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青山，社會學系副主任，老同學，也是最知心的朋友，碩士畢業一同來到學院工作。高青山的副主任，是王華立當主任時提起來的，成了王的得力助手。他年輕有為，穩重干練，具有較強的領導能力。更為重要的是，自己的心月復也。按照中國社會的官場理論，老鄉，同學，戰友，都是最可靠最重要的人脈資源。把這樣的人放在自己事業的後院，後院穩定，他才放心。
還有中文系、科研處、研究生部等幾個重要的教學單位和部門，他有了一個初步的打算。只不過先要投石問路，模模書記的內心底線之後，再做計劃。
王華立約高青山見面，是在一個咖啡廳里。
在咖啡廳里相聚，是他們的文化情趣所決定的。老同學，好朋友，再加上王華立不能喝酒，倒是喜歡在咖啡廳里坐一坐。這個習慣還是在大學讀研究生時養成的，兩個人有事沒事的時候，都會相約到這家咖啡廳里坐一坐，要上兩杯熱咖啡，看著兩條裊裊拉長上升的白煙，人的思路開始神游，靈感迭出，相互踫撞，常常會有一些奇思妙想出爐。他們在研究生時期發表的論文也好，申請的課題也好，最初的靈感，都是在這小小的咖啡廳里產生的。這頗有一些歐洲大師們的味道，在舒緩幽雅的輕音樂中，在精英們的侃侃而談中，在香醇可口的咖啡刺激下，大師們的思維蓬勃，靈感倍出。他們都是讀書的人，又情趣相投，步著大師們的足跡，便有了知心和神交的愉悅感覺。
兩個人在一個僻靜的位置上，相對而坐。還是延續了當年的那種習慣，要了兩杯熱咖啡，追尋著當年的那種回味。
院長，您今天怎麼有時間，出來休閑一下呀？高青山開口問道。
王華立把眼一瞪，不客氣地說道︰青山，你也變得這麼庸俗嗎？還院長——還您——，都是老同學，別來這一套。我告訴你，和當年一樣，就叫我華立。再叫別的，我站起來走人。
高青山被弄得不好意思了，陪個傻笑，說道︰我想你已經是院長大人了，原來的稱呼怕不適應，所以才……
他沒有把話說完，看看老同學的反應。
王華立開門見山地說道︰我今天叫你來，主要是想聊一聊你的事。系里張主任已經到了退休年齡，我想讓你頂上來，把社會學系給我抓起來，不知道你的具體想法，找你來談談。
高青山很爽快地說︰那一切都听你老同學的安排啦你指到那里，我打到那里。一切听從你的指令。
學院里的中層干部聘任，馬上就要全面展開了，馬書記也征求了我的意見，我想提得多了也不行，但是社會學系的主任，我還是要爭取一下的。我雖然當了院長，社會學系還是我們的天下，後院的順利和穩定，是我心之大患。換了別人，我不放心。所以，我一定要推你上去。
明白我一定全力以赴，把社會學系抓好，決不給您……他感覺自己又說錯了，馬上改口道︰不給你的臉上抹黑。
不是抹黑不抹黑的問題，我相信你的能力和水平。我的意思是，社會學系是學院里的大系，具有影響力。你要是上任了，一定要抓幾件大事，搞出來點成績，也讓全院的人看看，這也不辜負我的一片苦心呀
這個、您、不好意思，我一時有點該不了口了。你交代的申報國家社會科學基金的課題，我已經完成了課題報告，等你有時間的話，修改一下。我們抓緊報上去，而且還有很多的工作要做，必須要抓緊了。如果這個課題下來了，搞成了，那在我們中南理工學院都是史無前例的。課題組長是你，也是憑借你在全國的影響力，課題搞下來，應該沒有問題。
王華立說︰哦你不說，我倒是忘了。要抓緊，不然就來不及了。
高青山說︰我把前期的工作做好，你審核一下，沒有問題就報上去。還有這個圈子里的專家們，也都得打個招呼。另外，還要有一些經費做保證，課題評審時才有把握。
王華立說︰經費沒有問題，可以用我的院長基金。打招呼的事我來安排。
高青山高興地說道︰那就好那就好
看得出來，王華立心情舒暢的樣子，拿起了金屬小湯匙，輕輕地攪了一下，端起來，呷了一口，回味著，嘆出氣來，說道︰系班子的幾個副主任怎麼樣？能控制得住嗎？
高青山也跟著呷了一口咖啡，笑道︰控制沒有問題，主要的力量在我們這一邊。只是系黨總支這條線，不知道將來誰會來當書記。能不能合作得好，還是個問題。
是的，還不知道誰來系里當書記。不過，誰來當書記都沒有太大的問題，學院里的一個大系，主要是搞業務，行政上的大事都在你手上，應該不會有大的影響。
如果能有一個自己的人來當書記，不是更好嗎？高青山提醒說。
當然，我也是這樣想啊？可是，決定權不在我的手里，還要听命于馬書記呀不過，我給馬書記談談吧，爭取一下。
兩個人談得投機，把最重要的事情商量好了，心情便很舒暢。臨到最後的時候，高青山直截了當地問道︰華立，請允許我這樣叫你。但是，我還有一個問題得請教一下。作為老同學，私下里我叫「你」也好、叫「華立」也好，這都沒有什麼，我知道你沒有官場里的這種虛榮心。但是，在辦公室里、在會議或公共場合里，再這樣叫就不合適了，我還是得叫你「王院長」，還是得稱呼「您」，你說呢？
王華立听了這話，頓了一下，說道︰公共場合就是公共場合，那是要講人的身份和地位的，這里面有個上級和下級的問題，社會場合里講話和行為，代表人的社會身份和地位，這是人的社會角色所決定的。你那樣叫是對的，不那樣叫，說明你傻*呀但是，私下的場合，如同今天，你還那樣叫的話，你仍是一個傻*。隨勢而變，是一種人生的智慧。青山，對不對？
高青山听了他的話，「呵呵呵」地笑了，看著這位老同學，沒說話，只是笑著，連連點頭。
王華立有點奇怪了，問他︰你、你傻笑什麼？
高青山笑道︰我笑你說「傻*」這個詞。我可是從來都沒有從你的嘴里听到過髒的字眼。你怎麼也學會說髒字啦？真有點匪夷所思。
王華立明白了他笑的意思，自己也笑了，說道︰我倒是沒有覺得這個詞是個髒字眼，反倒覺得它很生動，很形象，也很能表達說話人的一種心理感受，有一針見血的宣泄快感。再說了，你我之間，不要偽裝，沒有忌諱，無話不談，也包括髒話。兄弟之間嗎
對對兄弟之間。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