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9-18
何念祖終歸沒有進到樂壽堂里面,在頤和園里,何念祖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狠狠的抽了太後老佛爺一個巴掌,要不是他此前急電天津、通州的軍隊擺出一副向京師挺進的架勢,恐怕一進園子就被慈禧給抓起來了。幸運點是軟禁起來,要是運氣不好,恐怕直接就被砍了腦袋了。
天津、通州的兵雖然只是拉出城繞了一圈,做了一番動作,可依然把朝廷里的這些個大臣們嚇得不輕,尤其是慈禧,再也不嚷嚷著要砍何念祖的腦袋了。可她又拉不下臉來,只能把所有人都轟出去。
光緒實在玉瀾堂召見的何念祖。君臣相見,必要的禮儀步驟還是要走的。不然如何呈現皇家的體統威嚴。
玉瀾堂外,載灃低聲囑咐︰「仔細失儀!」說著守在玉瀾堂門口,一個穿著首領太監服色的老太監挑開玉瀾堂垂珠掛玉的簾子。踮著腳尖走了出來,朝載灃與何念祖輕輕一點頭。載灃肅容,一打馬蹄袖,在後面走了進去。
何念祖剛要跟上前去,旁邊一個小太監已經壓著公鴨嗓門喊了︰「皇上還沒宣你呢,在外面候著,沒個眼力價兒的!」
小太監剛訓斥完何念祖,結果那老太監把眼楮一瞪,從小太監低聲呵斥道︰「猴崽子,何大人也是你能說的?」
說著,一打浮塵,沖何念祖露一個笑臉兒︰「何大人請稍後,皇家就是禮節多。馬上皇上就宣您了。」
何念祖點頭,無所謂的道︰「無妨!」
說完,閉目養神。旁邊的小太監偷偷吐了舌頭,心想這年輕的大人究竟什麼來歷,皇上跟前紅人夏公公都要這麼客氣。
何念祖在外面听得仔細,就听見先前那出來的夏公公聲音平和的道︰「啟稟皇上,醇王爺攜蘭芳巡撫何大人覲見!」
接著就是載灃的聲音︰「臣,載灃,帶蘭芳巡撫何念祖面聖,恭請聖上天語垂詢……」
緊接著一個年輕而急切的聲音,就從玉瀾堂內傳了出來,連何念祖站在門口都能听得到︰「快傳!快傳!」
光緒的聲音很年輕,可就是有些中氣不足的樣子。光緒這麼急著見他,倒也是意料當中的事情。做臣子的成了皇帝的靠山,這滿大清朝怕是就何念祖這頭一份兒了。
一想到自己現在居然成了皇帝的「靠山」,何念祖不禁有些微微自得。
珠簾挑開,夏公公快步走出,朝何念祖打了一個千兒,語氣中透著親切︰「何大人,皇上宣您覲見。您請。」
何念祖提溜著又笨又麻煩的朝服,走進院子。那太監穿在他前面,搶先打簾子。
就著不是很好的光線打量了一番光緒的居所,就是這麼一間不是很大的屋子居住著大清朝最倒霉的皇帝。似乎整個屋子都籠罩著一股不祥之氣。昏昏暗暗的,跟這個垂死的帝國一般暮氣沉沉。
「要是沒有我,他這個皇帝恐怕用不了一年也要被囚禁于此吧!」
「皇上今天心情很好。」
心神恍惚一陣恍惚,直到夏公公在他背後提醒,何念祖這才打起精神。
對夏公公笑了笑,他也有些鬧不清楚這個素未謀面的老太監為什麼對他獻殷勤。
當何念祖走進玉瀾堂的屋子里面,正和光緒的目光撞上。
「這皇帝造型未免太慘了點。似乎有些營養不良的樣子。」
書桌後面,戴著一頂明黃色暖帽。瘦得有點兒月兌形,臉色又青又白。只是這麼定定的瞧著何念祖。這個年輕又有些病態的青年就是光緒皇帝了。
何念祖一直以為皇帝就應該錦衣玉食,紅光滿面的,可他不知道的是,這個滿清皇帝中最可憐的家伙自從入宮當皇帝之後,便一直遭受慈禧非人一般的苛待。
慈禧對待光緒一貫是疾聲厲色,在光緒小的時候,每天總是訶斥之聲不絕,稍不如意,常加鞭撻,或罰光緒長跪。長此以久,光緒見了慈禧太後如同老鼠見了貓,戰戰兢兢,膽子都差點嚇破了。
光緒本就膽小,在慈禧的威嚴強壓之下,以至于長大之後都害怕听鑼鼓吆喝之聲,有時候听到天上打雷也會嚇得腿直哆嗦。就連光緒每次到慈禧那里去請安,只要慈禧不命他起來,光緒就只能跪在那里,動也不敢動一下。
太後不待見皇上,底下人的自然也就不把皇上當回事了。光緒每次吃飯的時候,雖然有幾十種菜肴,羅列滿案,但離光緒坐的地方稍遠的菜大多已經臭腐,原因是菜幾天都沒有換過,而離得近的菜雖不臭腐,可大多都是熱了好幾次的,一點都不可口。光緒也不敢說,每次都吃不太飽,有時想御膳房換一些可口的,御膳房就必須奏明慈禧太後,而慈禧太後要光緒從小培養勤儉之德,最後光緒也就不敢再提要求了。
試想從小連吃飯都吃不飽,光緒不營養不良才怪。就是成年之後,依然是一臉的病態,身子骨兒差的出奇。
這就是皇帝老子?
這就是何念祖?
兩個年輕人就這麼面對面的望著。一個神色當中是好奇兼著品評,想著這個皇帝日後可憐淒慘的經歷。另一個則是感慨這人小小的年紀,竟有如此雄厚的實力,若不是他,恐怕自己這個皇帝都要被太後廢立了。
兩個人都是心中感慨,一時間忘了君臣之儀,夏公公連忙低低咳嗽一聲,何念祖這才反應過來。
真的要磕頭?還是把頭踫得 響那種?
到了最後,徐一凡還是一咬牙齒,跪了下來。就當老子拜死人了。
「臣,蘭芳巡撫何念祖,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光緒輕輕模著案頭一柄玉如意,思緒卻早就飄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阿瑪啊!阿瑪!您給兒子找了一個好幫手啊!誰能想到,當年您不聲不響下的那一步棋,今天居然成長到如此地步。朕這個皇帝,還是靠阿瑪您的余蔭庇佑才得以坐穩的!」
看著何念祖,光緒腦中突然浮現老醇王奕的音容笑貌。
子欲養而親不在!光緒鼻子一酸,眼圈當即就發紅了。
何念祖跪在地上,等了半天不見光緒的聲音,好奇的抬頭一看,頓時心里變得非常別扭。
「這皇帝挺大的人了,怎麼還哭了。」
氣氛有些尷尬,何念祖可不想就這麼長時間跪在地上,提高了嗓門,又喊了一遍︰「臣,蘭芳巡撫何念祖,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何念祖的聲音總算把光緒的魂兒給拉了回來。不動聲色的抹了一把眼淚。光緒說話的聲音看不出喜怒︰「起來吧,賜坐!」
何念祖頓時就爬了起來,在旁邊的錦墩上一坐了個滿滿當當的。看的旁邊的載灃與夏公公直皺眉。暗呼也就是這主敢這樣隨便,就是換了李鴻章那樣的老臣,重臣,也只敢坐半個而已。不過一想起這位連太後都敢出言不遜,現在這樣的表現也就不足為怪了。
光緒瞅他一眼,頻頻點頭,聲音中充滿了贊賞︰「嗯,果然年輕朕是早已听見你的名聲兒了。在蘭芳讓東洋人丟了一個大臉。好得很,好得很!朕……也多虧你了!」
覲見之前,李鴻章,劉坤一都交代過,面聖的時候按規矩只有听訓的份兒,皇帝老子不叫你回話。那你就別開口。何念祖只是垂著頭,坐得端端正正的。听光緒訓話。也不知道心里面是向著待會回去吃餃子還是皇帝老子安排御宴,貌似御膳房的伙食不是一般人能吃得到的。
「你這小子,真是不知收斂。一入京竟然搞出這等麻煩。幾十個書生,說殺就殺了……」
光緒揉了揉太陽穴,無比頭疼的道︰「你這膽子怎就這般大?現在全天下的讀書人都恨不得將你挫骨揚灰了!」
何念祖一本正經的糾正道︰「是十幾個,不是幾十個!」
光緒一下子氣樂了,沒好氣的道︰「有分別嗎?」
何念祖不答腔了。
光緒斟酌了一下,復又道︰「你這小子,真是膽大包天,居然敢說太後後宮不得干政,還說太後是雌雞……那個……那個什麼。你眼里還有沒有太後?」
何念祖面色嚴肅的道︰「臣說的都是大實話,臣眼中只有皇上,沒有太後!」
回答的干脆利索,光緒心中雖然歡喜,但還是不得不做出一副生氣的樣子道︰「糊涂,太後是朕的干爸爸縱有些許不是,可也不是你這臣子能說的。以後不許對太後不敬!」
何念祖立馬表現出一副鐵骨錚錚的樣子,正氣凌然道︰「為天下,為社稷,為皇上,臣敢言天下所不敢言,敢為天下所不敢為之事!」
「好!」
光緒心里大聲叫好,臉上的笑容怎麼也是克制不住了。想板起臉來訓斥幾句,可又怕傷了何念祖一腔熱情。最後無奈嘆了口氣︰「你呀!」
「你一入京,先是當街大肆打殺書生士子,之後又出言犯上。本來朕是打算重用你的,好不容易說服太後把順天府尹的位置讓出來,可你倒好,惹出天大麻煩,太後,底下的臣工,天下讀書人都得罪遍了。這順天府尹,你怕是做不了了!」
何念祖臉上一點也看不出惋惜之色,這個相當于北京市市長的角色他才看不上眼呢。瀟灑的道︰「臣,听從皇上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