姐一聲,著人給小侯爺收拾院子去。」
說著,一溜煙兒往里院去了。
林如海恐童澤與徒瑞嵐有話說,也便告退了出來。這邊兒充了半日背景的徒瑞嵐猴兒似的扒在童澤身上,「父王怎麼不來?」
童澤擰著他的臉道,「你父王多少事情要做?早就把你忘到腦袋後邊了。也就是我,心里頭不忍你自己在這里,特特過來接你罷了。」
徒瑞嵐睜大了眼,「胡說分明是我父王讓你來的」
兩個人笑笑鬧鬧成了一團。過了會子,徒瑞嵐忽然似模似樣的嘆了口氣,「可惜了,要是我跟表叔回京里去,就見不著珩哥兒了。也吃不到林姐姐的點心了。」
靠著童澤坐了,也不管童澤听不听,徒瑞嵐絮絮叨叨,將自己在林府住了這些日子的事情說了一件又一件。童澤嘴角抽了抽,不時地喝口茶吃口點心,耐著性子听徒瑞嵐念叨。
黛玉這邊兒才听完了李嬤嬤一大套過年待客總結,頭腦發暈,只覺得這古代的女子雖是不出門,可就是這一扇大門里頭的東西,著實也深不可測吶。
還未感慨完了,便瞧見林珩興沖沖跑了進來。李趙兩位嬤嬤隨即告退了出去。
听說是長公主的小侯爺來接徒瑞嵐,恐怕還要住上兩日,黛玉苦著臉揉揉眉心,「紫蘇,去把林大娘叫進來。林大娘若是不得空,就去母親那里找趙嬤嬤。」
不大一會兒林盛家的進來了,黛玉便吩咐她︰「嵐哥兒的院子旁邊還有個小院兒,原是打算收拾出來給珩哥兒做外書房用的。里邊兒床榻桌椅都是齊備,如今府里有客,大娘帶幾個老成的丫頭去瞧瞧,一應的被褥幔帳都要好的。客從京里來,大娘多費些心。」
林盛家的領了吩咐出去安排。黛玉扭頭看林珩,正趴在那里吃點心。將屋子里幾個丫頭都遣了出去,黛玉問道︰「你是怎麼想的?」
林珩伸了個懶腰,一只手握拳抵著額頭,呲牙一樂,「還能怎麼想?姐姐你管著家事這許久了,當也瞧了出來,咱們父親……與咱們之前的認知可不大一樣。如今府里頭一個皇孫一個侯爺,我自然得拍著些。」
「貧嘴」黛玉笑罵了一句,心里卻也知道,日後林珩要想執掌家業,本身並無有力的族人相幫扶,林璧年紀太小,這才一個來月,誰知道以後怎麼樣?林珩與徒瑞嵐這段日子感情極好,算是總角之交,日後就算是他父親只做個閑散的王爺,這個靠山也是了不得了。沒見原書中,以榮寧兩府氣焰之高,見著一個外姓王水溶也是闔族的爺們兒盡皆拜伏?
嘆了口氣,黛玉起身過去拍了拍林珩的肩膀,「你也別過于追求這些東西,還是孩子呢。」
林珩眉毛一挑,「原來是你處處照顧我,現下這個世道,你連大門都難出去,可不得我來護著姐姐?姐你放心,你老弟我又不是傻子,再者,還有咱父親現在就帶著我讓我一旁學著呢。」
黛玉點點頭不再說話。確實,林如海現在出去或是在府中處理事務,一般都叫林珩在旁邊看著,潛移默化地教些御下之術,理家之法。
外間自鳴鐘響了起來,林珩也起身,「我回去瞧瞧,估模著那倆人有體己話也說完了。這會子老爹要是沒在那里,干晾著人家也不好。」
「去罷,說話前心里先掂量掂量,別只圖嘴快啊。」黛玉在後邊遙遙地囑咐著,林珩身影早就跑出了院門。
賈敏身上不大好,這些日子少不了繼續請醫延藥粥湯調養,林璧才過滿月,正是嬌女敕之時,身邊兒的乳娘丫頭一堆,黛玉還不放心。回過了賈敏後,特意將自己身邊兒的紫蘇和白芷兩個人都派到了林璧身邊兒。
童澤也從徒瑞嵐嘴里听說了林府的女主人病弱纏身,不好多待,叫人著緊收拾了徒瑞嵐的東西,只住了兩日,便向林如海告辭了。
徒瑞嵐在這里又有玩伴,又覺得林家的伯母和善慈愛,林家姐姐時常有新鮮好吃的點心,一時要走還頗為舍不得。眼圈兒紅紅的跟賈敏黛玉道別。
賈敏不能起身,便讓趙嬤嬤預備些點心玩意兒等,預備徒瑞嵐路上吃用。黛玉那里也有東西相送,直鬧得徒瑞嵐又拉著林珩的手放聲哭了一場。
林珩好言安慰了一通,徒瑞嵐怒道︰「你怎麼就不傷心?京城揚州隔著好幾千里路呢,以後想找你玩都要先坐上一個月的船」
林如海看著兩個孩子扭成了一團兒,搖頭莞爾。
童澤心里一動,笑道︰「林大人,你看嵐哥兒和珩哥兒兩個也是有趣。听說珩哥兒如今還未正式延師?大人身居從二品,府上本就可有一個蔭生的名額罷?何不將珩哥兒直接送到京城國子監去念書?」
「先前有此想法,不過拙荊念著孩子還小,且待兩年罷。」林如海亦是笑對,眼中閃過一絲復雜。
童澤也不再說,從林珩那里扯了徒瑞嵐,朝著林如海一拱手︰「林大人,客氣話留著我表哥與您說罷,我們這就回去了。大人請回。」說罷轉身上了船。
「小侯爺慢走,一路順風。」林如海回禮道。
徒瑞嵐上了船,猶自想著林珩大喊︰「珩哥兒,你們早些上京來」
看著船漸漸地離了岸,林如海輕聲道︰「回府罷。」
林珩答應了一聲,跟著林如海上了馬車,又忍不住揭開車簾子朝著船去的方向瞧了一瞧,才放下了簾子。
草長鶯飛二月天,拂堤楊柳醉春煙。
江南的春天來得早,處處一派繁花似錦。綠柳如茵,淺草染碧,杏粉桃紅梨子白,或是映著艷陽,或是沐著細雨,當真是如畫一般的是使人陶醉。
只是,這大好春色在林府中,卻是黯然無光。
賈敏的身子越來越差,平日里甚至已經無法起身了。就算是黛玉這樣不懂醫書的人,也能瞧出來她這回怕是挨不過去,連大夫都不肯在開藥,不過是在熬著日子罷了。
即便如此,從林如海到黛玉再到林珩,還是做著努力,希望能夠助賈敏度過這一關。
賈敏自己也察覺到了,每每瞧見黛玉林珩林璧三個,眼里的憐愛自責愧疚,總是讓黛玉背過臉去紅了眼圈。
這天早上起來,賈敏看上去倒是比往日有了些精神,竟能夠讓丫頭扶著坐了起來。
微雲清月伺候著她梳洗了一番,看她臉色比先前紅潤了些,微雲忍不住歡喜道︰「太太今兒精神看著還好,待會子可要用些什麼?」
賈敏叫她把妝台上的菱花鏡拿了過來,自己對著鏡子照了照,伸手掠起鬢邊的一縷碎發,笑道︰「病了這些日子,竟是憔悴至此。」
吩咐了清月將妝盒拿了來,賈敏自己敷了一層淡淡的粉,又叫拿了首飾盒子里頭一支碧玉荷花簪出來插在發間。
清月瞧著她的樣子,心里隱隱感到一絲不對,忙趁著賈敏不注意出了屋子去尋趙嬤嬤。
趙嬤嬤因擔心著賈敏的病,現下就和微雲等人都住在一側的跨間里。听了清月的話,顧不得年老腿腳不利索,磕磕絆絆地跑進了賈敏的屋子。
待見了賈敏竟是坐在那里對鏡理妝,心里「咯 」一聲,胸口便堵了一團棉花一般難受——昨兒還病的起不來,今兒竟能如此,難道竟是回光返照不成?
賈敏看看鏡中的自己,似是極為滿意。朝著趙嬤嬤笑了笑,輕聲問道︰「嬤嬤這些天辛苦了,也該歇歇去。」
趙嬤嬤不及說話,外頭林如海進來了。見了賈敏坐在榻上,也是一怔,復又一急,幾步跨到了榻前。
賈敏也不理會屋子里尚有丫頭婆子,竟是伸手拉著他的手,「老爺……」
「正要去請老爺過來呢。珩哥兒和玉兒呢?還有璧兒呢?」
林如海深吸口氣,壓下了心里頭的酸痛,忙讓人出去叫黛玉姐弟過來。
黛玉本就已經往這邊兒來了,才轉過了一道小門,迎頭便撞見了急匆匆跑來的清月。看清月眼里閃著淚花兒,黛玉心里便是一沉,睜大了眼楮看著清月。
「姑娘……」清月泣道,「太太,太太那里叫……」
黛玉不顧的別的,提起裙擺便往賈敏院子跑去。(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