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天輪穩穩落在太離峰上,將思緒中兩人拉回了現實,袁穆眼神閃爍的看著紅芷,此刻的紅芷臉上羞怯之氣盡去,雙眼直視著袁穆,看著紅芷袁穆心下暗嘆一聲,他本也不是優柔寡斷之人,只是感情上的事情本就難以說清。
暮晚的鐘聲又敲響了,一陣涼爽山風吹來,天邊一輪落日散發出最後的余暉,天地間一陣陣昏黃的日光,黃昏的夕陽真的很美,那是一種即將隕落的美,在最後的一顆也要迸發出最後一絲光焰。
雙眼直視著袁穆,語氣堅定的說道︰「紅芷願意為你放棄親傳弟子之位,只求伴在你身邊,即便不能長生了道也在所不惜,三年了,我心中還是記掛著你。如果可能,我情願放棄一切,跟你一起到天涯海角。可是,終究是顧及太多!可是三年來,我每一天無一不再記你、掛你、盼你、念你,三年來我修為未有存進,心中越是壓制自己不去想不去念,可是這思念就宛如在心中生根發芽一般。」聲音中隱含著一絲淒苦,說至最後兩行清淚如雨珠一般悄然落下。
恐怕峰上多數人看到此情此景都會大吃一驚吧!誰能想到一向以直率甚至有一絲潑辣的紅芷會在袁穆眼前說出這樣一番話那。
憐惜的輕輕伸出手輕輕拭去紅芷眼角的清淚,袁穆略含一絲苦澀的道︰「並非如你所想一般,我初上山之時,那時的你在我看來高高在上,甚至高到一種我當時以為一輩子都遙不可及的地方,後來你我接觸漸多之後,我才驚奇的發現你也會任性,也會發脾氣,也會追打與我,也會因為草長鶯飛日出日落而感慨傷懷,那時起你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無不牽動著我懵懂的心,你不來菜園之時,我會對著陽光獨自發呆,思及你我一起的趣事之時,常常一個人在菜園種露出會心笑容,甚至有此李周見我如此,還以為我魔障了。」袁穆俊臉之上露出一絲緬懷的神色,聲音中似乎充滿了往日單純的幸福一般。
隨即袁穆話鋒一轉,開口言道︰「我也不再瞞你,我去蠻荒的兩年之中發生了太多太多,或許我是個善變的人吧,此時的袁穆已經無法再次背負更多的感情了,這樣的袁穆也不值得你如此,你該找尋一份真正屬于你自己的幸福,」聲音之中隱含一絲決絕。
「噗」听完此話,紅芷臉上血色退盡,一口心血噴出,雙手捂著胸口,原本明亮皎潔的大眼楮似乎也籠罩上了一層濃到化不開的哀傷,也不跟袁穆打招呼,便獨自一人踉踉蹌蹌的朝著自己居所紅芷別府行去,紅芷雙肩在不住的微微的顫抖,夕陽下紅芷淒苦的身影被拉的很長很長。
直到紅芷消失在視線之中,袁穆這才收回目光,眼眶之中已經通紅,牙關緊咬,正要轉身離開之時,手臂之上傳來一陣錐心的疼痛,原來適才雙拳緊握手上多處筋骨已經粉碎了,只是剛才的袁穆並未感覺到而已。
對著紅芷背影離去的方向,袁穆疼苦的喃喃道︰「我已經背負不起你的單純了,但願你會忘了我,哪怕是恨我也可以稍稍減輕你心中的痛苦,袁穆此生欠你良多,也不知該如何補償!」
也不顧自己身上的傷勢,一路回到自己住處,吩咐執事弟子自己需要閉關,任何人來也不見,如今他已經算是親傳弟子,在峰上地位堪比長老,那弟子見袁穆臉色慘白,也不敢問為何只得唯唯諾諾的應著。
正在這時李周步入房中,見得袁穆此時周身氣息散亂,而且心神也不似往常一般圓滿,他修習涅盤心經也有一些時日,對于真氣感應也比之以前要強上百倍千倍,招呼那名弟子下去之後,李周緩緩閉上房門,看著一臉失落的袁穆,小心的問道︰「你今日為何如此失魂落魄,我本見你取勝還想與你慶祝一番,可是你現在怎地這般模樣。」
對著李周苦澀一笑,袁穆似乎自言自語一般︰「世上之人皆羨慕神仙,無災無劫不懼生老病死,有常人數倍數十倍乃至數萬倍的生命,擁有通天徹地移山填海之力,卻不知神仙也有離愁別緒,神仙也有淒苦哀愁,倘若此時袁穆只是個凡人,也不用滿含愧疚痛苦莫名了!」
聞言一愣,李周不解道︰「你今日究竟為何事如此失態,你上山八年以來,我從未見你如今日一般沮喪,便是當初你自太玄峰受人欺凌,回來之後也不見你如此,你對我又需要隱瞞些什麼那?「
招呼門外雜役弟子進來,袁穆吩咐去將峰中的百花釀拿兩壇來,那弟子詫異的看了袁穆一眼,便轉身出去準備了,對著李周故作輕松的道︰「你來得正好,往常你常吹噓自己如何如何千杯不醉,今日便于我共謀一醉,反正接下來的比賽還需要一些時日,甚至是現在我對于結果已經不那麼看重了。」頓足嘆道︰「你今日究竟怎地了,怎麼如魔障一般。」
不多時,那名弟子手捧兩個壇子,並且隨行的還有一位更小的弟子,手中提著一個小小的食盒,進來之後,將壇子小心的放在桌上,從食盒之中拿出幾道精致的小菜,袁穆朝著那名弟子友善的笑了笑,那弟子見袁穆再無吩咐便輕輕閉上房門。
看著桌上古色古香的小壇,袁穆眼中露出一絲苦澀,也不言語抓起酒壇猛灌一口,醇酒入喉,一股辛辣醬香、焦香、胡香配合的巧妙無比的味道順著喉嚨滑落,最後進入月復中,轟的散開,整個小月復一陣暖意升起,使人生出飄飄欲仙之感。
走到桌前李周拿起另外一壇,他並未像袁穆一般與壇對飲,而是拿起身邊兩個小碗,斟滿了兩碗淡黃色酒漿,奪下袁穆手中酒壇,此時的袁穆已經臉色泛紅,李周看著此時的袁穆不由氣節。
抓起桌上酒碗,袁穆將碗中酒漿一飲而盡,不多時一壇酒便被袁穆囫圇吞棗的灌下肚,看著倒在桌上酣然入睡的袁穆,李周嘴角掛起一絲苦笑,將袁穆扶至榻上之後,便又獨自坐在桌上自斟自飲,雙眉凝成了川字型。
橘黃色的陽光透過紗窗照進屋內,醒來的袁穆感覺頭疼欲裂,嗓子之中如火灼一般難受,抓起桌上昨夜的涼茶一飲而盡,似乎這酒真的可以療傷一般,或許自我麻醉也是一種逃避吧!
輕輕推開房門,一縷陽光灑下,整個人精神為之一振,暫時拋開諸多煩惱,希望陽光可以帶走內心中的陰霾。
招呼那名執事弟子過來,看著證明略顯單薄清秀的弟子,袁穆不禁感到一絲慚愧,這弟子在自己府中已經照顧多日,自己卻連對方名字都不知道,不知道這算不算對于他人的一種不尊重,開口問道︰「多日以來我尚且不知道你該如何稱呼?」
對著袁穆行了一個道禮,那弟子開口言道︰「我上山之後被賜名顯陽,師兄有何吩咐。」
露出一絲和煦的笑容,袁穆道︰「那日太虛峰上的比試你去看了嗎?」
「嗯,這是難得一見的學習借鑒機會,峰上的弟子幾乎都去了。」顯陽恭敬地回到。
「那你將最後結果告知與我。」
「那日你戰勝靳天涯後,靳天涯之師炎乾之人便帶弟子決定退出比賽,剩下的那名女子,似乎是太明峰弟子,一直屬于那種不溫不火的人選,不想她竟然抽到人簽被輪空,完顏褚和那名高大男子的比試,完顏褚那柄寶傘一出,男子便即可落敗。」顯陽語氣之中不無羨慕的道。
「嗯,你先回去吧!」袁穆若有所思的道。
三日之後太虛峰上,太陽依舊高懸,一陣陣涼爽的山風吹過,所有人都在等待著這一刻,台上的七位首座也比之往常來得更早,一身金色道袍滿臉桀驁的完顏褚和一身藍紗臉色淡然的女子都相繼入場,唯有金台上的袁穆未到,眾人不禁竊竊私語道︰「不會是當逃兵了吧,我听人說此子乃是得了幾分奇遇,短短數年只見便修為到了這般境界,相比是心性修為不夠臨時怯場了吧!」
有人不以為然的道︰「這麼多年了,你可听說有人在這七峰會武歷年以來可曾有人中途退場過?奇遇你以為是什麼人都能擁有的,有際遇的人多是大氣運、大福緣傍身之人,看你這輩子是不能有這樣的奇遇了。」之人挖苦道。
「你」這太玄峰弟子氣節,他的話本就有失偏頗,如何會有人听信。
台上的炎玄真人皺眉看著一臉淡然的炎離真人,走之炎離真人身前低聲問道︰「你那弟子是怎麼回事,這可是快要開始了,若是再不來我也只能算他棄權了。」
真人臉上絲毫看不出著急之色,只是冷冷的道︰「那是師兄你的事情,何必告與我知。」炎虛真人一愣,苦笑一聲看著炎離。
一個紫色身影飄然落入金台之上,此時的袁穆還是當日打扮,只是眉宇之間多了一絲惆悵,周身流露出一股蕭索的意味,袁穆可以抬頭張望,半天也未看到紅芷的身影,心下說不出是難過還是失落。
炎離真人看著袁穆落入台上之後,原本古井不波的臉上抽動了一下,雙眼之中多了些許耐人尋味的意味。
炎虛真人臉上露出一絲異樣,眼角看了一旁面無表親的炎離,心下嘆道︰「為何這對師徒如此的怪異。」隨即朗聲道︰「既然人已經到齊,那麼現在便開始吧!」
「慢著,弟子有事要說!」袁穆開口打斷道,炎虛真人疑惑的看著袁穆,不過他乃是氣度不凡之人,便和聲道︰「袁穆你有何事,當著諸人你便說出來吧!」
袁穆神色間看不出絲毫波動,冷冷的道︰「我昨晚在房中打坐煉氣,因為最近心緒不寧,遲遲無法入定,當時月華已經西陲,因為我的居所與我峰另外一名弟子齊俊的居所極是接近,昨夜我無意間看的一道黑影進入齊俊居所。」說完之後雙眼掃著台上的眾位首座,眾人面上顯出不解之色,便是炎虛真人也听得雲山霧罩,不解道︰「這與今日比賽有任何關系,而且各自峰上的小事,自有各峰首座主持,你莫在此胡鬧準備開始比賽。」
「我當時出于好奇,便隱身跟著那人進入齊俊居所,因那人修為極高,我不敢跟得太近,恐他發現,便只好遠遠吊在身後,可是奇怪的是如此深夜齊俊居所竟然燈火依舊通明,似乎是在等待什麼人一般,那人周身青衣包裹,臉上照著一層朦朦朧朧的水光使人看不真切,齊俊見到那人之後便叩首跪拜極是尊敬,我不敢靠他們太近,只是依稀間听到掌刑長老、決勝日、絕仙台、當年之仇這些,後面這些是那青衣人加重字音的地方。」
眾人不及打斷,袁穆接著道「今早我趁著齊俊離開,便進入其居所之中,最後找到數百萬枚雪霜丹,跟這些丹藥一起的還有一塊火玉佩飾,說完手上多了一個顏色艷紅狀若一柄小刀的玉佩,炎虛真人大手一招,玉佩輕飄飄的落到了真人手中,高台上眾人眼中都露出一絲怪異的神色,
炎玄真人慈和的臉上露出一絲陰霾,隨即沉聲道︰「此事我已經知曉,你們先行比賽這事稍後在說,今日的比賽采取積分制,你們三人分別進行比賽勝者積一分反制敗者便減去一分,以積分的多少來評定最後名次。」真人示意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