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6-30
黑夜之中,刀光劍影,四道寒芒同時向柳純的身上射過去。柳純無力閃避,只有閉目待死。
忽地,只听得「叮當」一陣亂響,借著便是一陣混亂的斥責之聲。柳純詫異地抬起頭,卻看見一個白衣男子正橫亙在自己和幾個黑衣人之間。而那四個黑衣人的冰刃,竟是無一例外地落在了地上。
「你,你是什麼人?」看著眼前這個全身雪白,以一張斗笠遮住頭部的男子,四個黑衣人都是駭人。他們意識到,這個男子的本領是貨真價實的,和柳純這個冒牌的高手完全不一樣。
「滾!」白衣男子的斗笠輕輕顫動。
四個黑衣人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哪里受得了如此輕蔑,相互對望一眼,驀然向白衣人沖過來。這四個人顯然是長期配合的,十分的默契,根本不需要言語的交流,就知道自己的任務。四個人同時向同一個人不同的部位進攻,只要有一個得手,便是勝利。
白衣人不為所動,在四個人的進攻之下,並不急于防守,反而是向前一躍,發動了反攻。一招「虎虎生威」,從他的手里使出來,和從柳純的手里使出來,效果完全不一樣。
看著漫天而來的手掌,四個黑衣人都生出了一種驚駭。他們都感覺,白衣人的進攻是沖著自己一個人而來的,而且同伴都沒有幫忙的意思,若不退卻,就會造成一對一的局面,對自己極為不利。
四個人駭然退卻,一個個剛轉過身去,便感覺上傳來一股大力,身子便不由自主地被這種大力往前一推,跌了一個「狗吃屎」。
這一下,四個人總算是知道眼前這個瘦瘦小小的白衣人的厲害了。他們這種武功,莫說四人,就算是十人,也未必敵得過他!
四個人也顧不得其他的,只剩下了一個念頭︰「跑!」,他們手忙腳亂地爬起來,頭也不回地往前跑去。這一刻,他們只恨自己的老娘給自己少生了兩條腿。這個白衣人如此強悍的,他們只是听說過,總想見見,如今見到了,卻希望永遠莫要再見了。
柳純見到白衣人竟然沒有留下這四個人,反倒把他們給放走了,怒不可遏,一骨碌爬起來,喝道︰「老禿驢,你有沒有搞錯,居然把這幾個人給放走了!」
所謂「老禿驢」,自然是明恆了。他見到柳純如此無禮,有些不悅,擺起架子道︰「柳純,我老和尚好歹是你的師祖,你就是以這種態度對待師祖的嗎?」
柳純心里頭那個氣啊,怒道︰「我管你濕祖干祖的,你他娘的知道這四個人剛才干了什麼嗎?」
老和尚對柳純惡劣的態度早已習慣,但這一次還是有些難以忍受。再怎麼說,他剛剛救了柳純一命,原本是打算接受柳純的感謝和懺悔的。他甚至想過,經此一事以後,柳純以後見到他,會畢恭畢敬。想不到……
「我不想知道他們干了什麼,我只知道你干了什麼。你對你的師祖兼救命恩人肆意辱罵,天打雷劈啊你,我……我早知道剛才應該站在那四個人一邊,和他們聯合起立揍你的!」
「你救了我,我自然感激。不過,你半夜三更跑出來,我還不知道你想干什麼嗎?我幫你隱瞞,就算是報答你了,你還想怎麼樣?」柳純毫不示弱地說道。
老和尚老臉一紅,語氣就沒那麼咄咄逼人了︰「我老和尚就是喜歡半夜出來溜溜,看看山下的風光,你管得著嗎你?倒是你,身為小沙彌,寺里的清規一概不守,如此深夜還在外面晃悠,有辱我普度寺的聲譽!」
柳純冷笑道︰「得了吧,我還不知道你?就咱們兩個人,你狡辯給誰听呢?手癢其實也沒啥,畢竟你拿的,都是有錢人的。可是你方才一手癢放過那四個人,是殺人犯,你懂嗎?」
「殺人犯?」老和尚是在干活的過程中,被打斗聲吸引過來的,前面發生的事情一概不知,听見柳純這話,心下一沉。他知道,柳純這人身上有許多的缺點,但總體上還不是個惡人,不會胡亂給人扣‘殺人犯’這樣的帽子。
「你自己進去看吧!」柳純指了指景玉樹的家,道︰「屋里面一家三口,若是我所料不差,應該都已經命喪黃泉了!」
明恆半信半疑地看看那院子,又看看柳純,最後終于一閃身,閃進了屋子里面。
柳純早已知道結果,也不想在原地多呆,便邁步向前而去。
走出一段路之後,路邊忽然閃出一個人來。柳純嚇了一跳,正要出招,卻听那人喊道︰「三哥別動手,是我!」
柳純認出是洛海,收回拳頭,道︰「你怎麼還躲在這里不回去?」
洛海畏畏縮縮地伸長脖子往柳純的身後望了一陣子,沒有發現追兵,松了一口氣,道︰「三哥,那四個人,你怎麼措置了?」
柳純暗忖道,你倒看得起我,根本沒想過我無非措置他們,倒是他們差點措置了我。但他還是擺出不屑一顧的樣子,道︰「四個賊子倒也有幾分本領,被我打跑了!」
洛海又狠狠地拍了一陣子馬屁,最後擠牙膏一般說出了想說的︰「三哥,您也知道,最近因為這覆囚使來到歙州,州學里的管理也更加嚴格了。今日因為整風旬沐,小弟倒可以陪著三哥出來,明天開始,小弟就要在州學里好好讀書了。否則的話,到時候連科舉都參加不了,便浪費了姐姐的一番苦心了!」
柳純听見前半句,心下就是一陣咒罵。明明是自己膽小怕死,不敢再參與這件事,卻偏要說得那麼冠冕堂皇,什麼學校里管得嚴。他娘的,你現在都是黑社會頭子了,還怕學校?
待得听見洛海提及他姐姐,柳純這番不滿瞬間化為塵埃。他不由得又忖道︰「是啊,今晚上如此危險的事情,真不能讓洛海參與了。這廝死不足惜,讓大美人傷心落淚,就罪過了。」
最後,柳純大包大攬,道︰「也罷,你只管好生讀書,其他的事情,由我來應付,我就不相信了,朗朗乾坤,還沒有說理的地方了!」
洛海「嘿嘿」干笑兩聲,和柳純道別。
柳純也沒有耽擱,起身向普度寺的方向而去。走到一半,耳邊忽然傳來一陣怪風,他不由得毛骨悚然,回頭看時,卻見老和尚明恆像個吊死鬼一樣站在自己的身後。他的斗笠不知道掉哪里去了,滿面哀傷。
「阿彌陀佛,罪過啊罪過,佛陀一怒發火蓮,我老和尚真是怒了。總共死了三位施主,最小的一個女施主,只有十歲上下的樣子,真是……」
柳純暗忖道︰「你現在知道懺悔了有個屁用,早干什麼去了?殺人凶手還不是你給放走的!還有,半夜三更裝神弄鬼的很嚇人的,老子差點被你嚇死……」
見到柳純沉默不語,明恆知道他心下猶有怨懟,一時間難以開解,便訕訕一笑,道︰「小徒孫,你可知道那四個人是什麼人?他們是干什麼的?還有怎樣才能抓到他們?」
柳純一听「小徒孫」三個字,又皺了皺眉頭,暗忖道︰「擦,你現在有求于我,想利用老子提供的信息來彌補自己的錯處,就應該有個好點的態度。本來,你態度好一點,老子還想用你一用,畢竟你的武功也還算過得去。既然你還要給老子擺師祖的架子,老子就什麼都不告訴你,讓你一直後悔,一輩子後悔!」
柳純很少真正動怒,這一次卻是真正惱火得緊。就在方才的路上,他還曾盤算過,讓老和尚也參與進這件事里面來,以老和尚強悍的戰斗力,絕對事半功倍。結果,老和尚居然給他裝逼。
裝逼的人往往都很討厭同類,柳純尤其如是,只是那短短的「小徒孫」三個字,就已經足夠讓他將老和尚踢出局了。
「大師祖,您老人家還是在寺里呆著吧,您老人家不闖禍,就謝天謝地了!」柳純咬牙切齒地說道。
明恆嗟嘆不已,悻悻地和柳純一起上山去了。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柳純便下了山。為了方便行事,他換上了一身乳白色圓領的袍子,倒也顯得頗為俊朗。到了山腳下,他才想起,自己起身得早,忘記在山上吃早餐了。正好,前面便是上次他曾狠狠「教訓」了崔胖子一頓的那個小餐館,因為時辰尚早,倒也沒多少人,柳純信步走了進去,隨意要了點早點,便吃了起來。
「你們知道嗎?東城郊那邊出大案子了!」忽然,一個神秘的聲音傳來。
「什麼大案子?」
「那個殺豬的老景家一家三口一夜之間都被人給…了!你們說說,這都什麼世道啊,老景家的那個兒子雖然不成器一些,他們夫妻二人可都是老實人吶。尤其是他們的二妹子,長得漂亮不說,還特別懂事可愛,小小年紀,便練就了不錯的女紅。據說那作伐的都踏破了門檻了。想不到一夜之間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