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6-26
好在發現日本艦隊還不算晚,濟遠艦、廣乙艦又是排在運兵船後面進入航道,倒車時還算順利,在日本艦隊還沒有抵達炮火覆蓋範圍之前就已經退出航道。之後就是高昌、操江、愛仁、飛鯨依次緩緩退出航道。
沒有一艘船敢在碼頭停留,船上的兵員與貨物想要運下來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完成的,如果被堵在碼頭,只是純粹的等死,還不如退出來還能博個生路。
沈壽昌疾聲道︰「大人,讓廣乙艦和威遠艦先撤吧。這兩艘炮艦在這種戰斗中沒有任何作用,要是再晚點怕連逃命的機會都沒有了,不如我們先讓他們先走,咱們在這里拖上一陣是一陣,總比大家一起完蛋要好,說不得它們還能夠踫上第二批護航艦隊,若是定遠鎮遠兩艦來的話。那我們就全都有救了!」
和方伯謙等福建馬尾水師學堂畢業的軍官不同,沈壽昌是半路出家來的海軍,在海軍初創時期有很多像沈壽昌這樣的年輕學子應召進入水師,雖是半路出家來干海軍,不過在人才緊缺的情況下,這樣做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因為他們的文化水平高,升官度反倒很快。沈壽昌一邊說一邊用望遠鏡來觀察這支突然出現的日本艦隊。想要辨認出敵艦地名稱好做應對。
方伯謙听後沉思了片刻,他知道沈壽昌說的在理,這種層次的戰斗,廣乙艦和威遠艦還真不行,就是他的濟遠艦也是矮個子里里面選高個子,硬著頭皮往上頂的。與其全軍覆沒,還不如能逃得一個是一個,最起碼要把這里的消息告訴中堂,讓中堂小心防備,免得海軍再遭倭人偷襲。
方伯謙抬頭看看遠處越來越近的四艘日本戰艦,咬咬牙喊道︰「掛旗號,讓威遠和廣乙向西全撤退,咱們向日艦方向前進,前後主炮炮彈上膛隨時準備戰斗!」
傳令兵立刻將方伯謙的命令傳達下去,威遠和廣乙在收到旗號命令後不敢猶豫,立刻向西撤退,只是這兩艘相對老舊的戰艦度很慢,他們能不能逃月兌這要完全看日本人敢不敢率先開炮挑起戰爭,當然濟遠能夠給他們爭取多少時間才是最實在的。
此時高昌號也順利倒車駛出航道,由于艦上載了上千淮軍精銳,高昌號雖然懸掛著英國國旗,但也不敢托大,跟在廣乙艦後面向西逃去。
對面日本海軍見有船向西方逃去,立刻分出兩艘戰艦準備攔截。
方伯謙臉上的神色一黯,恨恨的攥拳捶了一下旁邊地艙壁,咬牙切齒道︰「倭人這是要趕盡殺絕!傳我將令,濟遠艦立刻迎戰,為我同僚贏取時間!」
濟遠艦迅速掉頭,轉而攔截欲襲擊廣乙等艦的兩艘日本戰艦。
趁著兩方艦隊接觸還有一段時間,方伯謙走出指揮室,沖著艦上忙碌的正準備備戰的海軍高聲喊道︰「濟遠的弟兄們,我要問問你們,平時下艦你們但凡有什麼不規矩的地方,我方某可曾為難過你們沒有?」
海軍將士聞言齊聲高喊︰「沒有!」
「我方某人課程克扣軍餉?」
「沒有!」
「我方某人對你們怎麼樣?」
「恩重如山!」
「好,既然我方某人平素待兄弟們不薄,那讓你們在該效命的時候也你們也別給老子軟蛋。茫茫大海,想當逃兵誰也逃不了,想要活著回家見老婆孩子,就只有拼死血戰!誰他娘的想當縮頭烏龜……」
方伯謙抽出腰間的手槍沖天放了兩槍︰「明白沒有?」
兩百來個漢子齊聲嚎道︰「明白了!」
方伯謙滿意的點點頭,沖手下們喊道︰「好!各就各位,裝填魚雷隨時準備射,炮彈上膛……」
回到指揮室,方伯謙臉上再也沒有了剛才喪氣的表情,拿起望遠鏡朝即將進入射程的日本艦隊看了一眼,低頭沖通風管喊道︰「左滿舵……告訴前主炮,待會進入敵艦射程後我們會右滿舵,讓前主炮提前量瞄準吉野艦,爭取來個開門紅,一炮給老子把吉野打殘了。……听我的號令,隨時準備開炮……」
對于日本剛剛下水不久的吉野號,方伯謙極為忌憚,尤其是對方高達23節的航速,比起濟遠艦整整高了8節,如果不盡快打掉對方,一旦陷入混戰,對方的速度將是自己的噩夢,到時候打,打不過,逃,逃不了,只有死路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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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這艘支那軍艦真是愚蠢啊,就像是堂吉訶德一樣,難道他認為就憑這一艘戰艦能抵擋我們四艘無論噸位還是主炮都遠遠大于他的戰艦嗎?真是天真啊!」
五十一歲的聯合艦隊第一游擊艦隊司令長官坪井航三一臉平靜的對身邊吉野號艦長河源要一說道。
听到長官問話,河源要一眼楮都興奮的發紅,日本海軍二十年臥薪嘗膽,每年明治天皇擠出宮廷御用三十萬日元,所有日本公務員每年捐助百分之十的薪水建設海軍,不就是等著這一天?
「長官,只要您一聲令下,這艘愚蠢的支那戰艦就會立刻燃燒著沉入大海。總之,無論如何也要攻擊!長官,等候您的命令!」
聯合艦隊北上,任務就是搜索北洋艦隊主力,摧毀北洋艦隊主力,控制朝鮮海岸!中日兩國並未宣戰,而聯合艦隊就是要趁大清不備,先期摧毀北洋海軍,將戰爭主動權控制在手中!什麼國際法,什麼道義,對于日本人來說,從來不是一個問題。
而且,坪井航三更沒有什麼騎士精神,並不會因為對手比他弱小就給對手一個公平決戰的機會,在他的心里,對待敵人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毫不猶豫的摧毀他,怎麼讓自身的損失降到最低怎麼來。
坪井航三揚起了一只手,在空中停頓了半晌,在河源要一期盼的眼神下,坪井航三的手臂終于重重落下︰「成橫隊,準備戰斗!一旦迫近至有效射程,全炮射擊!」
緊接著,坪井航三陰陰的一笑︰「命令秋津洲號追擊逃逸敵艦,命令浪速號擊沉航道內之貨輪,最後追擊敵艦。其余兩艦給我擊沉濟遠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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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23日,何念祖正站在劉公島一處海灘上眺望遠方。順著他目光的方向就會發現,何念祖眺望的方向正是朝鮮的方向。
北洋海軍的主力已經全部移往旅順口,現在劉公島的海軍基地只剩下一些基本的守衛力量,整個北洋海軍的精華全部北上,這讓幾天前還是熱熱鬧鬧的劉公島頓時冷清了不少。
旭日東升,火紅的太陽剛剛從海平線上升起,在海上映出一道筆直的,似乎是直通那神秘的太陽宮的通道。又是艷陽天,風光無限好。
沙灘上只有兩個人,除了何念祖外就是永遠影子一般守護在他身邊的何福。四年的時間讓何福成熟了許多,眉宇間一絲稚氣早已磨煉掉,取而代之的是成年人的穩重,成熟。
「兵凶戰危,來不得半點玩笑!什麼奇謀計策,歸根到底都是弄險,軍事上面,最穩妥的辦法,還是充足地兵力,良好的訓練。可……」
何念祖低聲在訴說,似乎在說給何福听,又似乎在自言自語。
何念祖沉默一會,最後只是淡淡一笑︰「現在以北洋,淮軍一方之力對抗日本舉國二十年之準備,訓練不及日本,裝備不及日本,士兵斗志不如日本……如果是堂堂正正交戰,北洋或許還有一絲勝算,可依著日本人的習性他們會正面決戰嗎?不管了,反正該做的我都做了,就算北洋還是如歷史般敗了,也怨不得我了。大不了……大不了老子收拾舊山河,從頭再來就是。我就不信,我有改變歷史的知識,難道還不能有改變歷史的能力嗎?」
何念祖沖何福笑笑︰「哥,你說慈禧還有幾天好日子可過?」
何福眼中閃過一絲恨意︰「只要有俺在,那老妖婆就沒有好日子過!」
何念祖笑了,意味深長的道︰「最多六年,哥,你最多等六年,弟弟就能讓你親手砍下老妖婆的頭!」
何念祖遙望遠處,目光閃爍︰「這場戰事,不僅僅是兩國氣運的消長,也是大清國內政治版圖的變動。歷史上,清朝的國運就是甲午戰敗之後徹底衰竭的,之後就是八國聯軍侵華,慈禧西行……如果……未來八國聯軍依然侵華進京,那麼,慈禧西行的路上未嘗不是我一句控制中國的良機。現在,似乎我該發展一下軍事力量了。」
「哥!」
「啥事?」
「去當土匪吧!」何念祖淡淡道。
何福一愣,用手模了模後腦勺︰「那你呢?」
「我不去,我有更重要的事要辦。」
「我不在你身邊你被人欺負咋辦?」
何念祖笑了笑︰「不是有孫師傅嗎!」
何福點點頭,也不問何念祖為什麼要讓他去當土匪,點頭應道︰「行,你讓俺干啥俺就干啥。」
「六年的時間,你給我拉一支一萬人的隊伍出來,其中最少要有三千精兵!」看到何福臉上轉為苦色,何念祖解釋道︰「當然,具體的訓練,裝備,銀子我會為你解決,你只要確保這支部隊對咱們忠心就行!」
何福拍拍胸脯︰「你就看好吧。用不了六年哥就給你拉出一支精銳部隊來。」
何念祖望著何福笑了,笑的非常高興。他的目光又挪向寬闊的大海,眼前就是波光粼粼的黃海,山川田野,高山大河……還有這麼壯闊的歷史,這麼多的人物。而他身後,就是已經落後于這個時代的大清。
既然來了,他就不會錯過!
驀然之間,他似乎听見的一聲炮響,還有山呼海嘯一般的呼喊聲音,從最遠處響起。
他的心猛然一緊,眨眼間,那炮聲不見了,大海依舊還是大海。
這炮聲是他的幻覺?
何念祖死死的看著海面,不知道為什麼,何念祖心中隱隱有些發痛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