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景笙走進黟的寢宮,進了內殿,朝紗帳垂掩的床榻開口︰「麟君。」
「何事?」原本假寐的黟睜開眼,摟了摟還在沉睡的易傾羽。
「她是听說麟君身患重病才來的。」景笙淡淡地說。
一愣,黟將易傾羽往懷里又攬了攬,掌心輕撫著她單薄的脊背,「看來是我錯怪你了。」聲音中帶了幾分憐惜和歉疚。
將易傾羽抱到身上,黟一把扯過原本壓在她身下的錦被欲蓋在兩人身上,不經意地一瞥。
他心下大駭,湖藍色的錦被上一片狼藉,汗水、白色體液、血漬交雜在一起的混濁痕跡觸目驚心。
「景笙」黟此時響起的聲音中有些許沙啞。
「麟君有何吩咐?」景笙垂手立在床前。
黟躊躇片刻,才低聲詢問︰「你用的藥膏,可有剩余?」
景笙怔忡少時,心下了然,從袖間取出一盒藥膏,自紗帳的縫隙間遞入。麟君寵幸人從來都不知道節制和溫柔,想必是傷到她了吧。
黟伸手接過藥膏,「去備些熱水。」
「是。」景笙依言退下。
不到半盞茶的工夫,景笙再次進了內殿,「麟君,熱水已備好,置于偏殿。」
黟伸手取了自己的外衣將易傾羽裹好,自己未著寸縷,便下了床,抱著她往偏殿去了。
景笙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黟懷中的易傾羽。
她仍是昏睡著的,臉色蒼白,眉眼間皆是疲倦之態,發髻已散,發絲如流瀑般傾瀉下來,頗有一種我見猶憐的柔美;她身上只裹了一件寬大的男子外袍,露出線條優美的脖頸,上面皆是斑斑點點的紅痕,想必身上更多吧。
目送黟出去後,景笙走到床前,將垂下的紗帳卷好,彎下腰要去收拾床榻,目光觸及那條錦被,眉頭一跳。麟君似乎太過粗魯了。
抿了抿唇,景笙將錦被換下,喚來侍童,吩咐送一些吃食過來,便也退下了。
黟褪盡易傾羽的衣衫,抱著她進了同一只浴桶。
也許是熱水的浸泡,易傾羽蒼白的臉上有了幾分血色,僵硬的身體也舒緩了不少。
黟一只手扶著她的後背,另一只手仔細地為她清洗著身子。
當兩人都清洗好時,月亮已經斜斜地掛在西邊了。
取過干淨的衣袍裹好易傾羽,黟抱起她,回了內殿。
內殿一個人都沒有,桌上有幾樣清淡簡單的飯菜,床邊放著幾套干淨的衣物。想必是景笙安排的吧。
床上的東西已經換成了新的,黟將易傾羽輕輕地放在上面,解開她裹著的衣袍。
在床頭取過藥膏,黟打開,躊躇了片刻才用食指抹了些許藥膏往易傾羽的患處涂去。
的清涼之意伴隨著劇烈的疼痛,易傾羽渾身一顫,蘇醒過來。
「黟,你」易傾羽忙並攏雙腿,往後退去,可僅僅是微微一動,撕裂般的疼痛便席卷而來。
可黟單手扣住她的腰,讓她絲毫不能動彈。
「別動。」黟低聲勸道,「是有些痛,且忍忍。」
易傾羽咬緊了唇,嬌軀因藥性的強烈刺激輕顫著。
黟盡力讓自己的動作放輕放慢一些,以減少她的痛苦。
足足用了一刻鐘的時間,黟才為她上好了藥。
抬眸,他便看到她的唇已被她咬得滲出了血珠,額間的發也被汗水打濕,紫眸中霧氣氤氳,欲哭未哭。
「別咬了,都出血了。」他深邃的黑眸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霾。是他過于癲狂,以至于傷了她。
她乖巧地松開下唇,可是臉上的痛楚之意半點也未消褪。
「是我孟浪了。」他動作輕柔地抱過她,「要不要吃點什麼?可能會好受一些。」
她無力地搖搖頭,靠著他閉上眼。
溫柔的臉上閃過一絲疼惜,他拂過她的昏睡穴。也許在睡夢中,要好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