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陽將至,早早地柳雲河便命人準備了紙錢、紙衣等上墳所用之物,一大早就和凌羽默走了。
柳仲乙和許流煙葬身在生死崖,尸骨無人收斂,自然也沒有立碑,柳雲河帶著凌羽默說是掃墓,不過是在生死崖上祭奠崖下的父母,撒些紙錢罷了。
生死崖生不見底,她即便想下崖一探究竟也不能如願。
凌羽默知她心情不好,二人同乘一騎,一路上只是讓她靠在自己懷里,也少了言語。
柳雲河特意換了一身白衣,發髻上只帶了四朵白色的小花,父母泉下有知,一定希望看到她們姐妹四人,妹妹們不在了,她就以花代人,連同她們那一份情一並帶去。
柳府。
葉靈雨突然闖進來,一邊跑,一邊大叫莫之淵的名字。
狼狽之相不亞于那次如歸酒樓初見。
雲天縱問道︰「出什麼事?如此慌張。」
葉靈雨扣著他的肩,答非所問,「莫之淵呢?他在哪?」問罷,又急得在府里亂轉,「莫之淵,你快出來啊。」
「這些天你去哪?你父母很擔心你,他們就住在你以前住的房間。」雲天縱略有不悅,在他眼里,葉靈雨就是一個被寵壞的孩子,任性妄為,父母的關懷他渴望卻得不到,葉靈雨被父母照顧的無微不至,卻不懂珍惜。
葉靈雨一听爹娘都在,心里也有了主心骨,莫之淵找不到,爹爹和娘親也一定能把秦洛救出來的。
她的房間里,莫之淵正陪著葉莞,說起師父莫姜,葉莞自責不已,當年學藝之時,師父最疼愛的就是她這個小徒弟,還把幻靈劍傳給她,可是她自與葉小衛成親之後,就隱居雁魂谷,沒有再回去過。
「師父他老人家可好,還有師娘,都好嗎?」
莫之淵,「他們很好,只是一直掛念著師姐,尤其是當年三師兄跳崖之後,死訊傳來,爹尤其想念。」
葉莞嘆口氣,「當年婚禮一別,我們都以為還有相見團聚之時,誰也料想不到竟是天人永隔,白雲蒼狗,世事無常。」
葉靈雨大叫著跑進來,葉小衛扶住女兒,以防她摔倒,「雨兒,你可回來了。」
「爹,爹,你快去救秦洛,她被薩迦給抓走了,再晚就來不及了。」
話音才落,莫之淵已經到了她面前,「你說秦洛被薩迦給抓走了?」
「是,武林大會那天,秦洛說薩迦下毒,他一直懷恨在心,我跟洛兒查最近杭州被害嬰兒的事,發現都是薩迦教徒所為,我們昨晚本來是去救那些嬰兒,被薩迦發現了。」
葉靈雨邊哭邊說,她逃回來的時候正听到倉央和嘉措商量著也要吃秦洛的腦髓,莫之淵片刻不敢耽擱,那些人什麼品行,多麼心狠手辣,他一清二楚,薩迦對秦洛必然懷恨在心,欲殺之而後快。
葉小衛和葉莞隨後也追上去,葉靈雨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沈意瀟問道︰「大哥,出什麼事了?三哥好像很緊張。」
「應該是秦洛出事了。」唯有秦洛能讓莫之淵變得如此瘋狂,雖然他也發現莫之淵對伊星悠有意,但那是一種虛無縹緲的愛慕,多少讓人感覺不真實,而秦洛卻是實實在在地牽動了他的感情。
不過莫之淵卻如墜迷霧。
沈意瀟悠閑地坐在一旁,理了一下衣衫,他的衣服都是紅色的,紅得不鮮艷,卻很致命。
如他的人一般,風華絕代,妖冶致命。
伺候晚夙的小丫鬟奔走大喊,「公子,不好了,夫人和小公子被劫走了。」
剎那間,如被冰霜。
這時,沈意瀟和雲天縱所在庭院的屋脊之上,一名黑衣蒙面人朗聲大笑,「沈意瀟,想救你妻兒姓名隨我來。」
池晚夙被點了穴,動彈不得,眼楮里都是隱忍的淚水,念兒被黑衣人抱在懷里。
「晚夙。」
一聲大喊,沈意瀟已經飛身上了屋脊,黑衣人的動作比他更快,一手抱著念兒,一手扣住晚夙的腰,人影一晃,便消失不見了。
沈意瀟緊追而去,雲天縱也追著沈意瀟的身影追蹤,這黑衣人的武功遠在意瀟之上,他一個人是絕對救不回晚夙母子的。
小丫鬟見兩位主子都走了,趕緊去報告給上官初月知道。
杜一凡心急不已,想去報告給莫之淵,卻得知莫之淵已經先他們一步出府了。
上官初月馬上調集了人馬,杜一凡也調集了一品堂的侍衛,留下一部分保護沁兒,其余的都尋找三位堂主,上官初月讓鬼影帶領獨蒼教的侍衛一旁協助。
他隱約覺得事情不對勁,這些日子他們兄弟鮮少出門,現在五人走了四人,一定是有什麼地方他疏漏了,是巧合還是預謀?
凌羽默隨柳雲河去祭奠先人,莫之淵為救秦洛離府,沈意瀟和雲天縱追擊黑衣人,若是巧合,也太巧了,所有的事情都集中在同一天,若是預謀,那對方的目的就是把他們所有人都引開,現在府里只剩下他自己,那下一個目標就是他。
伊星悠……
上官初月瞳孔急速收縮,身影如電回到伊星悠的房間,病床上空空如也,被子還是溫熱的,伊妙琳昏睡在床邊,伊群生也倒在地上。
桌上用匕首釘著一封血書,寥寥幾字,美人峰。
血跡未干。
果然,是要將他們都引出府外,他雖知道,但此刻也不得不去救人。
上官初月出來時撞上丫頭,把她手中的端給伊星悠的湯藥撒了一地。
「你去哪里?」
上官初月心急浮躁,來不及說一句話就飛奔而出。
他的身後,女子清眸冰冷無情。
那一剎那,好像有什麼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快得來不及捕捉,上官初月搖搖頭,專心策馬,飛奔美人峰,那三個字是用血寫就的,是不是伊星悠的血?
丫頭縴縴細指尚且在淌血,滴滴鮮血滴落在她白色的衣裙之上,綻開一朵朵妖嬈的紅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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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往昔,戀今朝,不過執念難放下;縱是恨,也無果,但求生死無牽掛——暮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