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故事:校園日出
清晨，霧靄輕紗般地籠罩著東方發亮的天空，繚繞出了一種神奇的朦朧。天空的明暗，有了模糊的層次。漸漸地，亮色由濃變淡、由淡變白，越來越亮了。
太陽快要出來了。
日出，總是寄托著人的一種向往。站在校園空曠的操場上來看日出，是一份別樣的情趣，還要有耐心。因為很多時候，有心無緣。太陽總是被擋在烏雲或霧靄的背後，玩耍著迷藏。也許能看到，要等待著雲開霧散的那一時刻。
太陽出來了，一臉的蘇丹紅蛋黃樣，顏色濃極了。從遠處高低錯落的樓群間縫中，低調登場。太陽把樓群染亮，而樓群卻把太陽遮擋成不規則的形狀。先是一抹，一弦，後是半圓。終于，那太陽徹底擺月兌了大地的牽掛，升了起來，綻放出了它的圓滿形象。這時，橙色的陽光，撒滿大地。那遠處的樓群，校道邊的綠樹，這腳下的操場，綠茸茸的草地，都鋪滿了暖光。那一瞬間，大地生動，萬物朝氣。人們的臉上，笑容舒展滋膩。
啊還是太陽。不僅僅有光有溫暖，還有生命的夢想。它的升起，新一天的時針在運轉，生命的意義就蘊涵其中了，那是人的一個期望。
太陽無聲，收緊了腰身，聚集了亮光，緩緩向高處攀升。
此時此刻，匪夷所思、所想。誰能揭去蒙在太陽臉上的那條面紗？驅散天空中遮擋著它的那層霧幛？誰能讓天空永遠晴朗？讓太陽如初般地圓潤和明亮？
一、躊躇滿志
馬書記從政多年，他更知道在一個單位當一把手，有兩個東西要死死地抓住不放松，一個是人，一個是錢。這是權力的兩要素，有了這兩個東西，就能掌控一切。
早上九點，白樓主樓頂的旗桿上，五星國旗在朝霞和晨風中，輕緩地翻卷飄揚。
一輛黑色 亮的進口商務車，從白樓的前門快速滑過，饒過白樓前門的寬闊廣場，停在了白樓的後門。司機小梁走到車子右邊，拉開車門，一只手很自然地在車門上做了個保護動作。小梁在部隊給師長開車的，這點規矩，他十幾年前都已經熟記在心。
中南理工學院黨委書記馬書金，從車右側的後座上下來。
馬書記身材高大，肢體魁梧。他抬腿邁上後門的台階，像許多大人物一樣，顯得步履沉穩，神情莊重，而又躊躇滿志的樣子。自從當了學院的黨委書記之後，他的座駕就從原來當院長時的那輛黑色帕薩特，換成了這輛進口商務車。馬書記說，老車有點狹窄，我這身板坐進去伸展不開，憋得難受，要換一台大的，寬敞的新車。那台九成新的黑色帕薩特，屈尊下放到了老干處，給退休的院級老領導們當個跑腿的值班工具，誰有個頭痛腦熱的，拉出去治治。老干部們有了看病的專車，都感謝馬書記的關心。
自從白樓建成使用之後，不知道為什麼，馬書記開始不從前門進入了。他的車都是饒過前門，開到後邊，從白樓的後門進入，上電梯進入自己的辦公室。
白樓里的處長部長們，有人注意到了這個細節，但是都不明白這是為什麼。又不敢去問。這一類的事情，又不像是關系學院生死存亡的大問題，必須做到請教、請示與報告，可以問，也必須問。但是，這些生活中的細節問題，靠的是官員們的細致觀察力和政治敏感性。問了，反而不好。
書記啊，您怎麼不從前門走了，繞遠從後門進啊？要是真有人這樣問，真是**呀面對這樣一個**的問題，書記怎麼回答？
有心機的人往往能夠細致觀察，撥開迷津，發現本質，達到四兩撥千斤的智慧功效。這也是官場中的一個硬工夫，跟個人的心智和悟性有關。
這個問題，黨院辦的女科長顧小影就能心領神會。顧小影是每天接觸馬書記最多也最親近的人之一。她把自己的觀察判斷，偷偷告訴了黨院辦的主任，也是自己的頂頭上司江山，她神秘地、悄悄地說道︰我認為，書記夜晚的應酬活動太多有時，啊，我說是有時，上班來得晚一點，精神狀態差一點，也是應該的。他是怕走前門，看見的人多了，影響不好，才從後門進來。你說呢？
學院這屆領導班子上台以來，做出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抓學院的校風校紀的整頓和改革。尤其是學院行政部門的工作作風，與新的學院辦公大樓相適應的，應該是一個新的精神面貌，新的工作作風，新的辦事效率。這個活動抓一下就好一些，時間一長，還是老樣子。一般的干部職員八點上班，科長八點半，處長們能到工作崗位上都到九點之後了。這是學院多年以來養成的職業傳統，難以改變。每一屆領導班子上台，都先從這里開刀，但最後都是草草收場，不了了之。因為隨著學院的建設和發展，書記院長們晚上應酬的活動也越來越多，也越來越晚了。你讓一些通宵達旦的、並且也到了中老年歲數的領導們早上八點鐘準時上班，確實有點苛刻，不近人情了。對他們來說，也確實有很大的難度。領導干部的以身作則的原則固然很重要，也是應該的。但是，具體情況就要具體分析。學院里的事情，說大也大，說小也小。只要教師們按時走進課堂，學院里就不會有太大的事情。至于說到開會辦公，早一點，晚一點，九點還是十點，都沒有什麼大不了的，那不都是領導們說了算的嗎新官一上任，必定先整頓行政機關的工作作風，都宣稱先從自己做起。一開始都可以，官越大的，越信誓旦旦。時間一長，制度的壩基，還是先從他們那里崩潰。
崩潰就崩潰吧
就會有領導出來說話，不就是早一點，晚一點嗎？也是可以理解的。這個時候，領導的榜樣力量就起了作用，上仿下效。于是，所有提出的新的規定制度，對于白樓里的人們來說，也都是一張白紙，形同虛設。
還是社會學系的王教授說到了點子上，己不正，焉能正人乎？
顧小影的分析判斷，說到了實處。江主任听了之後，點頭贊許，兩眼驚奇地盯著她，滿意地笑了，沒有說什麼，對她伸了個大拇指，挺挺地，如同男人們**的那根東西。
馬書記走完了後門的八個台階，走向了兩扇玻璃門，伸手抓住把手，把門拉開。
玻璃門的把手一塵不染。清潔工早在七點就開始了打掃工作，把玻璃門的把手擦了又擦。後勤處的李處長，一再地交代她說，這個後門的把手，你一定要加倍地注意，把它清理干淨。因為書記幾乎每天都要從這里出入，如果有一點偏差，你就給我滾蛋。處長給這些臨時工們說話，從來都沒有客氣過。
女清潔工一點都不敢馬虎，每天早上七點上班，先從後門的玻璃門把手擦起，兩道洗潔精，兩道清水，干毛巾使勁來回擦，直到找不出一點瑕疵為止。
馬書記走進門之後，看看自己的右手，沒有看到一點灰痕，他很滿意。馬書記很注意這些細節問題，他平時到下面部門里走走時，總是看看地面干淨不，電燈關沒關，水管漏水不。他常掛在嘴邊的教育廣大干部教師的一句名言︰細節決定成敗。
電梯的紅色數字在不停地跳動，從「1」跳到了「8」。馬書記的辦公室在8樓的808室。
定這個房號時，後勤處長李見新專門去征求馬書記的意見。李處長說︰8樓，808，都是「8」字，很吉祥的。您看，可以嗎？
馬書記理解李處長的良苦用心，點點頭，同意了。
馬書記走到808的門前，看到房門是開著的。他知道，一定是顧小影在里面。
門邊的高科技數碼鎖，一排蘭色數字在閃動。學院領導的辦公室，都裝了這樣的高科技密碼鎖。如同美國大片中的國防部五角大樓的作戰室，憑密碼和指紋才能打開房門的。後勤處的李處長在裝修學院領導辦公室時，請示過馬書記，加強科技防範和安全。
李建新處長說︰學院領導的辦公室，如同學院的檔案室一樣，屬于高度保密和高度嚴防的部門，我們安裝高科技的密碼瑣，想听听馬書記您的指示。
他有意識把「您」字拖了個重長音，以示尊重。
馬書記一直笑著，笑得很平靜，也很原則的意思。他點了點頭，答非所問地說道︰看來，我選你做這個後勤處長，沒有看錯人啊
說著，他很平易近人地拍了拍李處長的肩，說道︰按你們後勤部門的意見辦吧
馬書記有這樣一個特點，對他的下屬，從來不擺架子，凡是他高興或他滿意的時候，總會很家常地拍拍對方的肩，把你的緊張和拘謹，消解在這和藹可親的小細節之中。
馬書記跨進房門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顧小影的那張笑臉，艷若桃花，肌如亮玉。漂亮女孩子的臉，是好看，是天然的一道美景，多看，養眼潤心呀
書記您早啊顧小影嗓音甜膩又熱情歡快地說道。
小影早馬書記莊重禮貌地回答。
書記您今天的氣色非常好
你怎麼看出來？我天天都是這個樣子嗎
那是說明您身體健康，氣宇軒昂。這是書記您給人的一種最明顯的感覺呀
好好托小影的吉言，但願如此。
書記，我把您的房間都打掃得干淨了，您可以舒服地開始工作了。要是沒有別的事情，我去工作了。
說完，小影對馬書記做了一個天真而又調皮的笑臉，一扭身，走了。
馬書記心里一顫，心跳有點亂。他知道，這是眼前的這位女孩給鬧的，有點激動。
馬書記做院長時，十分關心學院的婦女工作。關心她們的工作、生活和學習，也關心她們的身體、性格和心理。不管是學院的開學典禮、學院的期中報告，還是學院的期末總結，他都會講到學院的婦女工作和婦女同志，隨口表揚幾個他知道姓名的女同志，特別能提高婦女們的積極性，增強親和力。這形成他講話的一大特色。
顧小影到學院黨院辦工作，是馬書記點的名。那還是三年前，他剛來做院長。在一次外事的活動中，當翻譯的正是顧小影。首先引起馬書金注意的，是顧小影的身材，1米7的身高，高低肥瘦，錯落有致，在學院的女性中確實少見。如同一道閃電，在他的眼前豁然一亮。他忍不住對黨院辦的江主任低聲問道︰那個女孩是誰？
江山看了一眼顧小影，得意地說道︰這就是今天給您派的翻譯，外語系年輕的美女教師。
又問︰她叫什麼？
答︰顧小影。
顧小影？馬院長笑笑，重復了一遍，沒再說什麼，名字記在了心里。
整個外事活動進行得很順利，很精彩。那次活動給馬院長留下深刻印象的，不是工作，而是顧小影白玉般的臉蛋，還有兩個淺淺圓圓的酒窩，聲音甜美。
工作結束時，馬院長對江山說︰她翻譯的技巧很嫻熟啊
一個月之後，調令到了外語系。在外語系張主任的大力支持下，顧小影從外語系順利調到學院黨院辦工作。也是雙肩挑，一邊上課，一邊干行政。顧小影開始有些猶豫，說︰我到黨院辦能干點啥？還是教我的外語好啊
江山主任驚奇地說道︰傻孩子，是院長看上你了，親自點名要你，機遇來了，你可不能有半點猶豫呀
馬院長曾對來上班的顧小影說過一句話︰我最喜歡積極要求進步、積極向組織靠攏的同志了。
顧小影就是一個積極要求進步、努力向組織靠攏的漂亮女孩。她到了黨院辦，一年生了副科長，兩年當了科長，現在已經被學院列為提拔副處級年輕干部的人選，正行走在得風得雨的人生高潮中。
馬書記在豪華的真皮大班椅子坐下來，眼楮看著台面上的金黃色銅座上插著的兩面小紅旗，一面是黨旗，一面是國旗，莊嚴地分立著。他正靜心思考著迫在眉睫的一個重要任務，就是學院中層干部的聘任工作，已經不能再拖了。政治路線確定之後，干部就是決定性因素。權力網的布局，至關重要。
新領導班子上台一個多月了，他從院長變成了書記。原來的打算是書記院長一肩挑的，也悄悄地向上跑了不少，做了很大的努力，到最後還是沒有行通。省委組織部把學院里抓教學工作的王副院長，提拔在院長的位置上。目前中國高校的體制，是黨委領導下的校長負責制，書記是領導全面工作的，是學院一把手。話雖然這樣說，行政上的許多問題還是由院長來分管的，這就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要掌控好一個學院，哪里有自己書記院長一肩挑來得爽快和直接？心中留下一個不大不小的遺憾。
眼下就是一個不方便。中層干部聘任，如果自己書記院長一肩挑的話，就沒有那麼多的麻煩，他可以在學院里一言九鼎，生殺定奪。今天他還要和王院長溝通一下。王院長盡管原來是自己的副手，也是很听話的副手，他還不會有分庭抗禮的非分之想。但是他畢竟站在了院長的位置上，學院里這樣重大的事情，還是和他溝通一下，起碼是禮貌上的。為官多年了，這也是個基本常識。新的領導班子上任不久，他想把眼光放得更長遠一些，把工作做得更細致、更穩妥一些。
馬書記對中層干部的聘任工作，有了自己的一個通盤打算。今天找王院長來談談，一是溝通，也順便探探院長的想法和口氣。作為一院之長，他能沒有自己的想法嗎？這樣也便于做到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想到這里，他伸手抓起了台面上的黑色電話機，這是學院內部的電話。他想直接撥102，這是院長辦公室的號碼，遲疑了一下，沒撥，撥了個801。801是學院黨院辦接待科長顧小影的電話。電話通了，他輕聲說道︰小影呀，你到我辦公室里來一下。
學院黨院辦也在八樓，同一層，房間號碼801。
這時，馬書記就听到，女人高根鞋敲打在樓板地面上發出的輕快地「嗒嗒」聲，清脆悅耳。隨著這聲音響在門外，小影推開門進來。
一般情況下，小影都是敲門進來，這一點常識她還是具備的。凡是書記打電話找她，又沒有耽擱時，她過來時都會直接推門進來。
小影看到書記把西裝已經月兌了，掛在座位後面的衣架上。他的白色襯衣熨燙平整，沒有扎領帶，核桃大的喉結下，領口是松開的。
書記，您有什麼指示？
馬書記說︰我們定一個規定，以後我們之間不能說指示指示的，怪別扭的。我們都是**工作，只是分工不同嗎你說好不好？
好好您指示吧顧小影像是故意給書記開玩笑似的，還是這樣說道。
你去看看王院長來了沒有，如果來了，要他到我的辦公室里來，我有重要的工作和他商量。你去吧
嗒塔的高根鞋聲，又在樓道里清脆地響了起來。
馬書記在八樓，黨委的機構如組織部呀，宣傳部呀，統戰部呀，紀委呀，都在八樓。院長在七樓，學院行政機構也多，如科研處、學生處、基建處、等等分布在七樓或者七樓以下的各個樓層里。
王院長在七樓辦公，辦公室在701。701並不是在七樓的邊上，按照一般的規律，1號房間是從樓層的邊上開始的。這是學院後勤處排列的房號。一號就像學院的首長，當然要放在樓道的中間位置上。單號在右邊，雙號在左邊，依次排列。學院辦公樓里的人都知道，一般他們也容易找到。對一個外來者，這就像是一個迷宮，一說院長在701，人家的正常思維都會往樓層的邊上走。越往邊上走，號碼越大。不對，再走到那邊，同樣是大號，人就迷了。還要問。想不到701就在中間的位置。這樣做的目的沒有別的，是王院長的辦公室要安排在701的位置上，後勤處李處長才別出心裁地這樣排號。也有人提出疑義說，這樣不方便，李見新把眼一瞪，責怪道︰學院領導的方便，就是我們工作的最高準則。其他人方便不方便，不在我們考慮之列。
顧小影不會走錯。她直接來到院長辦公室，輕輕敲響了701的門。
請進房間里面傳出王院長的聲音。
只要不出差，王院長一般都會準時上班，這也是他多年養成的一個習慣。
顧小影一出現在王院長的面前，他有點驚訝的表情，甚至表情有點夸張，兩手張開，大聲說道︰小影啊，是你呀
顧小影也驚訝了，問道︰怎麼了王院長，你不認識我了？
顧小影能和所有的學院領導開這種輕松得體的玩笑，這是白樓里的許多人無法做得到的。一個男人開這樣的玩笑就很幼稚和無趣。但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開這樣的玩笑，就覺得天真可愛，叫人心情愉悅，快樂接受。這也是顧小影很得人緣的一手絕活。
誰不認識你顧小影呀我是想呀，你有事可以打電話的，為什麼專門跑下樓呢？
是馬書記請你，他要我直接來請你，說有重要的工作商量。你趕快去吧，他在辦公室里等你。
專門來請我的？好的，我知道了，這就去。院長答應道。
顧小影走後，王院長想到，一般情況下，書記有事都是打電話的，內部電話很方便。今天他特意讓小影來叫，一種非常的形式，讓他多了一分留心和思考。
王華立，社會學教授。北京某著名大學研究生畢業，在中南理工學院工作了近三十年。從一般教師，社會學系副主任、主任、研究生部主任、副院長，直到今天學院院長。一路通暢，官至正廳。誰都認為王院長是搞專業的，專著教材出了一大堆，科研成果一長串，最讓人敬佩的是，在他過了不惑之年，以副院長和教授的身份，還苦心求學，跟我國著名的社會學家宮明教授讀了博士，拿到了博士學位，戴上了博士帽。當時在學院的校報上還有一大篇文章，專門介紹了他的博士求學的事跡，以及刻苦學習的精神，一張戴著博士帽的大照片，赫然醒目，一時間成為學院里的一大新聞。
馬書記做院長時，王華立做副院長，主抓學院的教學科研工作。在學院的教學科研工作中，馬書金掛帥，王華立全力配合，學院終于取得了可喜的成績。那個時候，兩個人的配合，成為學院領導班子精誠團結的象征和佳話。
這一屆學院領導班子調整，原來的老書記退休。馬升了書記，王當了院長。一般人看來，這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好像書記院長也非他倆莫屬了。
可是，王院長心里知道，對他有知遇之恩的人，就是馬書記。沒有馬書記，他這個院長能當上嗎？書記的意見是至關重要的。
馬書記曾經私下里對他說︰在最關鍵的時刻，省委組織部來征求我的意見時，我積極推薦你來做院長。這幾年，我們之間的合作一直很默契的，也很愉快的。
王華立听了這話，立即有一種感恩戴德、不勝至之的激動，聲音有點顫抖，說道︰謝謝謝謝馬書記沒有您的提攜，就沒有我王某的今天。我將鞠躬盡瘁，努力工作。
這是兩個人之間的私秘，王華立記在心里。也就是從那次談話之後，在他的心里建立起了一個概念，面對書記的提攜，他有一種感恩的思想。他要在自己今後的工作中，積極無私地配合書記，做好工作，當好副手。
王華立就是在這樣一種心理和感情上，走上院長的崗位。
想到這里，王華立趕快收拾好自己手中的資料，走出辦公室，向電梯走去。他意識了一下，怕這時坐電梯的人多，還要等些時間。在他下意識里，也不想讓人看到他去了書記的辦公室，這里隱隱約約有一點主從的味道，引起人們不必要的猜疑。這個念頭在他的心里一閃而過，他又掉過頭來，走向了步行樓梯，也就是一層樓，沒有幾個台階，他輕快地走上台階，向八樓走去。
王院長進門時，馬書記已經在沙發上坐著，在等他。馬書記指著他身邊的沙發，說道︰來來，王院長，坐下。說著，他把已經沖好的一杯茶水，送到王院長的面前，說道︰先喝口水，先喝口水。
王院長坐下，端起了茶杯，但沒有喝，問道︰書記，您找我來，有什麼指示啊？
馬書記面色嚴肅了，說道︰哎哎，我說王院長，我們兩個現在是平級的同事，沒有上下級的關系，更沒有什麼指示不指示的，你這樣說話，就不合適了。我們兩個之間，還是有什麼說什麼，不用客套。
王院長笑了，說道︰高校也是黨委領導一切，您是黨委書記，是學院的一把手，我當然是您的下級，上級對下級說的話，當然就是指示。
不行得改。不能說指示。說著，馬書記也端起了茶杯，呷了一口，又說道︰我今天找你來，是要商量一下學院的中層領導干部的聘任問題，我和幾個副書記也通了氣，想听听你的意見。
您是黨委書記，是管干部的，中層干部聘任的問題，還是由您來通盤考慮，我尊重您的意見。
馬書記心里想，他剛剛上到院長的位置，還在個人的興奮期，不會有自己的深層打算，向我爭權。也許，是自己對他說的那番積極推薦的話在起作用，他感謝我還來不及呢
想到這里，馬書記的心里比較放松，臉上的表情和顏悅色。他說道︰雖然說黨委書記是管干部的，但是，你作為院長，是行政的一把手，我還是要征求你的意見。關于干部隊伍的建設，我這幾年還是下了點工夫，也有了一個基本的梯隊，這關乎學院的長遠建設和發展。責任所至，我是不敢掉以輕心呀
馬書記的話里，道出了一個基本的信息，那就是干部隊伍是我黨委書記來管的，學院中層干部配備，是我的權力範圍，我來征求你的意見，是尊重你。
今年學院領導班子調整，馬書金任了書記。他當院長三年，干部隊伍已經打下了基礎，自己的嫡系干將都在重要的崗位上。馬書記從政多年，他更知道當一把手，有兩個東西要死死地抓住不放松，一個是人，一個是錢。這是權力的兩大要素，有了這兩個東西，就能掌控一切。
馬書記說︰你如果有什麼合適的人選，可以告訴我，我會考慮安排。我們兩個人，做什麼事情都可要推心置月復呀
王院長還真是沒有想到這一步。他很客氣地說道︰暫時還沒有，如果我有什麼想法，我會來請示書記。
看看，我剛說了的，不能說指示之類的話，你又說了。馬書記說完，哈哈地大笑了起來，笑得坦坦蕩蕩。
書記，上午社會學系有一個講座，學院安排的，您如果有時間，也去听听？
我就不去了，你是院長，你到場就對了。我還要就中層干部的問題，再征求一下班子其他成員的意見，然後拿到學院黨委會上研究通過，還有些時間，我還要下去，廣泛地听听下面的反映，征求一下意見，把群眾最信任的干部選拔上來。
那好，我去準備講座的事了。
兩個人都站起身來，是書記先伸出了手，要和院長握手的意思。一般情況下，都在一個單位里，有事說事，說完了站起來走人。沒有想到書記伸出手來，王院長趕忙伸出手來迎上，握住，用力地搖了搖。
在王院長的記憶中，象這樣的握手，好像是第二次。一次是馬書記告訴他推薦他當院長的時候，握了。還有這一次，都有點意味深長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