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妻生存守則 134︰沈氏吞金

作者 ︰ 如小果

「自幾年前,太夫人大病一場後便鮮少出門,為著那一房人,這些日子竟沒清閑過。想想當初,盧家老爺、夫人來做客,她卻推月兌,三老爺原不是太夫人親生的就罷了,大老爺卻是親生的,也不見這般操勞過……」

婆子擠眉弄眼叫她別這麼大聲,用眼楮努了努榮景園的方向,壓低聲音道︰「那邊也虧得是大夫人,若是換作旁人,一房人早就沒了。想想晨哥兒也怪可憐的,可如今想想懷哥兒,到底誰比誰更可憐還不知道呢!」

「可不是,懷哥才多大?新二女乃女乃生了兒子,站穩了腳,能對他好麼?也罷,橫豎與咱們不相干。」說著嘆口氣,卻是意猶未盡,「二爺那脾氣,有了新人忘了舊人……」

兩人一路走一路閑磕,牡丹在花叢後面听著,心里氣下人非議,可這些話未必沒有道理,二爺的脾氣,府里嬌妻外頭卻還養一個,不說歐陽倩當時氣得不輕,牡丹也氣得嘔血。

以前歐陽倩在世,懷孕時牡丹就開了臉,明白歐陽倩的心底是不喜歡她。如今人沒了,怨恨還有什麼用,牡丹只記得當初自己年少,跟著牙婆子一路顛簸,因小時候模樣好,丫婆子有心要將他賣去窯子里多得幾兩銀子,若不是那次歐陽家要的人多,她得了消息偷偷跑著去,最後被歐陽倩相中了,留在府里,她後來哪里就能過那麼些年豐衣足食的日子?

牡丹模著淚回到屋里,許嬤嬤正抱著懷哥哄他玩小手鼓兒,見牡丹似是哭過,進了屋又默默無言地坐在小板凳上發證,遂將懷哥交給乳娘,說外頭太陽好,抱懷哥去院子里逛逛。

乳娘並兩個小丫頭離開,許嬤嬤這才走過來問牡丹。牡丹只是落淚,哽咽道︰「今兒太夫人去了柳家,咱們皆不知那柳家姑娘為人如何,只是听著下頭見過的人說,我心里卻是愈發沒底的。」

許嬤嬤只當牡丹是擔心新女乃女乃容不下她,她也不過還是丫頭罷了,新女乃女乃進門要將她打發了,二爺不幫著說兩句,也就打發了。可想想自己一個奴婢,還是二女乃女乃的陪房,年紀又大,卻是更容易打發的。就是二爺想幫著說道兩句,卻更是不易。

一時又想著歐陽倩,一時又想到懷哥,許嬤嬤竟也眼眶兒紅了,兩人包頭哭了一會兒,牡丹擦了淚,又叫外頭候著的小丫頭打了洗臉水進來,朝許嬤嬤道︰「終究還是二女乃女乃當初想的周全,如今三女乃女乃也生了兒子,若懷哥與他一塊兒長大,說不得這樣的兄弟情分反而比以後同父異母的好。」

許嬤嬤也深覺有道理,兄弟之間能有多大的仇?不過是為了財產家業罷了,如今韓國公府的三房人早晚也分出去單過,這卻是大老爺、二老爺這一輩的事兒,與懷哥和朝哥卻無干系,沒了這些爭斗,卻有著從小兒一起長大的兄弟情分。

許嬤嬤洗了臉,重新整理的妝容,便叫人去將乳娘叫回來,將懷哥抱在懷里,因見牡丹還傷心,隨口說道︰「听說三女乃女乃自己女乃孩子,若是能叫懷哥吃上一兩口,到底是吃過同樣女乃水的兄弟,情分又不一樣了。」

這話正說到了牡丹的心坎上,點頭道︰「我也是這般想的。」

說著話,幾人抱著懷哥去了榮恩軒,彼時安靜茹剛剛坐著喂朝哥兒吃了女乃,乳娘在旁邊湊趣兒,「……素來高門戶的少女乃女乃們總是怕喂養了孩子身形走樣,都是不肯的,三女乃女乃卻願意……」

安靜茹只當她是害怕朝哥不需要乳娘,就把她辭了。安靜茹卻是喜歡這位三十來歲的乳娘,趙嬤嬤尋來的,曾經在別人家做過丫頭,說話做事很是穩重,因此笑道︰「到底還是要有個帶過孩子的人帶著,不說別的,倘或我做的不好,還能及時糾正。」

春香到了茶,扯去挨幾上的點心盤子,順著安靜茹的話道︰「姑女乃女乃出了月子,家事仍舊要歸姑女乃女乃管,奴婢們又要伺候姑女乃女乃,又要跑腿傳話,朝哥兒身邊定要一個曉得的人替姑女乃女乃周全。」

乳娘林家媳婦笑起來,明白她們這樣說是要留下個人長久照顧朝哥兒。韓家本是國公府,月錢銀子開得比別府的高,三女乃女乃脾氣好,屋里的丫頭婆子個個和順好相處,她心里是極願意留下來。自此待安靜茹、朝哥兒更是用心,此是後話不提。

只見盧氏抱著寶哥,牡丹、許嬤嬤帶著懷哥進來,安靜茹忙叫人張羅坐處,寶哥素來安靜,只由盧氏抱著,拿眼楮四處張望,懷哥才幾個月大,也拿眼楮咕嚕嚕四處看,揮舞著小胳膊,瞧著模樣是要看看床上熟睡的朝哥兒。

許嬤嬤便借此抱著懷哥來到床邊,讓懷哥剛好能看見朝哥兒,果然懷哥黑黝黝的眸子就落到朝哥兒身上就不亂動了,好奇地看著熟睡的小孩子,惹得其他人都笑起來。

許嬤嬤笑道︰「到底是兄弟,這年紀卻曉得要來看看弟弟了。」

卻不想,懷哥又用力揮舞小胳膊,許嬤嬤將孩子放低,懷哥竟作勢要打,唬得許嬤嬤急忙直起腰,笑容訕訕地僵在臉上,盧氏見狀,忙笑道︰「卻是想抱抱朝哥兒,自己還要人抱呢,真正兒人小鬼大。」

安靜茹也笑起來,並不曾惱的樣子,許嬤嬤微微松了口氣,卻不敢再叫懷哥靠近朝哥兒了。神情也變得謹慎,倒讓氣氛又變得古怪起來,中間還夾雜著些許心酸。

想來都是孩子,只因懷哥沒了生母,這麼小就要謹慎,盧氏低頭掩飾了眼里的神情,借故問明兒洗三禮的事兒,將話題岔開了。

這些事兒都是趙嬤嬤打理,不明白之處自有穩婆幫著,安靜茹卻是沒過問,看了看三個孩子,笑道︰「都是男孩兒,以後指不定要打多少架呢!」

牡丹應景兒笑道︰「寶哥看得出十分安靜,定是個脾氣好的,懷哥愛動,朝哥兒還小看不出什麼來,奴婢想來,以後定是年紀稍大的寶哥在他們兄弟鬧別扭時出來打圓場。」

盧氏道︰「這也不一定,說不得寶哥現在安靜,以後卻鬧騰呢。」

「他們三個鬧騰,咱們就在旁邊瞧吧!」安靜茹想著那景象,如果歐陽倩還在,肯定會說,懷哥最是乖巧,絕對不會鬧騰的話,可惜歐陽倩不在了。不但不在了,太夫人已經忙著給懷哥尋找後母。

眾人說笑一陣,怕擾了安靜茹休息,便告辭離開。到了外頭,才想起想叫懷哥吃三女乃女乃女乃水的話,卻不好回去。牡丹見許嬤嬤若有所失的模樣道︰「改明兒咱們又來,橫豎多走動是錯不了的。當初二女乃女乃跪了一回,那般求三女乃女乃,三女乃女乃總還記得,都是做母親的,豈能不心疼孩子?」

許嬤嬤嘆口氣︰「終究三女乃女乃心疼也不及二爺或者以後的新女乃女乃,二爺耳根子軟,經不起枕頭風,若是新女乃女乃不賢惠……」

牡丹沒說話,若是歐陽家有姑娘就好了,橫豎一個家族的人,總要顧著幾分,偏歐陽倩並無姊妹,佷女卻有,年紀小不說,就是歐陽家有,如今歐陽家孝期未滿,如今嫁女娶親?

且說太夫人,在柳家吃了午飯才回來,具體如何說得並不知,回到府里臉色卻是喜憂參半。柳夫人是真病了,病得好像隨時都會沒了似的。柳四姑娘是嫡出,又是柳家第一個出嫁的姑娘,別說柳夫人就是太夫人也覺得不能草草辦了,且也有太夫人自己的顧慮。

抬舉柳家的姑娘是給柳家面子,太抬舉了,萬一起了別樣的心,恃寵而驕的話,對懷哥卻是不利。

如此這般,怎麼想都覺得妥當又不妥當,偏偏兒回到府里,還沒來得及吃一口茶,榮華園那頭的婆子來說,沈氏不見了!

太夫人氣得臉色鐵青︰「橫豎門上都有人守著,如何一個活生生的人會不見了?」

那婆子本來就唬得六神無主,沈氏如今腦袋不清不楚,別人來探望,太夫人也是不肯的,生怕外頭的人知道了說韓家把兒媳婦逼瘋了,因此叫人時時刻刻盯著,絕不許出了屋子一步。

外人只知沈氏病重,卻不知到底重到什麼程度,婆子伺候沈氏卻是見過,只要是金光閃閃的東西,她必然掙著搶著抱在懷里,還覺得不安全,非要吞進肚子里……

萬一真把什麼吞下去,那是神仙也救不活了!

太夫人當即便叫人四處去找,弄得韓國公府各處都知道了,趙嬤嬤從外頭進來,嘴里直念叨︰「快些找著才好,明兒咱們屋里有客,叫客人瞧見卻是不好。」

春香卻不以為然︰「找不著才好呢,那樣的人沒了就沒了。」

安靜茹看了看外頭的天色,已經暮色時分,若是找不著,這天黑後看不清路,府里池塘多,若是到了僻靜的地方落了水……

真這樣也沒有壞處,太夫人也不必忙著給韓睿龍娶繼室了。只是,沈氏到底還是找著了,躲在榮華園的一個假山洞里,大伙發現她的時候,那洞里藏了好些鍍了金的器皿。

太夫人氣得不輕,韓睿龍娶繼室的事兒,卻不能再耽擱了。只等娶進門,沈氏就可以去死了,沒得丟人現眼。

晚間,韓睿華在耳房陪安靜茹吃飯,順道提了提容嘉公主大嫁的事兒,「後兒可進宮探視,一切皆由禮部打理,還要選些人陪嫁過去照顧她……」

安靜茹便知他這幾日多半是忙著這事兒,王氏舍不得容琳,自然也信不過別人給容琳安排的人,因此和韓明德商議,送兩房自己人去。不說別的,至少能護得容嘉公主周全,又是家里人,見了他們就當是見了親人。

「可打點好了?」

韓睿華笑著點頭︰「有同窗在禮部,倒是容易。」

又說晚上歇在耳房,安靜茹不肯︰「小孩子一夜要醒來好幾次,橫豎我白天也能睡睡,你要去當差,怎麼好叫你休息不足?不過個把月罷了,轉眼就過了。」

韓睿華知道安靜茹性子執拗,又是體貼自己不想自己勞累,只是明兒卻不用出門,纏了一會兒,安靜茹被他纏的沒法子,只要叫人將軟榻上的被褥換了,讓韓睿華在軟榻上安歇。

夜里朝哥兒醒了好幾次,因安靜茹自己喂女乃,也不必驚動乳娘,每一次醒來,韓睿華也醒來了,不是問要不要喝水,就問她餓不餓,一夜兩人竟都不曾好睡。

隔天天不亮,趙嬤嬤便早早起來,敲了門進來,和乳娘一道給朝哥兒穿上衣裳,安靜茹也換了一身整齊的,等吃過早飯,劉氏和盧氏就早早過來,上下齊心將洗三禮要用到的東西預備齊全,日頭出來,陳氏和安靜雯、許氏婆媳並姑娘、王氏婆媳等人皆來了。

屋里登時熱鬧起來,大伙圍著朝哥兒湊趣兒,少時又來了好些女眷賓客,陸青苑來不了,還在月子里頭沒出來,大發了體面地婆子送了禮來。盧氏幫著料理,將屋里人多就領著大伙去廂房稍坐,等洗三禮開始再來觀禮。

安靜茹心頭明白,怕是等著王妃的賀禮到了才開始。

心里剛這麼想著,就听到外頭的人嚷嚷︰「王妃來了!」

一屋子里的人皆笑起來,忙忙出去迎接,卻是太夫人與王妃一道來了容恩軒,洗三禮開始到結束用去半個時辰,因王妃在,不曾有人提前離開。吃了午飯,才陸陸續續有人告辭。

安靜茹屋里安靜了片刻,剛放下碗,就見趙嬤嬤火急火燎走進來,身後跟著好幾個丫頭婆子,一邊叫人收拾屋子,一邊朝安靜茹道︰「王妃要過來看您。」

安靜茹唬得愣住︰「這如何使得?這屋里小不說,又不是正屋,王妃怎麼能來這樣的地方。」

一想王妃說了要來,必然是要來,就忙叫人點上香薰,驅散屋里的味道,等收拾妥當,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

王妃與姜氏並肩走進來,其余人都在門外候著。趙嬤嬤專門叫人抬了一張太師椅進來,點了軟墊,放在坐北朝南的方向,恭恭敬敬請王妃坐下。

安靜茹是真有些受寵若驚的,與王妃親近是親近,可王妃的身份畢竟擺在那兒,她打發人送賀禮回來就已經是抬舉了,沒想到回來還專門來看自己一回。就要行大禮,王妃急忙擺手道︰「這里沒有外人,你也別守著哪些禮了,快去床上躺著吧。」

姜氏道︰「一碼歸一碼,外頭來了那些客,傳出去卻是不好。」

說罷她行了禮,王妃情知母親歷來謹慎,不會叫人說了什麼去,只好受了一禮,道︰「早知這般,我便不回來了。」

慢叫人扶著他們婆媳起來,讓安靜茹去床上躺著,讓姜氏坐下,趙嬤嬤叫乳娘將孩子抱給王妃瞧。朝哥兒嗜睡,醒了就是吃女乃,卻不像才降生那會子,還要拿眼楮四處看。王妃瞧著卻是喜歡,直說和小世子一個脾氣。

逗弄了一會兒,朝哥兒也不醒來,趙嬤嬤將孩子抱去交給林家媳婦,回來便在門口候著,其他人皆退了出去。三人這才說起家常話。

主要兩件事,容嘉公主大嫁和徐美人又要晉分位的事兒。安靜茹微微驚愕,王妃道︰「听太醫說,徐美人肚子里可能是雙生子。」

還沒生下來就又晉分位,這份榮寵怕是已經引起六宮側目,徐家的風頭未免太過了。

姜氏更擔心王妃,徐側妃有個妹妹成了皇帝的新寵,她在府里怕是也安分不下來的。王妃笑容淡淡的︰「她也就那些手段罷了,橫豎王爺沒將她放在心上。」

徐側妃生不出孩子,如今徐家也不可能再送個姑娘去王府,安靜茹想著今兒徐家還送了賀禮來的事兒。

都是不甚愉快的話題,姜氏問起小世子,王妃笑容才深了許多,欣慰地笑道︰「王爺回來後,頭兩天還好些,如今卻一刻不見就鬧。」

姜氏也笑起來︰「這才好,男孩兒終究跟父親親近才好。」

想來王妃對小世子也沒少費心,安靜茹卻隱隱覺得心頭哽咽的慌,她是不想多想,卻也由不得自己不去想。

洗三禮結束,榮恩軒就安靜下來。接來下就是進宮探視,太夫人和姜氏也是要去的,從頭一天就開始忙著預備,第二天一大早就出門,晚間才回來。

安靜茹在月子里不方便出門,不知道外頭的盛況,只是听趙嬤嬤或者韓睿華說一些。容嘉公主作為和親公主,雖不是大周朝的第一例,卻是當今聖上第一個公主出嫁,因此辦得格外隆重。

禮部忙了好些日子,街上老百姓的談資也自此一個話題。北方的四月是真正最忙的時候,即便如此,到了容嘉公主大嫁那日,街上也人山人海擠滿了看熱鬧的老百姓。

安靜茹卻無緣得見,就是容琳怕是自此再也見不著了,又說那日,王氏在家里哭的暈過去,姜氏和劉氏沒少過去安慰勸解,因此反而把韓睿龍的事兒避開了。

等容嘉公主大嫁後,太夫人更是加緊了步子,兩個兒媳婦不肯幫襯,她雖氣卻也毫無法子,又想著柳家姑娘溫順討喜,過門之後身邊也不缺湊趣兒說笑的人。

一邊又有容珠日日與丈夫甄紘鬧別扭,只把太夫人累的腳不沾地,時常朝如意等抱怨,不知是她做了什麼孽。

待到安靜茹出月子,已經四月底,天兒一日比一日熱起來。因為她自己喂女乃,月子里雖然好吃好睡,身形卻恢復了。趙嬤嬤找了懷孕時穿過的衣裳,卻空落落的。最後還是將沒懷孕那會子穿過的衣裳找出來穿上才合身。

韓睿華見她生了孩子,養了一個月竟還和以前一眼,不免心疼,只是喂女乃胸前卻鼓鼓的,到了初夏衣裳本來就穿的少,韓睿華抱著她,見左右無人,忍不住伸手模了一把,安靜茹惱得紅了臉,明眸皓齒,做了母親又另有一股媚態,韓睿華這一禁便是好長時間,心頭只恨外頭太陽不肯下山。

安靜茹心知他的心思,趁著沒人在他懷里膩歪了一會子,弄得韓睿華呼吸都粗重起來,站起身笑道︰「太醫說了,好歹要過了四十天,這才三十天,你且繼續忍著吧。」

韓睿華那里肯放她,攬腰抱起就要去離間,偏偏春景闖了進來,一瞧屋里兩人,唬得退出去。安靜茹也怪不好意的,瞪著韓睿華道︰「都怪你,屋里人來人往的,你不怕人笑話,我臉皮沒你那麼厚。」

說罷理了理衣裳,叫春景進來,春景面紅耳赤,她在外頭窯子里待得日子不長,卻時常听那些人說男人如何,進了韓家見三爺待三女乃女乃如此好,只道那些人都是哄她的,卻有忍不住想其他人卻和三爺不一樣。心里亂哄哄,半晌才想起是要進來回事兒︰「方才如意姐姐過來,說太夫人請三女乃女乃過去呢!」

安靜茹點頭表示知道了,扭頭見韓睿華歪在榻上,心里琢磨著太夫人找自己為什麼事兒,卻一時想不通,少不得問一句。

韓睿華篤定地道︰「八成是柳家下聘的事兒。」

安靜茹有些吃驚,沒想到這麼快,「不是還沒消息麼?」

下聘也太快了,庚帖還沒換。

韓睿華道︰「總要先預備起來。」

原來是這樣,安靜茹吐口氣,眉頭打成死結,心里想著該如何將這事兒推月兌了。卻听見如意在外頭說話,品翠只說安靜茹才從耳房回了正屋,衣裳還沒來得及換,將如意打發走,品翠進來。

「這是第二次來了,三女乃女乃怕是要去一趟才好。」

安靜茹點頭,讓春香進來重新梳了頭,想了想,叫把朝哥兒也抱上,萬不得已的時候,只能用孩子擋一擋。

姜氏和劉氏都想辦法推月兌了,安靜茹之前坐月子,不用尋什麼借口,如今出了月子,事兒馬上就來了。想想就覺得煩躁,到了太夫人屋里,抱著朝哥兒給太夫人請安問好,太夫人看起來是真的很疲倦,皺紋又深了許多似的,人也瘦了一圈。

安靜茹見過禮後,太夫人就叫她坐下,才張口,就見人驚慌失措地跑進來︰「太夫人,不好了!二夫人吞了一個金元寶下去!」

「啪」的一聲,上好的青瓷茶盞碎了一地,竟是太夫人起身時打翻了,安靜茹被這個消息唬得愣住。偏生那茶杯碎裂,將懷里的朝哥兒嚇得哭起來。

安靜茹忙低頭哄孩子,太夫人這才急急忙忙朝外頭走,一邊走一邊打發人去請二老爺和韓睿龍回來。

太夫人怒氣沖天,嗓音中氣十足︰「不是叫你們將小物件的東西都收起來麼,如何會有金元寶?」

婆子只顧著喊冤︰「真不是奴婢的錯,奴婢時時刻刻都盯著,今兒不過離開不過轉眼間,並不知二夫人從什麼地方找了金元寶來……」

「不知?你們怎麼會知?眼楮不知到底盯著什麼去了……」

聲音漸漸遠去,朝哥兒稍安,趙嬤嬤等人才回神,上前一步呆呆地盯著安靜茹︰「現在怎麼辦?」

安靜茹吸了口氣,定了定神道︰「朝哥兒年紀小,抱回去讓林媳婦好好看著,立馬去給三夫人說一聲。」沈氏的後事,是劉氏在打理。

沈氏吞了金元寶,能吞下去想來也不是大的物件,安靜茹倒是知道,沈氏徹底瘋了之後,別說金元寶,屋里就是銅錢也沒一個,小物件皆收了起來,就是吃飯用的小勺子也沒有,生怕不留神被沈氏拿了去。

忽地出現一個金元寶,真不知是如何冒出來的。那院子全是太夫人安排的人去守著,就是二老爺也搬去別的院子住著。許嬤嬤進過一次榮華園,此後太夫人便不許旁人再進去。安靜茹再沒見過沈氏,劉氏等人更沒見過沈氏。

春香氣道︰「真是不叫人消停,姑女乃女乃才出了月子,便又冒出這樣的事兒來,若是二夫人就此沒了,咱們朝哥兒的滿月酒也別想辦了。」

安靜茹看了她一眼,叫她回去看著朝哥兒,順道給韓睿華說一聲,叫了其他人一起趕去榮華園。

沈氏吞了金子,劉氏乍聞,差點兒被一杯茶搶著,她還沒趕來榮華園,府里竟都傳開了。劉氏緩過來,冷笑一聲道︰「這下好了,太夫人也不用忙了。」

隨即叫來身邊的嬤嬤朝嬤嬤道︰「去給柳家的說一聲。」

那嬤嬤卻覺得不妥當︰「還是等夫人瞧過二夫人再說吧,沒得太夫人怪責下來。」

劉氏知道嬤嬤的意思,萬一沈氏沒事兒呢?劉氏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衣裳,拿手帕擦了擦嘴角的茶水,道︰「她也該給自己的孫兒積點兒福氣了,沒得好處都叫她佔盡,老天爺是公平的,她得的好處越多,指不定她的後人就越是倒霉。」

說罷,直叫嬤嬤快去,見盧氏進來,婆媳兩便也來了榮華園。

彼時,太夫人正叫兩個壯實的婆子站在椅子上,一人提著沈氏的一只腳,將披頭散發的沈氏倒立起來,想叫沈氏將吞進去的東西吐出來。那模樣讓劉氏想笑又不敢笑出聲,只得舉著衣袖不自然地掩飾了臉上的神情。

也虧得沈氏糊涂,倘或清清楚楚知道自己被這樣折騰,就是沒被吞下去的金子噎死,大概也要被氣死。

太夫人也沒閑工夫去追究金子是如何來的,就忙著叫人快些將吞下去的東西從沈氏喉嚨里弄出來。沈氏翻騰了好一會子,那些膽小的丫頭都嚇的哭了,就是有可憐沈氏的人瞧著太夫人冰冷的眉眼,也一個字不敢說。

榮華園就像鬧開的馬蜂窩,前來圍觀看熱鬧的不知多少,等大夫提著醫箱趕來,沈氏忽地大嘔,只見一枚三四兩大小的金元寶,合著唾液血水滾落在地,沈氏又嘔出兩口血來,太夫人忙叫人放下來抬去床上躺著,大夫上前把脈時,卻已經沒了鼻息……

夕陽余暉灑下來,太夫人怔怔地盯著那緩緩西沉的落日,恍惚間仿佛又蒼老了許多。耳邊是隱隱約約傳來的哀鳴,一年之內送走兩人。

如意垂著眉眼,低聲勸道︰「太夫人莫要傷心了。」

太夫人並沒有傷心,只是著急二房。

沈氏的喪事,外頭大事自然有韓睿龍和二老爺料理,里頭的瑣事交由劉氏,只是,二房以後的事兒交給誰?

「那金元寶到底是如何出現在老二媳婦手里的?」

如意卻早就發現了蹊蹺,比如那婆子她如何知道二夫人吞下的是金元寶?必定是有人瞧見的,既然瞧見了,二夫人那麼個模樣又怎麼可能阻止不了?再想想許嬤嬤等人,如意心里是已有了答案,卻沒說出來。

微微嘆了口氣,如意道︰「橫豎二爺兒女都有了,就是晚幾年娶妻也沒什麼,等懷哥稍稍大了,太夫人若是喜歡,接來身邊養著,倒也費不了多少神……」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賢妻生存守則最新章節 | 賢妻生存守則全文閱讀 | 賢妻生存守則全集閱讀