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唇邊有一股腥甜涌出,知道自己心情的激動起伏,牽扯到了內髒傷勢,才剛剛過了亥時,他不應該如此激動的。
只是,看到了那一幕之後,讓他怎麼能不激動?
想想柳瀾煙以前的模樣再看看她現在的處境真是讓他痛不欲生。
耳邊響起輕微的腳步聲,妖神立刻收斂心神,手指一彈,眼前的景象立刻消散。
彭臻推門而入,一眼就看到妖神唇邊的那縷鮮紅,驚呼一聲︰「尊主,您的傷勢……」
還沒有好嗎?
以往,亥時尊主只是虛弱而已,怎麼會吐血?
難道說昨天晚上造成的傷勢很沉重,依舊沒有痊愈?
「無妨。」妖神隨意的說道,臉上剛才激動的神情早已平復下來,又恢復成古井無波的模樣,「只是淤血罷了。」
「柳府沒有任何異常情況,只不過余靳爍那里曾經神神秘秘的進出過。」彭臻將打听到的情況,一一的說給妖神听。
妖神听完,淡淡的笑了起來︰「余靳爍竟然也開始跟柳晉利聯合起來了?」
「最近跟柳晉利走動頗為頻繁。」彭臻皺眉說道。
按理說,余靳爍妖界王爺的身份,根本就沒有不要跟一個長老走動如此頻繁,更何況,從一開始,余靳爍就看不上柳晉利他們。
跟柳鑫蓉聯姻也不過是為了借助一下大長老的名頭,還有當時的情況所迫,做出的權宜之計罷了。
偏偏他在與柳鑫蓉的成婚之後,與柳晉利走動頻繁,要說反常還真是反常。但是,余靳爍也有正當的理由,兩家是親戚,多走動走動也沒有人會說什麼。
「余靳爍等不及了。」妖神了然的笑道。
彭臻微微一愣,隨即想都了什麼,臉色陡然一變,遲疑的問道︰「尊主的意思是……」頓了頓,小聲的推測,「余靳爍想取而代之?」
「嗯。」妖神很肯定的點頭,哂笑著,「無需驚訝,余靳爍早就想坐上妖主的位置了。」
「太過張揚,妖主恐怕早有防範。」彭臻知道余靳爍從一開始就有想法,不過,余靳爍太張揚了,妖主早就應該明白他的心思。
有哪個王爺會處處的與自己對著干?
余靳爍就是張揚,在妖主的面前肆意張揚,就差把「我要造反」這四個字刻在臉上了。
他要是真想造反,難道就不知道收斂一些嗎?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妖神輕笑著,「到底是將真的猜到了,還是只看到假象就看妖主與余靳爍誰的功力更高一籌了。」
「明日的事情你去準備,別讓瀾煙傷到。」妖神隨口吩咐著,彭臻明白,這是尊主想要休息了,應了一聲之後,退了出去。
離開妖神的臥房,彭臻還不由得在心中感慨,尊主對柳瀾煙真是特別,處處都想著她。
還不是那種做作的特意的去想,而是完全處于本能的關心。
看來,尊主的秘密真多,不知道柳瀾煙是不是也明白尊主的這份心意呢?
千萬、千萬不要讓尊主受到傷害才是啊。
彭臻揣著怎樣的想法離開,妖神並沒有去探究,他的腦海中依舊閃現的是剛才他見到的情景。
瀾煙、瀾煙的情況……
妖神痛苦的閉上了雙眼,濃密的睫毛在眼瞼處留下淡淡的陰影,好似淡淡的墨汁暈染開來,極淡極淡……
他要盡快想個方法,怎麼把光明力量跟柳瀾煙的身體屬性相沖突的問題給解決了。
伸出食指,輕輕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頭痛啊。
躺在床上的妖神,哪里還有心思去睡覺,一晚上腦海中都在思來想去琢磨著怎麼找辦法將那種相沖的力量給平和壓制下去。
次日,出來吃早飯的柳瀾煙還是妖神,都是神采奕奕,仿佛昨天晚上折騰的是另有其人一般,反正沒有辦法從他們兩個人身上找出半點痕跡來。
無論是柳瀾煙還是妖神都是精神飽滿的模樣,好像是一夜好夢。
誰又能想到在昨晚兩個人經歷了怎樣的痛苦煎熬?
在飯桌上有說有笑,吃得分外開心,誰都沒有把要去柳府的事情當成什麼大事,恐怕連個出游都算不上。
有危險?
有陷阱?
有就有唄,難道他們兩個人在一起還怕什麼危險不成?
吃完了早飯,坐上彭臻早就準備好的馬車,直奔柳府而去。
無塵居的馬車腳程很快,到晌午時分已經到了柳府外。
得到消息的柳晉利早早的就在府門前迎接,見到了妖神趕忙恭敬的行禮,客套一番之後,將妖神與柳瀾煙讓進了府中。
自然,主位是妖神的,妖神旁邊是柳瀾煙,就連柳晉利這個府中主人都賠了坐在一旁。
陪坐在一旁,柳晉利可是一點都沒有尷尬難受的感覺,在妖神面前還能有個座位已經是很榮幸的事情,他有什麼好爭的?
奉上香茗之後,柳晉利客氣的問道︰「尊主大人,小女柳鑫雅怎麼沒有跟著一起來?」
「柳鑫雅?」妖神重復了一遍這個名字,似乎在記憶中搜索了一番才記起這個人是誰,「彭臻,她怎麼沒來?」
妖神隨意的詢問著,站在妖神身後的彭臻立刻彎腰,躬身,恭敬的回答著︰「回尊主,她早就離開了。」
「嗯。」听完彭臻的回答,妖神就閉口不談了。
意思很明顯,這麼大的聲音,柳晉利應該是听到了吧,他還沒有那個義務去給柳晉利重復話。
听妖神他們這麼一說,柳晉利微微一愣,想了一肚子的話,愣是不知道怎麼往下接。
他計劃的不是這樣啊。
至少他問的時候,妖神會給他一個說法。
妖神不是挺寵著柳瀾煙嗎?怎麼這樣對他?
柳晉利在那里百思不得其解,其實他只不過是想法走入了一條死胡同。
他若是去問妖神,得到的無非就是一個回答,寵著柳瀾煙跟他柳晉利有什麼關系?
誰規定他寵著柳瀾煙就要給柳晉利面子?
柳晉利又不是柳瀾煙的什麼人,以前還那麼的苛待她,沒直接動手殺了他,他就該去燒高香慶幸了,還想要求特別待遇?
真是腦子有問題。
正在柳晉利不知所措的時候,家丁立刻前來稟報,王爺王妃到。
一听到這個,柳晉利就跟見到了救星似的,趕忙的迎了出去,親自把余靳爍迎了進來,一邊往里走一邊笑著說道︰「你們回來的真是巧,尊主大人剛剛才到。」
「尊主。」余靳爍就算是再對妖神不服氣,該有的禮儀他也不能忘,行禮之後,坐到了一旁。
柳鑫蓉倒是一改往日囂張的氣焰,不知道是嫁為人婦之後變得沉穩了,還是余靳爍特意的交代了什麼,才沒有過多的出聲。
柳瀾煙好奇的目光在柳鑫蓉的身上轉了一圈,很明顯的看到柳鑫蓉察覺到了她的目光,最讓柳瀾煙驚奇的是,柳鑫蓉身體動了動,隨後又坐正,好像什麼都沒有感覺到似的。
柳鑫蓉竟然能忍住不發作?
這絕對不是柳鑫蓉的作風啊。
平日里就算沒有惹到柳鑫蓉,她都會想辦法找茬兒的,今兒個是怎麼了?
柳瀾煙的目光在柳鑫蓉的身上轉了一圈之後,轉到了余靳爍的身上,看來這個妖界的王爺確實很不簡單啊。
連柳鑫蓉都管住了,還沒有找柳晉利去訴苦哭訴……
柳瀾煙快速的看過了柳鑫蓉和余靳爍之後,微微的垂下了頭,繼續扮演她怯懦的傻女模樣。
腦中卻是對余靳爍有更多的認識。
平日里表現張狂的模樣,這個真的是余靳爍的本意還是他故意為之呢?
這件事情看來是有待商榷啊。
余靳爍他們進門之後並沒有立刻的提起柳鑫雅而是先寒暄了一番,隨意的寒暄,說了一些家長里短的事情,什麼父親身體是否康健啊,什麼余靳爍最近的事務是否繁忙啊等等這些沒有營養的東西。
柳瀾煙坐在妖神的旁邊玩著最近衣服上面的花飾,反正她是傻子,听不懂那麼高深的話題。
至于妖神,那種一個姿勢可以坐上好幾天,臉上的笑容可以維持幾年不變的家伙,別說是在他面前談論家長里短了,就算是直接上演少兒不宜的畫面,他都不會動下眉毛。
彭臻那更不用說,但凡到了外面,他絕對是百分百最盡責的護衛,面癱型的。
余靳爍與柳晉利兩個人「相談甚歡」,柳鑫蓉時不時的還會附和兩聲,只不過,讓他們最在意的主角都沒有反應,他們這樣的表演真的是有點跳梁小丑的感覺。
很……滑稽!
說到一半,再也說不下去。
可以想象一下,偌大的接待客人的大廳里,齊刷刷的坐著好幾個人,然後就兩個人在那里假裝熱絡的高談闊論。
當然,不是說兩個人不可以在大廳里說話,問題是主位上坐著妖神這個高高在上的人物,那自然而然散發出來的上位者氣勢,無形之中就將大廳的氣氛弄得很壓抑。
好吧,說個不太恰當的比喻。
有誰會在肅穆的葬禮上高談闊論?
現在柳晉利和余靳爍就有這種詭異的感覺,本來想隨便說點話題讓妖神或者是柳瀾煙忍不住插嘴什麼的,但是,他們說不下去了。
在妖神那無形的氣勢下,愣是無法繼續下去。
于是,余靳爍明智的選擇了閉嘴。
余靳爍都不說了,柳晉利更無法一個人去演獨角戲,干咳一聲詢問著︰「先用午膳吧。」
「如此也好。」余靳爍立刻借著這個台階就下來。
「瀾煙,你想要吃什麼?」難得的柳晉利竟然會主動關心柳瀾煙的口味,不過,住在一起那麼多年,竟然連自己家人的口味都不知道……真是一個不能深究的問題啊。
「我不餓……」柳瀾煙听到自己被點名,這才從自己的世界回過神來,茫然的抬頭,下意識的直白回答著。
一句話,弄得柳晉利臉色啪嗒一下就沉了下來,什麼意思?
他都主動問她想吃什麼了?
她還在這里拿喬?
真以為得到了妖神的疼愛就一步登天了?
可以不把他放在眼里?
心里這麼想歸想,不過,妖神在上面坐著,柳晉利也不敢表現得太過分,只是努力的擠出笑容勸說著柳瀾煙︰「瀾煙,都晌午了,哪有不吃飯的?」
「你看,你難得回來一趟,你鑫蓉姐姐還有你姐夫都特意的趕回來看你,你總不能不讓大家吃飯吧?」柳晉利表面是在勸著,其實早就牙齒緊咬。
要不是妖神在這里坐著,他早一巴掌拍過去了。
柳瀾煙以為她是什麼東西?
給臉不要臉。
「而且為了你回來,我可是特意的吩咐廚房,讓他們用最上等的食材,精心準備的菜肴。」柳晉利特意的吐出了一下他精心的準備,表面上是為了迎接柳瀾煙,實際上還是為了迎合巴結妖神。
誰不知道,妖神現在最疼愛的就是柳瀾煙,把柳瀾煙哄好了,妖神也開心。
要不是有妖神在她背後撐腰,就柳瀾煙,配得到這樣的待遇嗎?
「你們吃好了,我不餓啊。」仿佛是感覺到柳晉利話里的不善,柳瀾煙往妖神身邊瑟縮了縮,尋求安全感。
這有一部分是做戲的成分給外人看,還有一部分,是柳瀾煙真的出于本能的在依靠妖神。
柳瀾煙的這個本能的舉動,被妖神看在了眼中,以他的能力來說,自然是看得出來柳瀾煙不是完全在做戲。
其中背後隱藏的意思讓妖神心情大好,唇邊的笑容不變,只是眸中蕩起了一抹溫暖的輕柔。
柳瀾煙的回答讓柳晉利立刻黑臉,努力的告訴自己,要克制克制,不要在妖神面前失控冒火。
「哪有中午不吃飯的,餓壞了身體怎麼辦?」柳晉利用自己最大的自制力來克制,說出盡量溫和的話,天知道,他除了自己的寶貝孩子之外,他哄過誰?
「瀾煙吃過了。」妖神終于開口說話,算是為柳晉利解圍吧。
「吃過了?」柳晉利腦子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很白痴的追問了一句,「怎麼吃過了?」
話一說完,他也是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問這個話干什麼?不是在質疑妖神的話嗎?
妖神淡淡的笑容,很平靜的說了一句︰「外面的飯菜不合瀾煙的口味。」
很平淡的一句話,沒有任何指責或是貶損的意思,卻讓柳晉利柳鑫蓉臉色驟然扭曲。
是很正常的一句話,但是細細深究起來,是什麼意思?
柳府的是粗茶淡飯嗎?
還是上不了台面的下等飯菜?
借著表達飯菜的意思,是不是間接的說,柳府配不上柳瀾煙,就連他們精心準備的菜肴都不配端到柳瀾煙的面前?
「你們隨意,不用管瀾煙。」妖神大方的擺手,示意柳晉利他們隨便吃,他和柳瀾煙看著就可以。
在來的路上,馬車里早就準備好了吃食,保持著溫度,正好到柳府之前,柳瀾煙大吃了一頓。
現在應該是一點都不餓,又怎麼會想去吃東西呢?
就算是知道柳府有陷阱,妖神也絕對不會同意,因為這種小事就去耽誤柳瀾煙的午飯的。
妖神的大方讓余靳爍都無語的望著他。
妖神在上面坐著,他們幾個人在下面吃飯?
這是什麼詭異場面?
誰還能吃得下去?
「沒事的,你們吃你們的,我在無塵居的時候,經常都是這樣。我吃飯,師父在旁邊看著。」柳瀾煙為了安慰柳晉利他們立刻出聲幫他們解圍。
只不過,她一說完,柳晉利等人的臉色愈發的難看。
彭臻不著痕跡的深呼吸一下,這才保持住他面癱的表情。
對,沒錯,柳瀾煙說的一點錯都沒有。
平時她吃飯的時候,尊主大多數都是在旁邊看著,其實柳瀾煙真的是很「厚道」了,沒說出來,更大多數的時候是她在吃,尊主在一旁伺候。
「嗯,其實也不餓,午飯就先算了吧。」余靳爍不得不開口,餓肚子事小,要是真的在妖神面前吃下去,恐怕就不是餓肚子的問題了,很有可能會消化不良。
再說了,他們這樣的修為,少吃一頓也不會怎麼樣。
「哦,那好那好,天氣挺熱的,恐怕是有點影響食欲。來人,弄些冰鎮的酸梅湯過來。」柳晉利剛忙順坡下驢,吩咐著丫鬟。
丫鬟匆匆忙忙的下去弄冰鎮酸梅湯,柳瀾煙無奈的看了看外面的景色,好像都秋天了吧,很熱嗎?
果然柳家人的思維方式不太正常。
一盞盞不合時宜的冰鎮酸梅湯擺到了眾人面前,誰都沒有去動,只是尷尬的望著。
當然,尷尬的人中並不包括妖神與柳瀾煙,反正這種東西出來又不關他們的事情。
跟他們有什麼關系嗎?
余靳爍看了柳晉利一眼,柳晉利微不可見的點了一下頭,然後對著他的心月復失了一個眼色,那個人立刻悄悄的溜出大廳。
這一切都被彭臻看到了眼里,卻是沒有半分表示。
早就知道柳府的這趟會有陷阱,對于他們來說,只不過是以不變應萬變而已。
「今日有幸見到尊主大人,真是秦銘的榮幸。」隨著朗朗的說話聲,一個魁梧的男子走進了大廳。
利落的衣服罩在他魁梧的身上,依舊可以看出他那發達的肌肉,人長得稍微粗狂一些,一舉手一投足都帶著淡淡的煞氣,一眼看過去就能看出來這是一個久經沙場的戰將。
手中不知道染上了多少的鮮血,淒厲的目光望過去,就給人一種被刀鋒掃過的銳利割痛感,整個人就像是沾了鮮血的大刀,鋒芒畢露的展現在世人面前。
「魔界戰將秦銘見過尊主大人。」對于妖界之神,就算是秦銘這個魔界的戰將也要行跪拜大禮。
妖神點頭示意,秦銘起身。
與旁邊的眾人一一打過招呼之後,秦銘入座,現在柳府大廳內的形式很是怪異。
里面坐著有妖界之神,有妖界王爺,還有魔界赫赫有名的戰將,魔界與妖界雖說表面上有各種往來,甚至是各種聯姻關系。
但是,誰都知道,在暗地里,兩界之間一直都有暗流涌動。
魔界的人個個都是瘋狂的修煉者,對天地靈氣的需求極大。
而妖界,因為妖神的保護設下的屏障,所以妖界是除了仙界之外天地靈氣最充裕的地方。
魔界的人要是妖界沒有想法那才真叫怪事了。
「拙荊承蒙尊主大人招待,如今也該回來了。」秦銘直奔重點的問道。
秦銘問完,並沒有等到妖神的回答,微微有些不耐煩的皺眉。
他是知道妖神在妖界的地位,但是連個回答都不屑,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
沒有人說話,更沒有人回答秦銘的問題。
柳晉利自然不會將這個話題接過去,他等的就是妖神的回答。
「剛剛二叔已經知道了,二叔沒有跟你說嗎?」柳瀾煙歪著頭,天真的問著。
這天真的話語差點沒讓柳晉利吐血。
他剛剛才問完妖神柳鑫雅哪里去了,彭臻的回答是早就離開,他有那個時間去轉告給秦銘嗎?
但是,從柳瀾煙的嘴里這麼一說出來,反倒有種感覺,好像他早就知道了,故意的不告訴秦銘似的。
「瀾煙,不要亂說,我也是才剛剛知道。」柳晉利立刻的反駁著柳瀾煙。
這里的兩個女婿他是哪個都得罪不起。
「那剛才姐夫問鑫雅姐姐干什麼去了,二叔怎麼不告訴姐夫呢?」柳瀾煙奇怪的歪著頭,自言自語的說道,完全無視柳晉利突變的臉色。
秦銘轉頭看了一眼柳晉利,如刀鋒一般的目光快速的掃過,讓柳晉利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寒戰。
不等秦銘追問,柳晉利立刻說道︰「剛才尊主大人的意思是,鑫雅早就離開了無塵居。」
「離開無塵居了?」秦銘詫異的轉頭,看向妖神,「一直沒有見到她回來,她去了哪里?」
「去了哪里?」柳瀾煙代替妖神回答,這種層面的交流不是太侮辱妖神身份了嗎?
他有必要跟一個魔界的戰將解釋嗎?
別說是魔界的戰將了,就是魔界的帝王來了,妖神也沒有那個興趣去應酬。
師父有事自然是弟子代其勞了,更何況她解釋這種東西也是很順手的。
柳瀾煙的反問差點沒讓秦銘抓狂,這到底是誰問誰呢?
「柳瀾煙,好像是我在問你們我的夫人去了哪里。」秦銘沉下一張臉,跟柳瀾煙對話自然沒有必要跟與妖神對話似的那麼客氣。
「我夫人去了你們的地方,突然的不回來,難道你不應該給我一個說法嗎?」秦銘咄咄逼人的質問著柳瀾煙,大有她的回答,要是讓他不滿意,他可就不僅僅是問問這麼簡單的事情了。
面對著秦銘的逼問,柳瀾煙不解的眨巴著眼楮,問了一句莫名其妙的問題︰「鑫雅姐姐不是比我大嗎?」
奇怪的問題惹得秦銘皺眉,煩躁的用手指搔了搔他的頭發︰「柳瀾煙,別說一堆亂七八糟的事情,我問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我。」
他到這里來有他的目的,哪有這麼多時間來浪費?
柳瀾煙可不管秦銘到底是在意什麼,她只會按照自己的思路往下說,別人想要影響她,功力還不夠。
「鑫雅姐姐都比我大,我都不用別人送回家,鑫雅姐姐還需要別人送回家嗎?」柳瀾煙無辜的問著秦銘。
意思很明顯,等于是直接在問秦銘,柳鑫雅是三歲小孩子嗎?
她要離開無塵居,難道他們還需要派一個人親自給她送回柳府或者是魔界嗎?
「想不到無塵居的人辦事竟然如此不謹慎,讓客人隨隨便便的離開,也不管客人的安危。」秦銘冷哼一聲,直白的諷刺著。
面對著這樣的諷刺,妖神眉頭都沒有動一下,仿佛根本就沒有听到他的話一樣。
「每天想要去無塵居的人很多呢。忙不過來啊。姐夫,你要支援點錢給我們請下人嗎?」柳瀾煙最擅長的是什麼?
四兩撥千斤。
「你……」秦銘突然發現,他跟柳瀾煙的對話根本就進行不下去。柳瀾煙的思維方式根本就不正常,本來他計劃著要利用柳鑫雅的下落問題,好好的算計一下妖神。
沒有想到竟然被柳瀾煙三言兩語給堵得啞口無言。
真是……讓他始料不及。
「無塵居當然是沒有責任關心客人的下落,但是柳鑫雅畢竟是你的姐姐,柳瀾煙你就不注意一下自己姐姐的下落嗎?就這麼任由她下落不明,發生危險?」一旁的余靳爍意有所指的開口。
很明確的點明,無塵居可以不在意一個普通客人的去留問題。但是柳瀾煙竟然不在意柳鑫雅的下落,這就不是客人不客人的問題了,而是柳瀾煙冷血。
冷血到竟然不顧自己姐姐的安危,不顧家人的下落,真是冷血到令人發指的地步。
余靳爍的話一說完,彭臻不著痕跡的微微一皺眉,這個余靳爍,口才真是好,愣是把這個問題轉成指責柳瀾煙。
這下情況有點復雜了,不知道柳瀾煙要怎麼應對,尊主會不會開口幫她結尾呢?
看了一眼妖神,發現他的臉上根本就沒有絲毫的反應,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唇邊噙著淡漠的笑意,瞅著大廳上發生的一切。
難道說柳瀾煙有辦法?
這個問題如此犀利,到底要怎麼樣來回應?
柳瀾煙眨巴著眼楮,有些慌亂的瞅著余靳爍,沒有立刻回答他。
「柳瀾煙,這個問題,你是不是應該回答一下?」余靳爍步步緊逼,絲毫沒有放松。
「是啊,瀾煙。不管怎麼說鑫雅都是你的姐姐,她離開無塵居你就這麼放心的讓她離開?怎麼也不知道派個人送她回來呢?」柳晉利埋怨的盯著柳瀾煙,他們今天的目的就是要逼迫妖神,承認柳鑫雅的失蹤跟他們有關系,到時候,魔界就有借口找妖神的麻煩。
到時候,有什麼問題余靳爍會處理,余靳爍早就與秦銘商量好要怎麼做,他要做的無非就是順水推舟。
事情完了之後,他就可以得到余靳爍與秦銘承諾的好處,到時候,他的地位會更加的鞏固。
柳瀾煙轉頭看向柳晉利,眼中滿是疑惑。
「瀾煙,就算平日里又點什麼小矛盾,你也不能發泄在鑫雅姐姐的身上。我一直以為你是一個善良單純的姑娘家,怎麼變成這樣了?」一直表現得很沉靜的柳鑫蓉終于幫腔說了一句。
一下子這麼多人的質問,要是一般的人早就被問懵了,偏偏他們面對的是柳瀾煙,所以結果可能不是他們期待的那樣。
「為什麼你們覺得鑫雅姐姐會有危險?」柳瀾煙無辜又疑惑的反問著,「鑫雅姐姐什麼時候離開連我們事前都不知道,還是鑫雅姐姐突然說出來的時候,我們才知道的。鑫雅姐姐說完之後就走了。」
「妖界有師父在,沒有人會那麼無聊的在無憂搗亂吧?」柳瀾煙根本就理解不了他們問的問題似的,「二叔,鑫蓉姐姐,兩位姐夫,為什麼會你們會知道鑫雅姐姐有危險?」
一句話問得那四個人啞口無言,愣怔的盯著柳瀾煙。
「要說有危險會不會有人埋伏在半路襲擊鑫雅姐姐呢?」柳瀾煙皺眉眉頭,疑惑的想著另外一個可能。
「對,就是這樣。」柳鑫蓉再怎麼扮演乖巧穩重的角色也只是扮演,她這麼多年的本質有怎麼可能在短短的十幾天內就發生變化呢?
所以,柳瀾煙這麼一說完之後,她立刻就接口自作聰明的說了出來。
說完之後還暗自得意,全然沒有注意到余靳爍在听到她的話之後,眼中閃過的一絲厭惡。
「半路襲擊?」柳瀾煙重復著問了一句,下一句讓柳鑫蓉得意的笑容徹底的僵硬在臉上,「鑫蓉姐姐又是怎麼知道半路有人襲擊鑫雅姐姐?」
「既然知道了,為什麼不趕快去幫鑫雅姐姐啊?鑫蓉姐姐,鑫雅姐姐可是你的親姐姐,你怎麼可以怎麼絕情?」三言兩語輕描淡寫的把問題扔回給柳鑫蓉他們,不僅如此還把他們剛才扣在她頭上的冷血帽子狠狠的摔在他們的臉上。
到底是誰冷血啊?
「不是我們事先知道,我們只是在猜測,萬一路上有危險怎麼辦?」柳晉利趕忙出言幫著柳鑫蓉把剛才的話給圓過去。
只不過,他渾然沒有感覺到他話里的漏洞被柳瀾煙抓住。
「萬一路上有危險?」柳瀾煙扁了扁唇,在看到柳晉利點頭之後,抿著唇問道,「可是,鑫雅姐姐去無塵居的時候,二叔也沒有派人送去啊?鑫雅姐姐還是二叔的親生女兒了,二叔都不擔心嗎?」
一句話噎的柳晉利差點沒背過氣去。
听到了柳瀾煙的一席話之後,彭臻差點沒鼓掌叫好。
好一招借力打力,漂亮!
說完那些話之後,柳瀾煙並沒有像他們剛才那樣步步緊逼,而是乖巧的安安靜靜的坐在妖神的身邊,等著柳晉利他們後面的解釋。
「現在鑫雅不知道到哪里去了,總是要有個答案吧。」秦銘看了一眼柳晉利,這件事情他總是要一個結果的。
「這樣吧。本王派人去四處找找,當然在妖界勢力最強的就是尊主大人了,若是尊主大人肯派點手下去找的話,應該會快上許多。」余靳爍今天是說什麼都要拖妖神下水。
「尊主大人,那就拜托了。」秦銘立刻順著余靳爍的話往下說。
無論怎樣,在余靳爍他們的打算之中,妖神都是要答應的。
只要妖神一答應幫著他們尋找柳鑫雅,他們就可以按照計劃行事,「查探」出來柳鑫雅是被妖神所傷,下落不明。
要打擊妖神除了要在實力上勝過妖神之外,更重要的是,還要打擊妖神的名聲。
畢竟,妖神在妖界的威名太盛,人人都很崇拜懼怕他。
若是,在這威名之上弄上了污點,讓這個高高在上的妖界之神落下凡塵,變成一個心懷叵測的小人,如此一來,對付起妖神來,可就輕松多了。
妖神終于有了點反應,轉頭,平靜無波的眼眸看向了余靳爍他們,然後,微微的笑彎了眼眸,問了一句︰「柳鑫雅不見了,為什麼要本尊的人去找?」
什麼叫不講理?
今天余靳爍他們是充分的見識到了。
人在他無塵居不見的,他竟然還可以說的這麼理直氣壯,真是……夠無恥。
秦銘氣得臉色發青,強壓著怒火說道︰「尊主大人,在下的夫人是在無塵居下落不明的,難道尊主大人不該給在下一個說法嗎?」
到了這個時候,秦銘也不用什麼自謙的稱呼,直接說柳鑫雅是他的夫人,特意的強調柳鑫雅的身份,不是僅僅是柳晉利這個大長老的女兒,她更是魔界戰將的夫人。
「不會的,秦銘,不要著急。尊主大人怎麼會不給你一個說法呢?」柳晉利在一旁自作聰明的打著圓場,想用話去逼迫妖神妥協。
妖神笑了笑,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說法?給你……們?」最後一個字,妖神故意的往上微微挑了一下語調,那微微上揚的聲音,听到余靳爍幾個人耳中是那麼的刺耳難受。
什麼意思?
這根本就是在說他們沒有資格找他要說法嗎?
「柳鑫雅是在無塵居失蹤的,尊主大人最好給我個說法!」秦銘大聲的說道。
他是一個戰將,並不喜歡這樣繞來繞去的說話方式。
要不是听了那個人的吩咐,他怎麼會耐得住性子在這里陪著這些人浪費這麼多時間?
尤其是說來說去,根本就沒有佔到半分的便宜,那還說個什麼勁兒?
「失蹤?」妖神笑問道,「你怎麼知道是在無塵居失蹤的?是你們在無塵居里有人,還是時刻在外面監視著無塵居?」
妖神的語速並不快,甚至可以說是舒緩,只不過,這淡淡柔柔好似三月春風的話,卻讓秦銘感受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
嘴巴張了張,不知道是反駁好還是承認好,問題是怎麼說,都不對勁。
難道讓他承認他們魔界在無塵居里安排人或者是在外面時刻監視無塵居嗎?
就憑妖神的身份,那一條都會引來他的暴怒。
在還沒有將尊主從那媲美神靈的地位拉下來之前,他還不能冒險。
「尊主大人請息怒,秦銘只是太擔心鑫雅了,這才出言不知輕重。」柳晉利趕忙解釋著。
他們是商量好了要用言語逼迫妖神,但是沒有說是立刻就得罪妖神啊?
這要是真的一個不小心把妖神惹惱了,他們絕對是吃不了兜著走。
「前幾日……」妖神並沒有理會余靳爍等人的想法,自顧自的說著,「柳鑫雅離開了,然後很湊巧的有人潛入無塵居來襲擊本尊。你們覺得會是誰呢?」
余靳爍怎麼都沒有想到妖神會自己提到這件事情。
按說,妖神會在意很多東西,不應該主動泄露此事的。
「有人竟然敢去無塵居搗亂?」柳晉利立刻做出緊張的模樣,憤慨的譴責著,「真是不想活了,不知道尊主大人可否將此人拿下?」
「那倒沒有。」妖神輕笑著說道,「有人膽敢來本尊的無塵居搗亂,必然不會是‘孤膽英雄’,怎麼也要把他背後的人引出來,斬草除根才是,你說對吧?」
面對著妖神似笑非笑的問題,柳晉利的心頭陡然一顫,難道說妖神已經知道了他們幾個人商量的計劃?
他當初就不該答應余靳爍,他怎麼能忘了妖神的實力?
引出背後的人?
難道是連他都要一起除掉?
柳晉利嚇得額頭都見了冷汗,暗中緊咬著牙關一言不發,他不是不想說話,是不敢說。
生怕一開口,就會讓妖神听到他上下牙齒打架的咯咯聲,那不就成了不打自招了?
「柳鑫雅就是在那個時候‘離開’的,你們覺得她會去哪里呢?」妖神「虛心」的請教著余靳爍他們,目光在他們幾個人失去血色的臉上轉了一圈,他眸中的笑意愈發的冰冷。
「柳鑫雅剛剛‘離開’,那個潛入無塵居的事情才發生,就接到了書信,這件事情很巧,讓本尊不得不懷疑。今日之行是不是一個陰謀?」
妖神在笑,笑得春暖花開,只不過,余靳爍等人在那種人的笑意中,心跳失去了平穩,手腳冰涼,如墜九幽地府般的驚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