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6-02
一個跟王京差不多時候開始工作的黃主治醫師說道︰「科室病人少了，當然問題在源頭，只要我們門診放寬住院指征，多收點病人進來，問題不就解決了。」同樣都是主治醫師，王京現在已經是病區主任，而自己現在連帶組醫師都不是，再不努力下，再不表現下，別人還以為我不存在呢，這個黃主治心里郁悶著呢，不過他野心也不大，能平平穩穩上進就好，將來晉升副主任醫師，主任醫師，雖然不大可能成為戚務實主任那樣的科主任，但小日子應該滋潤。
「是啊，是啊，開源這個辦法真不錯。」黃主治的提議得到了很多人的響應，黃主治心里也非常自豪。
又一個林主治開口說道︰「我們也可以盡量拖延病人出院，延長住院日期，這樣床位使用率就提高了。」
「好啊，好啊，節流這個辦法也不錯。」床位使用率在華夏國的公立醫院是一個重要的經濟指標，要做一個合格的科室主任或病區主任，床位使用率是有一定要求的，當然各個省份各個地區要求不一樣，所以華夏國里，經常會出現一些社保病人其實人在家里，但掛人頭在醫院的做法，就是為了保床位使用率。林主治提出了這個辦法也是洋洋得意，大家附和不說，估計自己肯定說道王京心坎里去了，王主任剛上來，出成績肯定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要在經濟指標方面及格也很重要，床位使用率肯定要硬保，那麼現在病人少了，延長病人住院日數就是唯一選擇啊。
黃林兩位主治說完之後，大家著實熱鬧了一下，但後來大家看到王京居然黑著臉不說話，場面也冷靜下來，不開源不節流，我們王主任想干嘛呢。
場面冷場了，王京只好硬著頭皮自己上了，開口說道︰「昨天，第1組的7床病人童伯伯想要出院，我了解了下情況，勸說童伯伯不要出院，繼續治療。」
在下面听的林主治那個心花怒放啊︰我的話果然說道王主任心坎里去了，王主任親自出馬挽留病人，延長住院日啊。
王京繼續道︰「童伯伯是因為沒錢繼續治療了，所以不得不出院。」
下面開始納悶︰沒錢當然出院啊，王主任想說什麼啊，醫院又不是慈善機構。
王京繼續道︰「我看了下醫囑，發現與治療無關的，或者說關系不是十分緊要的藥物居然有6種，這些藥物的藥費每天合計達到了近400元，如果算上相關輸液費，那400元絕對有了，再加上床位費，伙食費，護理費，診療費，及入院開頭幾天的檢查檢驗費，其他什麼雜七雜八的空調費什麼的，這麼一個肺癌病人，還沒開始化療，每天就要600元以上的花費，很恐怖啊，同志們。」
底下繼續竊竊私語︰都這樣的啊，怎麼了，哪家醫院不是這樣的，何況這些床位費伙食費又不是我們收的，醫院收的啊。
王京繼續他的驚人言論︰「我昨天晚上特地去找了下資料，不是我們醫學資料，是我們東江市的一些經濟數據，2001年我們東江市年平均收入，城鎮居民是1萬4千多，農村居民是9千8百，近1萬元，對比我們華夏國全國那個平均數據，城鎮居民7千多，農村居民2千多的樣子，不得不說我們東江市經濟發展不錯。」
底下更加納悶，說這個干嗎。也有些呆頭鵝有些自豪︰我們東江市當然厲害啦。
王京繼續雷人話語︰「一天600元，10天6千，不到一月，童伯1年的收入就搭進去了，還不算那昂貴的化療費用。」
底下有些炒股高手開始不平了︰帳能這樣算，童伯有社保，可以報銷，看穿的衣服，一年2,3萬估計有的，何況童伯還有子女呢。不過質疑歸質疑，這些炒股高手倒不敢直接頂撞王京，畢竟頂撞病區主任可不是好玩的，現管著你呢。
王京繼續說︰「所以這麼算來，我們的大部分病人都不能承受目前昂貴的治療費用，所以出院回家等死或者轉院去一個能夠提供便宜治療的地方就是他們唯一的選擇。在黃林二位大夫的話里，開源方面，我們主打宣傳轉化癌基因療法試驗中那十幾個成功的病人案例，擴大我們的知名度，吸引更多病人前來就診，節流方面，我們倒不能勸說無故延長住院日期，因為這樣直接增加病人負擔，而我們要減少病人出院，就要減免我們無效的治療費用，讓病人的錢花到刀口上，比如童伯，我已經通知護士，今天開始，那6個無關緊要的藥就停了，不僅童伯這里停了，我們科的其他病人那都停了。」
這話一出，頓時炸開了鍋，什麼，停了我們的醫囑，那叫我們怎麼跟醫藥代表交待，上個月剛剛又買了層樓，房貸壓力大大，沒了回扣怎麼辦；孩子在學鋼琴芭蕾拉丁舞呢，還有各種補課，都要錢啊；我也是病人家屬啊，老父親心髒不好，在市一醫看，心內醫生說要放支架，進口的要6,7萬，國產的也要2,3萬，但听說國產的會生銹，放在心血管里生銹了怎麼辦，必須裝進口的，這錢當然拆了東牆補西牆啊，市一醫從我這里賺回扣，我要從我的病人手里賺回扣啊，停了我的醫囑怎麼行？
下面的反應王京預料之中，高峰跟他說過，萬事謀定而後動，草率決定往往會招致嚴厲反擊而最終草草收場。于是他說︰「我們二病區，我準備開始大查房制度，病區里床位分為3組，李小明，周小軍，吳曉紅每人負責一組，我周二查李小明那組，周三周小軍那組，周四吳曉紅那組，每周一組查一天，日常醫囑就我這里開出，除了值班時的臨時醫囑，大家不要開其他醫囑了。」
下面的人開始按捺不住了，強勢，太強勢了，這樣把處方權拿走，還要其他人干嗎？病區難道是你一個人搞得過來嗎。這時候，朱副主任醫師要開口了，牛馬二位帶組醫生去市一醫的急診進修去了，只剩自己一個帶組主任，這個王京這時候提出收回處方權，夠厲害的啊，小子，以前沒看出來你這麼厲害啊，手段很高明啊，于是說︰「不知道王主任怎麼安排我們這種帶組主任呢，小明負責一組，他還是住院醫師吧，以後讓我這個副主任醫師跟在一個住院醫師後面查房嗎？」
「是啊，是啊，副主任，主治都跟在住院醫師後面查房，說出去太搞笑了，我們市腫首創啊。」很多人為朱副主任與自己抱不平。
王京回復道︰「朱副主任是老醫生了，當然要繼續發揮余熱，怎麼能讓您跟在小明後面查房呢。」
「那王主任是想干嗎呢？」
「朱副主任還是要扶持下小明啊，各位其他醫生職位崗位都是原樣不變，我還將向醫院要更多的輪轉醫生實習醫生來減輕大家的日常的寫病歷工作。」
寫病歷？搞笑，很多年沒寫了，難道王京你還想讓我一個副主任醫師繼續去寫住院大病史嗎？我們現在關心的是錢，不是勞累程度。當然直接開口錢還是說不出來的，畢竟回扣屬于地下的不見光的東西，怎麼能在大家之間公然說出來呢。于是朱副主任想了一下說︰「我這把老骨頭累點無所謂，就是要累有所值啊，以前分病區前，在戚主任手下，我就是帶組主任，現在倒好，跟一個住院醫師後面查房，心里憋屈啊。」說著說著居然眼眶里掉出幾顆眼淚來，大家都開始同情起朱副主任，都很納悶王京這是搞得哪一出啊。
王京說道︰「我知道大家都不容易，我現在還沒結婚，孤家寡人一個，也體會到結婚的不易，遠的不說，就說婚房這一項，我爸爸媽媽頭上就多了很多白發，我也很不忍心。」想起自己的父母為自己勞心勞力一輩子，什麼好處都沒，自己也僅僅是前不久給了媽媽五萬塊，那五萬塊就把媽媽感動的幾天睡不著覺，兒子沒用啊，王京也掉出了眼淚。
這些大家就更不好說話了，自己的主任是理解的，這眼淚不是假的，剛才王京沒有滴眼藥水在眼眶里，醫生吃回扣是公開的秘密，但也沒辦法啊，如同老師收補課錢，超市經理收商品上架錢，服務小生積攢啤酒瓶換開瓶費，都是沒辦法啊，生活啊，不是人人都有個爸爸是李剛，都在為生存拼搏奮斗啊。
王京繼續說道︰「我已經準備好了一個提案給醫院，學滬江那邊的大醫院搞貴賓房，我們病區搞10個貴賓房，住宿費每晚300元到500元，具體多少要跟物價部門核準下定，估計會取個平均值，每晚400元，這樣一天4000元純利，一個月有1萬2，當我們病區獎金，算上護士，我們大概20人，收入大概平均每人可以每月多600元左右，這還是小意思。」
這話一出來，底下已經炸開了的鍋更加沸騰了。特別對于年輕醫生而言，那個歡心啊，收入多600元，還是小意思，意思還有其他的。回扣自己也會有，但從帶組主任那分配過來，都是肉屑啊，還空背負罵名，雖然自己把將來目標定在帶組醫生上，資歷熬到終有拿回扣大頭的時候，但那時水中月霧中花，哪有眼前餅來的實在。
有開心的自然也有不開心的，朱副主任的臉就黑了，一個月600，算自己年資搞點，比平均多，那算1000元，與現在自己每月保底5、6千的回扣，開藥多的時候上萬的回扣比，那就就是一個零頭啊，不過王京這麼一來，自己這種高年資醫師明顯被孤立，自己再爭取要處方權明顯得不到別人附和啊。
王京火上澆油道︰「經過前面的試驗，我們的轉化癌基因療法應該可以定型，這個我準備結合目前的手術放療化療靶向藥物治療的價格來定，由于效果突出，每位病人定在五萬左右，這項收入分類在醫療操作上，按醫院規定，醫療操作收入分配，醫院與科室在七三開到五五開這樣，我準備與醫院商議，也要七三開，但要我們科室七，醫院三，這樣將大大提高了我們的收入，算我們一個月進行10個病人，50萬，除去成本，應該會有20萬以上的利潤，按五五開算，我們就有10萬，按我們科室40多個人，每人有多2500左右，不過到時候大頭肯定要落在我們二病區，我們只會更多。」
這樣大家更雀躍了，王主任短短幾句話，一個月多3000多元啊，如果大頭在二病區，甚至可以多4000元，哇，哈哈，那就比市一醫還多一倍啊。有些貪心不足的，說︰「轉化癌基因療法是我們二病區王主任的啊，所有收入都應該給我們才對，一病區一分也不能給。」馬上被邊上人敲了栗子︰「你這家伙，想什麼呀，王主任可是戚主任的得意愛將，你讓一病區喝西北風我們喝湯，回頭戚主任把王主任抽回一病區，看你還得意不。」
看到這個反應，王京也很高興，轉眼之間就確立自己對病區的絕對掌控力啊，高峰說的果然是經典啊，要馴服別人，光靠高壓是不行的，一定要給甜頭，所謂一手大棒一手胡蘿卜就是這個道理；而且自己故意隱瞞了一個成本問題，高峰的厚黑學果然要緊，要想成功，心一定要黑，我黑下這些錢，在升官發財上先把發財搞好，將來我才能更好的實現我的抱負，如果我傻傻的把50萬全部分了，一來大家眼紅，醫院眼紅，只怕八二開，九一開也可能，二來病區里的人一下子有了太多錢，不見得是好事，**輕易滿足就好產生更大的**，將來指不定會產生什麼事呢。
這樣情境之下，沒人再對王京的安排提出異議，王京心中暗喜︰這個處方權就這樣收回來了？很簡單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