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王院長對校風學風的問題發表了一番慷慨陳詞之後,高青山就把手中的報告交了他。王院長一看,一個學生竟然曠課45節,聞所未聞,氣得火冒三丈,他厲聲說道︰看來,不嚴厲處分他幾個,殺一儆百,是不能管好這些學生了。正好這里就有這麼個典型,曠課了45節,大家說說,如何處理吧?
大家都發言說,那不就是退學處理嗎學院里早有這樣規定,要嚴格執行。
就在個院長辦公會上,對張彪作出了勸令退學的處理決定。
退學的決定還沒有生效,事情就出現了微妙的變化。
在得知學院的退學決定之後,張彪就放出話來。說是如果自己真被退學了,他就把他掌握的有關學院的骯髒交易的新聞猛料,曝光給新聞媒體,讓學院吃不了,兜著走。
這口氣可是不小。一個在學校的學生,他能有什麼新聞猛料?不會是威脅學院吧?
這個消息,無疑是一顆即將爆炸的定時炸彈,在學院里出現了,極具威脅性。這樣的消息,有些人很喜歡,吵嚷著說,也該讓新聞媒體給曝光光。這里面見不得人的齷齪事太多了;還有些認為,這樣對學院的聲譽會有影響吧?還有一些人,可能就有點坐臥不安的心情了。新聞媒體曝光的話,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學院的領導層面的權利者,給學院帶來無法挽回的負面影響,官員們都會看成是自己政治生涯中的致命污點,他們決不會听之認之的,肯定會有更積極的行動,阻礙事態的發展。
黨委書記馬書金,就是一個不允許自己的臉上有政治污點的人。他喜歡的倒是金光閃閃的粉飾和榮耀。這話說得有點過了。不光馬書記是這樣,如今的官場里,那一個官員不喜歡粉飾和榮耀呢?那麼說,官場都有這個通病。
馬書記的政治敏感性甚強,學院里所有的工作和政績,都是他臉上金光閃閃的粉飾和榮耀。如果有污點抹上來,顯得非常不協調,不好看,所以也就無法接受的。馬書記在這個方面從來都是果斷出手,措施積極的。以他官場多年的經驗和判斷,將問題消滅在萌芽之中,才是上策。他立即派院辦主任江山,先到社會學系進行深入調查,拿到真實的第一手資料和信息。
江山首先找到了張彪,把他客氣地領到自己的辦公室里,溫和地倒上一杯開水,讓他坐在沙發上,像一個和藹可親的教師,推心置月復地交談了起來。
江山首先問他︰張彪同學,學院對你做出退學處理,你有什麼意見嗎?
張彪紅著臉,生氣地說道︰輔導員說讓我拿出3000塊錢,他幫我來擺平曠課記錄。錢已經交了,可是處理的決定還是下來了。他拿錢不辦事,我要向媒體告發他。
江山趕忙問他︰你的輔導員是誰?
張彪回答說︰衛常平。
江山一听,心里咯 一下,心理緊張了起來。
江山認識這個輔導員衛常平,對他的情況還有些了解。他馬上意識到,這不是個小問題。如果媒體曝光,有可能會扯起一連串意想不到的大問題。他平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又和顏悅色地說道︰你是開玩笑吧?你的輔導員,怎麼可能這樣做呢?
張彪把眼楮一翻,不服氣地說道︰你是不相信吧,我可是有證據。等我見到了媒體,我會把證據亮出來。
江山又問道︰你有什麼證據?
張彪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很警覺地說︰這個,我現在不能說。
江山一听就知道,這個學生是不相信他。從他自信的眼神中,他能感覺到他說的是真話。他也不好再問下去。
他倒是從側面听到過學院里輔導員收學生錢財的事情,他更想了解一下具體的細節。便問道︰我是代表學院,來向你了解具體情況的。我也知道學院在處理你的問題上,還有一些具體的細節沒有搞清楚。再說,我們對學生的態度,還是本著教育的目的,作到仁至義盡。你要實事求是地說明事情的細節和過程,也許,學院里還可能會做出有利于你的改變。但是,這有一個前提,就是你要積極主動地和我們配合,說實話。
可能是這一番話起了作用,張彪有些信任他了。他停了一會,像是要思考或者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之後,他抬頭看看江山,開口說話了。他說︰我們年級有不少的學生,都通過給輔導員送禮送錢,把曠課記錄給處理掉了,不會上報的。
江山問︰給送禮送錢就能處理掉曠課記錄?
張彪說︰是的。現在價碼是抹去一節100塊錢。曠課多的學生都會去找他。
你都有45節曠課了,怎麼才給了他3000塊錢呢?
我沒有那麼多的曠課,大概是30次左右吧。
按照學院的規定,30次已經是勸其退學的界限了。你不應該有意見的。
他收了我的錢了,為什麼不給我擺平呀輔導員收錢,已經是一個公開的秘密。他手下管著好幾百的學生。入黨呀,提干呀,三好學生、優秀干部呀,請假呀等等,都是輔導員的一句話。不給他送錢你能當上嗎?別想吧有同學請他喝酒,喝多了,他說,他投資進去的錢,三年一定要拿回來。他們收錢可大膽了,什麼錢都敢收。早知道他不能擺平,我還想其他的辦法呀這不是耽誤了我的事嗎?
江山又問︰輔導員怎麼能把學生曠課的次數抹掉呢?
那還不簡單。公假、事假、病假,道道多了。輔導員給你補一個這樣的手續,就把你的曠課的次數抵消了。只要有錢,非常見效。
任課教師那里還有你曠課的記錄呢?
學生的請假都歸輔導員管理,只要有正當的請假手續,任課教師那里的記錄只能是缺席,而不是曠課。再說,現在許多的老師上課都不點名。有的老師那里也可以用錢搞定。
張彪越說越激動,有點忘乎所以。他忘了這是在調查,他就聊開了。
江山又找到了社會學系黨總支書記方輝,把他調查到的輔導員收錢的細節和過程,和他做了通氣。
方輝听完之後,一口否定了衛常平收受學生錢財的事情︰沒有的事別听他瞎說
江山知道,衛常平是他的手下,而且關系很鐵。他不好再深說下去。只是提醒方輝,要妥善處理這事,不能釀成大禍。他還一再說明,這可是馬書記的意思。
方輝像是沒有感到嚴重壓力似的,輕松地說道︰兄弟我一定竭盡全力,處理好這事,讓領導放心。
听他說話的口氣,好像是胸有成竹似的。但願是這樣。
兩天以後,事情有了新的進展。社會學系的學生張彪,對自己的退學處理決定提出了申述。他申述的理由有三個︰一、曠課的次數統計有誤,他要求重新統計;二、系里處理報告,沒有及時通知他,也沒有他的認可和簽字;三、對他處理的工作程序不對,要求學院重新調查、研究和處理。
第三天,學院黨委召開會議,專門研究關于張彪曠課的處理意見。在馬書記的主持下,有主管學生工作的許副書記,通報了張彪的具體情況。
他說道︰在社會學系黨總支書記方輝的關心下,由輔導員衛常平同志進行了認真細致地調查統計後,最後落實下來是曠課12節。那些缺課,都是有正常的請假手續,而由于一時工作的疏忽,而沒有及時地銷假。這也是我們工作上出現的一個漏洞。根據學院的規定,學院黨委作出給予張彪同學記過一次的處分。同時撤消5月12日院長辦公會議做出了勸令退學的決定。即日起,將學院黨委的決定通報給當事人,有當事人認可簽字之後,決定生效。
那個揚言要給媒體曝光的張彪,馬上來個180度大轉彎,表示接受學院的處理決定,還寫了一份悔過書,深刻地檢討自己的錯誤,表示一定接受教訓,好好學習,爭取以自己的實際行為,來改正錯誤,做一個好學生。
那份悔過書,就貼在公告欄了。學生們在公告欄前,人頭攢動,議論紛紛。也算是對學生們的一種教育和警示吧
一場退學的風波,一場因退學風波引起的官場虛驚,就這樣鬼使神差地化解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