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丫頭對上官初月避之不見,好像又回到了原來的生活,每天在蘭嫣院侍弄花草,雪狐則光明正大地跟在她身邊。
柳雲河也時常來這里,丫頭是迄今為止唯一一個她看不懂的人,她的情緒只有在面對上官初月的時候才有波動,那也只能理解為女子對男子的愛慕,畢竟像上官初月這樣的男子,幾乎沒有女子能拒絕,除此之外,她就看不懂了。
丫頭好像對蘭嫣院情有獨鐘,是她排遣寂寞和孤苦的一個依托,她一直覺得丫頭不是尋常人家的女兒,還是她本性如此呢?
那雙眸子,是因為本性淡泊所以聖潔,還是因為聖潔所以本性淡泊。
「丫頭,你在看什麼呢?」
丫頭指了指梔子樹,柳雲河忽覺辛酸,又是一個痴人。
「杭州城里最近發生了什麼事嗎?」
柳雲河輕笑,「你怎麼回如此問?是跟上官初月有關系吧。」
丫頭垂眸不語,良久才點點頭。
柳雲河,「果然,其實也沒什麼事,武林大會臨近,杭州城里今日多了很多武林人士。」丫頭顯然不關心這些,柳雲河又道︰「江湖上有三大世家,以伊家為首,伊家有對姐妹,貌若天仙,姐姐伊星悠更號稱是武林第一美人。」
柳雲河故意說這些,丫頭是明白人,一切都明了了。
伊星悠。
你就是為了她所以才會經常心不在焉的麼?
「哦,對了,浣花梅塢的人也來了,獨蒼教更浣花梅塢的主人交情匪淺啊,上官初月還特意親自前去迎接。」
丫頭心亂如麻,原來如此,上官初月最近就出去過兩次,一回是楊林死訊傳來的時候,最近一回就是幾天前了,那就不難解釋了。
丫頭匆匆離去,上官初月和凌羽默結伴而來,她走得太快,撞在他肩上,丫頭招呼都沒打便走,上官初月甚覺詫異,「丫頭。」
她還是不理會,雪狐跟在她身後,也沒看他一眼。
「丫頭,站住。」
上官初月特意來此尋她,這幾日丫頭都沒有去他房里伺候他日常起居,這種情況出現的幾率幾乎是不可能的,唯一的解釋就是丫頭生氣了,卻又想不起自己什麼時候得罪了她。
丫頭站住,上官初月佯怒,「我說的話你都听不見嗎?這麼沒大沒小,不知規矩。」
上官初月本是開個玩笑,誰知丫頭突然跪在他面前,低頭垂眸,一副謙卑的受教模樣,凌羽默一看情況不對,說︰「二哥,我先去看看河兒,你自便。」說完便跑了。
上官初月,「誰讓你跪下了,快起來了。」
丫頭擋開他的手,「我是您的奴婢,沒大沒小,不知規矩,這是您說的,府里的哪個丫鬟奴婢被您這樣說還敢站著的。」
上官初月哄著她,「她們是她們,我從來就沒有把你當做奴婢,你一直就像我妹妹一樣,我疼你寵你還來不及,怎麼舍得讓你下跪。」
丫頭抬眸,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的眼楮,妹妹?
你一直把我當做你的妹妹嗎?
上官初月又去拉她,丫頭已站起身,驚惶無措地跑開了。
「丫頭……」
凌羽默問︰「河兒,你在看什麼呢?」
「樹啊。」
凌羽默不明白,這梔子花都凋謝了,還有什麼好看的,以前的時候倒是漂亮得很,站在樹下,清香徐徐,格外清靜。
「丫頭一直在看這棵樹,我不明白她在看什麼,所以才學著她的樣子。」柳雲河如虔誠的信徒,膜拜神聖。
凌羽默,「別看了,再看你也就像她一樣了,我總覺得她很神秘似的,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倒覺得你也挺神秘的,說,背著我干了什麼不可告人之事?」
凌羽默大呼冤枉,撲在她懷里撒嬌,柳雲河哭笑不得,「凌羽默,你總讓我感覺我很像你娘啊。」
凌羽默眼珠一轉,在她耳邊悄聲說了一句話,還在臉頰偷了個香,柳雲河窘迫不已,臉頰緋紅,追著他打,夫妻二人笑鬧成一片。
蘭嫣院里都是他們的愉悅的笑聲和追逐的身影,仿佛已經歷了地老天荒,定格在永恆的的畫面里。
那棵梔子樹,花開花敗,日復日,年復年,綠葉長青。
上官初月尋不到丫頭的身影,幾乎出動了府里所有的侍衛,也無果,最後還是讓人去請了余婆婆前來,丫頭怕他遷怒于余婆婆,這才現身。
上官初月輕笑,「不愧是這府里的三小姐,我出動了府里所有的侍衛都尋不到你。」
丫頭抱著雪狐委屈地坐在池邊,上官初月從背後攬著她的肩,「好了,別生氣了,就算生氣,也總得告訴我,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三小姐吧,審判犯人,也得有理有據,山證如山才能宣判呢。」
這次丫頭倒沒有再躲他,安安靜靜靠在他懷里,用手勢告訴他,「鬼影說我逾越身份,不該過問你的事情。」
上官初月挑眉,「就為了這個?」
丫頭點點頭,于是,一聲令下,鬼影很無辜地在丫頭面前被上官初月捆成了粽子,還被吊在了樹上。
鬼影心里那叫一個憤怒啊,惡狠狠地瞪著丫頭,丫頭可憐兮兮地偎依在上官初月懷里,上官初月一瞪眼,鬼影立刻老實了,天理何在啊。
在他心里,更認定了丫頭是紅顏禍水。
雪狐蹲在鬼影腦袋下方,一雙人眼對著一雙琥珀色的狐狸眼,大眼瞪小眼,有其主必有其寵,這狐狸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他還受命給這只狡猾的狐狸找過伴呢。
雪狐無辜,干它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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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往昔,戀今朝,不過執念難放下;縱是恨,也無果,但求生死無牽掛——暮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