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羽默一直說笑話逗柳雲河開心,那些大夫都說她是心有郁結,所以他想方設法讓她開心,哄人什麼的對他來說小菜一碟,柳雲河笑著笑著卻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凌羽默大驚失色。
秦洛三根手指搭在她的脈搏上,片刻之後,又換另一只手,凌羽默焦急,不過他暗自慶幸有秦洛在,雖然他沒有親眼見識過她的醫術,不過能名滿江湖,自然也不是浪得虛名。
秦洛一邊把脈,一把觀察柳雲河的面色,雖然她臉頰上涂了胭脂,但是胭脂的顏色和正常人的氣血紅潤是不一樣,且從她說話就可以發覺,聲音微弱,卻不是尋常大家閨秀的嬌弱,其實秦洛早在剛上船的時候就已經發現,只是她們一直在說她和葉靈雨的事情,她也就沒太在意,柳雲河的武功之高,她還是見識過一二的。
柳雲河漸漸平復下來,眼前一陣天旋地轉,白色的手帕飄落,上面都是鮮紅的血跡,凌羽默的臉色比之柳雲河也好不了多少,他大聲呼喊著妻子的名字,柳雲河卻沒有听見,眼前一片黑暗,耳朵也听不到任何聲音。
葉靈雨也失了分寸,不知如何是好,她不是秦洛,秦洛面對過的傷患數不勝數,她卻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一時間手足無措。
秦洛更靠近柳雲河一些,「柳雲河,你能听到我的聲音嗎?」柳雲河沒有反應啊,雙目緊閉,一手緊緊地揪著左胸前的衣服,異常痛苦,凌羽默焦急道︰「秦洛,你快救救河兒。」他的眼淚都急出來了。
「你閉嘴,我不是正在幫她醫治嗎?」
凌羽默不敢再說話,秦洛說救,他也看得出來秦洛對柳雲河的喜歡和親近,他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她的身上,柳雲河從來沒有咳過血,這是第一次,他還以為柳雲河的氣色見好,一定會慢慢恢復的,誰知竟是更糟糕的情況。
秦洛封住柳雲河胸前的三處大學,主要是護住心脈,以防她內氣漫散,柳雲河逐漸平靜下來,卻陷入昏迷,不醒人事,秦洛從自己懷里拿出一個精巧的瓷瓶,倒出一粒丹藥給她服下,又吩咐道︰「船家,掉頭,我們回岸上去。」
老船家答應一聲,迅速撐著小船往回返。
葉靈雨從一旁偷偷注視著秦洛,臨危不亂,且醫術高超,確有過人之處,而且這個時候的秦洛,完全沒有平時的嬉鬧,非常認真。
凌羽默讓柳雲河靠在自己懷里,十指相扣,內力源源不斷地輸入她的體內,他是少林寺俗家弟子,內力陽剛渾厚,柳雲河體內陰寒之氣太重,他的內力對于驅除她體內的陰氣最適合不過。這是他早些天就已經發現的,也曾輸送內力給她,只是一直治標不治本,他一直以為是柳雲河心結所致。
秦洛舒了一口氣,這凌羽默愛柳雲河當真是勝過愛自己的性命,雖說他內力渾厚,但也不是這麼個輸法吧,秦洛實在看不下去,「行了,她體質太虛,一下子承受不住你那麼強勁的內力,多了無益,會適得其反的。」
凌羽默听罷,撤去內力,卻仍與懷里的人是十指相扣,憐惜疼愛地看著她,眼眸一直溢滿淚水,卻沒有再讓她留下來,河兒昏迷,他怎麼能只會一個人哭泣,他是她的夫君,她的男人,就必須有能力保護自己的女人。
秦洛嘆口氣,要不是她在,這傻瓜肯定是打算把自己全身的內力都輸入到柳雲河的體內吧,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她真的很羨慕柳雲河,能得到凌羽默這樣的真心以待,可是那個人……
八字都沒一撇,多想無益。
船只終于靠岸,凌羽默迫不及待地抱起柳雲河一路狂奔,秦洛和葉靈雨在他身後也運氣輕功,緊緊跟隨。
進門時剛好踫見在中庭的雲天縱和沈意瀟,雲天縱大驚,忙問他怎麼回事,凌羽默來不及詳細解釋,只說河兒病情加重了,便匆匆趕回自己的房間。
秦洛看著府門外的匾額,「柳府」二字高懸,心里有一瞬間的憂郁,躊躇不前,葉靈雨拉著她的手臂,催促道︰「你猶豫什麼呢?還不快走,人命關天。」
秦洛一跺腳,沖入府中,那一剎那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她腦海里浮現,她也無暇顧及。
雲天縱也敢去查看,沈意瀟沉著臉,若有所思。
秦洛又給柳雲河重新號了脈,脈象紊亂,柳雲河雖然昏迷,但額頭依舊冷汗直流,秦洛用衣袖幫她拭去,凌羽默看著秦洛,「河兒到底怎麼樣?」
秦洛搖搖頭,面無表情。凌羽默更是心急如焚,他不敢想象柳雲河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過去,眼淚倏然而落,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雲天縱見秦洛搖頭,心中慌亂,秦洛的醫術他是知道的,若她都沒有辦法,那柳雲河凶多吉少。
葉靈雨,「你別故作深沉,嚇唬人,你不是號稱不死不救嗎?原來也有你束手無策的時候?」
秦洛一改愁容,眉開眼笑,「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葉大小姐也。」
「行啦,別哭喪著臉,你媳婦兒還沒有病入膏肓呢,我保證三天之內還你一個活蹦亂跳的媳婦兒,別哭了。」
凌羽默抬頭,不敢置信,「真的?」
「如果你希望是假的,那就是假的吧。」
「不,我希望是真的,河兒會沒事嗎?」
「對,沒事,放心吧,我開個藥方,按時服用,保證她死不了。」
凌羽默這才破涕為笑。
葉靈雨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前幾天,她也見過這樣類似的一幕出現,秦洛喜歡夸大病情,捉弄人。
雲天縱也放下心,秦洛敢如此保證,定然不會有事的。
秦洛寫了藥方,雲天縱命丫鬟去抓藥,「謝謝你。」
「人家夫君都沒說謝呢,你倒是挺積極的。」秦洛不領情,戲謔道。
凌羽默回頭,鄭重道︰「謝謝。」
秦洛一笑,「我救她跟你沒關系,完全是因為我不討厭柳雲河。」
凌羽默也不說話,坐在床邊,握著柳雲河冰涼的手,默默注視著。
葉靈雨撇撇嘴,不討厭?你不討厭的人那麼多,也沒見你伸出援手,救死扶傷啊。
雲天縱不在意她的戲謔,秦洛怎麼說,他們就怎麼听,不是一句不討厭,就可以讓她主動救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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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往昔,戀今朝,不過執念難放下;縱是恨,也無果,但求生死無牽掛——暮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